老师一走,同学们都你一言我一语起来;一群小碎娃叽叽喳喳的,不比菜市场好多少。
宋利之没想到他们课堂上一言不发,私底下这么活跃,又是一整个瞠目结舌。
“宋同学……”
一个细细弱弱的女生声音响起,宋利之吓了一大跳。
对方见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没事……”宋利之生怕把这个看起来纸糊的民国小姑娘给自责死,“我只是在想,呃,想事情,所以走神了。”
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和温和善良的民国小姑娘,相视一笑,对方问,“你还在想周生说的话吗?”
“啊?”
“嗯?”
两人面面相觑,宋利之:“周生?□□?”
民国小姑娘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她略带窘迫地解释,“奉天东关模范学校的魏校长登报的文章里,只写了自己与学生周生在修身课上,他问学生为何而读书,周生回答,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并未提及周生的名字。”
宋利之呆了。
她推出一个尔康手,“妹妹,你先等等。”
说完扭头,直冲着那个文静秀气的小男生:“喂!你刚才一直在沉思,你沉思什么呢!”
男生和她的视线一对上,瞬间垂下眼,神情明显不知所措,眼神飘忽:“我、我、我……”
这不会又是一个单纯脆弱挂的民国小男孩吧?!宋利之当机立断要开口道歉,该男生前桌的另一个男生,转回身对着她道,“张家的小公子,是个结巴!”
宋利之愣了愣。秀气男生低下头,把自己埋得像个鹌鹑。
“宋同学?”
先前的民国小姑娘轻声喊了她一下,宋利之回头,“啊?”
民国小姑娘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的、看她眼色的意思。
“……啊!你接着说,然后呢?”
“啊,是报纸吗?”
“嗯!”宋利之试探道,“时间过去久了,我都忘了,只记得这句话了。”
“我也是。我对这句话的印象最深刻,但其他的也还倒是记得一些。魏校长写道,诸多回答中,只有周生的回答让他意出所料,也只有周生的回答让他满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抱负和胸怀,他当即抚掌叹道,‘好哇,为中华之崛起,有志者当效周生!’”
民国小姑娘模仿的腔调还挺抑扬顿挫、有声有色,宋利之想笑又强装严肃,“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便觉得你也很了不起,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物。”
“我?为啥?”
“你也说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宋利之难得心虚,“我那,那就是句口号,魏校长不是说了吗,当效仿周生!”
“但是我哥哥说过,心中有志向,能喊出口号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哥哥才是那个了不起的人。”
“嗯!我哥哥就在奉天做工,周生的故事就是他讲给我的。”
小姑娘提起哥哥,语气都上扬了,满脸都是崇拜,“他前日里还来信,说周生在东关模范学校举行纪念建校两周年活动时,写了一篇感言,文采……什么,然……”
“文采斐然?”
“对的!”于是这崇拜就分了一点给宋利之,民国小姑娘接着,“非常有名气,被评为了甲等作文。他说待找到门路,要寄一本给我看看。”
宋利之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股说书既视感,合着是人家哥哥的贴心睡前故事版。
哎,有哥哥真好啊,怎么她现代是个独生,民国还是个独生。
“我也想看!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看吗!”
“啊……”民国小姑娘有些羞涩,“可以吗?”
她顿时觉得这女小囡有点可爱,“当然可以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胡小蝶。胡是古月胡,小蝶是小蝴蝶,浙江宁波人。”
“嗯!我叫……”
等等,胡小蝶?
胡小蝶?!?
是不是那个!民国影后?!
没错吧,是不是没错,她刚才模仿魏校长讲话已经很有内味了……但,眼前这质朴的豆芽菜,跟美女搭不上干系啊……算了算了,女大还十八变呢!先勾搭上再说!
宋利之露了个大大的笑容,“我叫宋利之,利益的利,之乎者也的之,嗯,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宁。”
胡小蝶回笑道,“我听得出你是上海人。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好像没?但我爸妈,嗯,爹娘都管我叫荔枝,就是吃的那个荔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是我小名。”
“小名?”
“嗯!就相当于比较亲近的称呼吧……乳名、小字那样的。”
胡小蝶恍然大悟,“哦!我了解了!”又问,“是杨贵妃喜欢的那个荔枝吗?”
“是的是的!”
“我还没吃过荔枝呢。”
“没吃过吗?那我改天带给你尝……”宋利之说着就反应过来,找补一句,“如果有机会的话。”
好在胡小蝶并没在意,依旧柔柔和和地笑着,“好。”
宋利之心说也是——一路上,她的漏洞、她的不自然真的很多,但NPC要是能看出来主角咋想的,她也不用被国产剧的傻B配角降那么多年智。
一声钟响,长褂老师准时推开了教室门,像是早早在外等候好一样。
但他这次没把门关上——阳光照进教室,黑板都反光了。宋利之内牛满面,阳光!是阳光啊!
老师一个一个座位的发教具,他拿不下那么多,所以发的很慢,看得宋利之那叫一个着急,从前车马的确慢,效率也底下。所谓教具,就是黄页课本,铅笔、橡皮、小刀片和一个单肩布包——东西当然都是新的,但就是很简陋。
等发到她这里时,宋利之迫不及待地打开单肩布包(NPC发任务道具啊这可是),然后意外发现里面多了一块纯白的棉布。
那一瞬间,长褂老师的身影,结合光影,在她心里瞬间伟岸了起来,要不怎么说老师是花匠呢!
宋利之的内心再度宽面条流泪。
课本除了语数外常规三门,还有物理化——虽然是理科内容,但行文整体看起来像知网上的硕博论文,晦涩难懂。宋利之曾有幸在微博刷到过,评论区全是博士生下场倾情吐槽,奠定了小小高中生发誓大学势不选理之心。
后来背书背得快烦死的时候,她还真的,真情实感羡慕起理科生来了,但她绝不可能表现给宋妈,开玩笑,这事关一个高中生的尊严——但谁让她妈基本是和她共脑一样的了解她呢,宋利之本来等着挨批,无外乎就是骂她脑子瓦特选三门文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结果宋妈说:既然做出了选择,哪怕错了也要跪着走完,没选择的另一条路未必就会比现在好,更何况过程比结果重要,人要过一个体验派人生。
哎,想妈妈。
她决定放学后狠狠地拥抱桂兰娘,给她一个窒息的女儿之爱。
和常规不同的课本,一本是“《本國史》”,一本是“《天演論》”。《本国史》的书页简介就是长褂老师讲的啥啥之啥啥,啥啥之啥啥的;《天演论》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扉页写着一句“自然力量與倫理過程中人為力量相互激揚、製約、依存之本論”。
宋利之看明白后,甚至读出了点马列宁的调调,深感卧槽,然后她就开始翻,翻着翻着,又把书合上了。
册那!不认识繁体字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学校各方面其实做的真的很不错,除了教室破一点,外面的绿化啊,钟楼啊都很排面,教材还是老师自己编的,就是到时候上起课来,她不是降维打击、碾压先生?
宋利之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热血沸腾——她要装B,这个B她一定要装!
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天演论(或本国史)——妈的,她真是个废物。
多么真实的当代青少年精神状态啊!
滴,一键查询失败,您要查询的对象没有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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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比其他时间点的钟声更加绵长,预示着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
这一整个上午,宋利之全程裹着个棉布神游天外。
下课了,学生奔赴的方向都是能干饭的地方,民国学生也不例外。宋利之以前怎么说也是食堂抢饭的一把好手,而如今她的狂奔,只为去一个阳光正顶头的位置,把自己晒干。
学校里没有长椅,绿化草坪随处可见,但由于太过原生态,她把棉布铺在上面,才躺了下去。
结合种种观察和体感温度,现在的季节不是夏末就是秋后,因为秋老虎是很热的,所以要么还没到,要么过去了,也符合开学时间。以前确实全球没变暖,这时候的气温就跟快入冬了一样,太阳公公也不见得有多给面子。而且真的潮得要死。
当时信口胡诌,压根就没觉得这里的生活跟她有关,现在一分一秒地,亲历着时间的流逝,宋利之无比后悔没换个干衣服再出门。
要是换了,别说主线剧情,支线任务都走完了。
有脚步声渐近,紧接着头顶就投下一片阴影。
宋利之很不耐烦地睁开眼——来人是早上那个好心的小眼镜老师,她迅速地爬起身,“先生好。”
“同学,你的衣服尚未干?”
“嗯……”怎么硕呢,她感觉她衣服的湿已经跟她的皮黏在一起了,脱衣服会把人皮连带起来血糊啦擦一层的那种。
“你随我来。”
“……”宋利之不太想动。
“学校储物室有之前裁缝师傅打版的校服,及一些破损、质量不佳的低质校服,但均为崭新,或可解你之急。”
“哦!”宋利之一听眼睛都亮了,更没什么理由拒绝,“谢谢先生!”
她跟上老师,从静止到动态,真切发现每走一步就难受一下。看来当水鬼也是个技术活。
主教学楼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二人没几步就到了一楼储物室门前,小眼镜老师把手里的铝制饭盒交给了她,自己回办公室拿钥匙。
宋利之捧着发烫的饭盒,当暖手宝似的,食物的香味一阵一阵往她鼻子里钻。脑子一团浆糊,她甚至都懒得问为什么不直接把饭盒带上去。毕竟民国老师的低效她已经感受过了。
中午校园空无一人,称得上鸦雀无声、万籁俱静。
小眼镜老师的速度比宋利之想象的要快——他很快出现在楼梯转角,迈着快步下楼,甚至微微提了褂摆,而后开了门。
霉灰味扑鼻而来,阳光透进狭小的窗口,粒子浮动,绝非丁达尔效应,而是浮尘,满屋。
用途是储物室,实际是个久无人问津、堆满乱七八糟废品的小仓库。小眼镜老师进去翻找,宋利之踏了一脚进来,但真的不想再往进走了,小眼镜老师已经抱了个大木箱出来。
他放到地上,让她在这里更衣便可,随后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宋利之打开箱子,里面有好几套衣服,就是皱巴带着尘味,一看就放了很久。
一时间,她看着眼前的箱子,还真不知道“潮湿但崭新的衣服”和“干燥但满灰的衣服”哪个更好。
最终她选了后者,因为灰起码能拍掉,她也实在不想做个水鬼。
铁门紧闭,室内就只有漏光。宋利之还是看着门,上面有且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钥匙孔——她不是不相信小眼镜老师,更何况在人家眼里她就是个小娃娃,但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个小孩,显然危机意识,让她觉得她在换衣服时,对方破门而入也是合情合理,且极大概率发生的事。
现代人通病罢了。
短短几秒犹如一场豪赌,宋利之对于结果的态度却不是慎重的,反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摆烂——也符合现代人。毕竟当下没有什么更谨慎的做法了,相比把箱子推去门边堵住什么的,她觉得直接换衣服来得更快。
宋利之迅速地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连带着先前睡觉穿的白色背心和短裤——果不其然,全身上下的皮都被泡发了,泡得都展开了,真就一搓一层,还不是白色的,是泥土白的那种,这民国小孩得有多脏……然后就看到了这具身体完全没有发育的胸膛。
她憋了口气,把箱子里的衣服超大力地抖三抖——谁能想到那个灰不仅往眼睛里窜,还有延迟,她吸气了反倒全进去了,给她呛了个半死。
宋利之用箱子里的裙子勉强把自己擦干,挑了套灰少的男生校服当里衣,又跟着套了两身男生校服,边穿边想,初小5年,高小4年,这个年代16、7岁也到了嫁人的时候,那么……初小是不是相当于幼儿园?就按古代人三岁读书来看,3 5 4,她现在很大可能12岁。也可能要更大一些,民国人肯定普遍发育不良,且上学晚的大有人在。
三套校服一叠穿,瞬间就暖和起来了,宋利之拿着湿衣服用劲地拍打身上,颇有一副不把灰拍干净、誓不罢休的态度;而后借助箱角把先前那条擦身体的裙子撕开,包住脚当袜子,穿进鞋里——布鞋是没办法了,虽然还是湿的,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一系列操作完成,差不多也跟灰和解了,她拉开门,阳光一朝,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小眼镜老师站在一米开外的廊下,只留一个一手端着饭盒、一手负在身后的背影。
“先生!”
他回头应声,“我来锁门。”
“今天谢谢先生。”
“你可吃过午饭了?”
“……”宋利之心说这NPC也太懂事了吧!她面上一派冷静,语气相当故意的放低,“还没有……我没有带饭,也没有带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两个馒头。”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先生了?”
“不会的,请跟我来。”
于是宋利之就这么屁颠屁颠跟上了小眼镜老师。
她看着这老师的背影,心里就在想,这要是她第一个男主吧,确实长得一般,身高呀身材方面也一般,还带个算命先生同款小眼镜。人现在感觉挺好的,但不确定,再看看。
阅文无数的她还脑补了办公室独处情节——进了办公室,她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一直在跟老师们鞠躬问好,见礼。
大部分老师吃过午饭就回到办公室,既不睡午觉,也不互相聊天,都是齐刷刷地埋头写教案,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下午的课,那叫一个业精于勤。
终于所有招呼都打完了,宋利之去小眼镜老师的工位,眼巴巴地看着他打开饭盒——
又大又软的白馒头,不是。是泛着灰的糙面馒头,个头等同于三角窝头。
没有什么两素一荤,甚至连炒菜都没有,就是一碟拌菜加咸菜,稀稀疏疏的油麦菜拌豆芽;咸菜也可以拌得花一点儿对吧,但就是什么也没有,纯同一颜色的条状物。萝卜条吧可能是。
宋利之:“………………”
她是不是饿迷糊了?这香味从哪来的?幻想中吗?
算了,没必要!这不符合她对于初恋的想象!
小眼镜老师给她搬了个小板凳,又把铝制饭盒给她,自己就在办公桌前,只拿了一个馒头,写教案。
宋利之道过谢,慢腾腾地就着菜啃馒头,充分发挥咀嚼增加饱腹感的能力——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咬肌?话说这些老师天天高负荷脑力产出,吃这么点东西真的不会饿死吗?
她忽然就无比深刻的感受到生存困难,比如面前这碟拌菜,她就给不出去。至少菜还有味儿,馒头夹菜,谁夹谁知道,保准一吃一个不吭声。
宋利之脑袋闲不住地这看看、那看看,试图转移注意力。
“先生,书架上的书我能看吗?”
馒头吃完,她把饭盒放回了他桌上,里面依然还有满当的拌菜。
小眼镜老师向她一点头,淡笑道,“请便。”
宋利之挑书挑得很快,大部分都晦涩难懂,且是只有“·”作为标点的文言文体。如果这不是人家私藏,她真想借回去慢慢研究,毕竟都算是博物馆才能看到的古籍了吧?而且,要是让这群先生们看到她捧着个书,拿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点的模样,多少都得怀疑她智力有问题。
书架上一整排《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很醒目,从一册到八册,共四卷,看起来像是教材。
不翻开不知道,一翻开,宋利之倒吸一口凉气。
从春夏秋冬到日月星光,从农耕织作到天文地理,配着精美的插画图,详细地解释了每个汉字的起源、发展、演变、词性、语法……哪个词是动词、名词、静词(她总结规律,盲猜是没有特殊含义/需要指代的“其”“几”“彼”“孰”等)、状词、连词等等,标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还按照山川河岳、花鸟鱼虫等分类别来辅助记忆。
都说现代人不分五谷,但这里介绍“粟”“粱”“黍”等作物时,一字配着一张图说;介绍服饰“襟”“袍”“裘”,介绍礼仪“拜”“揖”,介绍天气“风”“雹”“霾”等等,都是一字一图,一眼了然。
再往后翻,竟然还有凹凸镜成像原理,就为了解释“凹”字和“凸”字,国外地理“俄”“埃”旁画着带经纬度的半球图,“心”“肺”“肝”的生物图加注解让她当场直呼学医拯救中国人。
宋利之深感古人智慧不容小觑,没想到更离谱的是“星”这个字——他妈画了一整个太阳系的行星轨道,哪个星在哪条线上明明白白,还造了两个词组“水星”“金星”,甚至解释了它俩离太阳多远、自转和公转是多少天……这他妈是不是太先进了?!
每讲一个字,就以图文并茂的形式,旁征博引,举一反百,合理地将各类文化穿插进来,每一个分类的版块都是一块认知世界的拼图。这才是真正的集大成者啊!
册那,什么天演论什么本国史,都他妈弱爆了,有了这本书她还愁怎么学繁体?!
宋利之完全入迷,半是震惊,半是震撼,旁若无人地沉浸在书中,直到熟悉的一声,“宋生?”
她抬头,摸下了有点酸的脖子,“先生好。”
长褂老师还穿着长褂,多加了一条红色围巾,他道,“中学部午三时上课……”
“哦哦!”宋利之反应很快,“我刚听钟声响了两次,等一下我就过去,还来得及,我能再看看吗?”
“自然。只是提醒你莫要误了时间。你之前是在家塾吗?”
“啊?”
长褂老师和她静然对视,全然一副耐性等待的师长模样。
……倒是给她解释解释啊!家熟是个什么东西啊!宋利之硬着头皮道,“是、是吧。”
长褂老师拉开抽屉,“《字课图说》你可拿回家中,这本《共和国教科书》也一并给你。前者是初小课本,为自编,后者是政府小学教育公共课本,若没读过,值得一读。以及属初小、高小的《新国文》《新修身》教科书共计二十八册,《公民须知》一册等,你若想借阅,可随时找我。”
卧槽?!
小学课本?!?!
果然,对于小学生来说太过幼稚,对高中生来讲就刚刚好。宋利之虔诚地双手接过,很有礼貌地半鞠着躬,“谢谢先生!”
“无妨。”长褂老师道,“先前你于修身课之疑问,待吾等教員会议之时同诸校长董事及教員商讨过后,再为你答疑解惑。”
“啊……先生,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用、不必放在心上。”
长褂老师摇头,“学制改革之艰辛,非吾等之努力,亦需要诸生之建议。宋生于学制有自己独到之见解,于读书醉心而忘时,于国有为华崛起之志,利时及物,之死靡它。”
他微微笑,“宋生,将来必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