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遂之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解题步骤,两张数学卷子已经被红笔标注得满满当当。他讲题时语速不快,每一步都拆解得很细。江婉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活像幅抽象画,而凉夏坐在旁边,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游走,偶尔停下来翻一翻简遂之的笔记。
那本笔记的纸页已经有些发脆,边缘卷着毛边,凉夏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写的批注,“此处需注意定义域陷阱”几个小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警示符号。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继续流畅地写下去,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简遂之的声音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看着凉夏的侧脸,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刚才讲题时她没怎么说话,却在他讲到某个易错点时,轻轻“嗯”了一声,那声气音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荡开圈浅浅的涟漪。他手里的铅笔悬在半空,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直到江婉的声音把他拽回来。
“不行不行,我还是听不明白!”江婉把练习册往桌上一推,夸张地往后仰倒,凳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抛物线怎么就和二次函数扯上关系了?它俩认识吗?”
简遂之回过神,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习题上:“哪里卡壳了?我再讲一遍。”
“讲多少遍都没用!”江婉哀嚎着,手指点了点凉夏和简遂之,“你说你们俩,一个是全校第一,一个是全年级第一,都在青木高中待着,怎么我听课就跟听天书似的?”她抓起凉夏的卷子,上面几乎没有涂改的痕迹,“凉夏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老师给你们开小灶了?还是你们脑子里装了计算器啊?”
凉夏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上课少走神五分钟,就不至于这样了。上次讲三角函数,你全程在画老师的漫画。”
江婉撇撇嘴,正想反驳,却见简遂之翻开新的一页草稿纸,笔尖在纸上写了个简单的例题:“别着急,从基础来。比如这道题,你先告诉我,y=x?的图像是什么样的?”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慢了些,像是怕惊着什么似的,目光扫过凉夏时,又轻轻顿了顿。
江婉把笔往笔记本上一扔,笔帽没盖紧,滚到桌边差点掉下去,被她眼疾手快捞了回来。她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黏成了一绺一绺的:“不行了不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她戳了戳练习册上那道还没解完的解析几何题,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绳:“这玩意儿比我妈织毛衣的线团还绕,我脑子都快打结了。再听下去,估计得当场中暑。”
凉夏正把简遂之的笔记按科目理整齐,闻言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已经往西斜了些,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她点了点头,把最后一本笔记摞好:“行,那就先到这儿。剩下的题我标出来了,你回去对着答案再看看,不懂的明天来问我。”
“还是凉夏你最好!”江婉立刻来了精神,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包里塞,拉链拉得“刺啦”响。
简遂之本来还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听见这话也停了笔。他把铅笔放进笔筒,笔杆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然后伸手把散落在桌上的试卷一张张收起来,叠得方方正正的:“确实该休息会儿了,天气热,容易犯困。”
他的目光扫过凉夏手边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杯壁上的水珠已经少了很多,只剩下杯底一圈淡淡的湿痕。“剩下的题要是什么困惑”他顿了顿,看向凉夏,“也可以……直接问我。”“好的遂之”凉夏嘴角上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