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去年的纵横商会投毒案吗？” 葛鸫问道。
申御闻脸色沉了一瞬，然后恢复如常地说：“当然，怎么能忘呢，咱们也算是因为这起案件才会结识。”
葛鸫看到申御闻的反应似乎比较平静，于是接着问：“那你还记得当时这起案件是如何结案的吗？”
申御闻奇怪地看了葛鸫一眼，越来越感觉对面这个深夜的不速之客话里有话：“我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你今天来不会就是跟我聊这些陈年旧事的吧。”
葛鸫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轻轻放在茶几上：“这个瓶子里的液体在做成分鉴别时，产生了和去年投毒案的毒药极为相似的化学反应。由此得到的一个很可能的推论就是……”
申御闻瞬间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向玻璃瓶中透明清澈的液体，随后眼神凌厉地直视葛鸫：“这个液体含有和投毒案的毒药相同的成分？你找到当年犯案的人了？”
葛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接着当年的案件回忆道：“这起案件最后查出来的罪魁祸首，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恐怖组织。当时案件负责人我没记错的话，是尘安处一级监察长布呼塔尔。可惜的是，据尘安处报告，最后并没有查出毒药的具体成分，也没能研制出相应的解药。”
申御闻此时内心五味陈杂，无心听葛鸫废话：“有话直说，当年的真正犯人你究竟掌握了什么线索？你又是怎么拿到这瓶液体的？”
葛鸫看着终于有些激动的申御闻，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让他冷静：“不要着急，所谓合作可不是单方面的情报共享。我的诚意拿出来了，你的呢？”
申御闻听罢逐渐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看看玻璃瓶再看看葛鸫的脸，随后靠回沙发背上：“目前为止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先不谈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够换我这边的消息。你还有别的情报吗，如果分量足够我可以考虑和你交换。”
葛鸫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双眼发亮：“哈哈哈，果然，我没看错你。好，我再加一个消息，你现在手中的那个变异女人是个杀人犯，有人在找她，你最好加强一下保密措施。一旦被人发现，不仅那个女人会被抓走，连你也会生命堪忧。”
申御闻眉毛一挑：“哦？尘安处的人在找她也没严重到威胁我的性命，怎么，还有比尘安处更厉害的人在找她吗？而且我也查过，她并没有犯罪记录……诶，难道说她就是你最近一直在找的人？她最近杀了一个人，有人因此委托你找她？”
葛鸫对申御闻的推理并不惊讶，不过也没有直接承认，转而说：“接下来我将告诉你第三个消息，这个消息告诉你以后，如果你依然不愿意合作，那么就算我白送你一个人情，但是我想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合作。相反，如果你听完愿意合作，那么就告诉我一个价值相当的情报，至于这个价值多少，我相信你会公正地判断。”
申御闻看见葛鸫严肃的表情，于是也不再讨价还价：“好，这三个消息只要货真价实，并且对我足够重要，我一定会给你同样重要的情报。”
葛鸫点点头，一字一句郑重地说：“第三个消息就是，追查这个变异女人的人，就是给我这瓶液体的人。”
申御闻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依然惊耳骇目，强压住要站起的冲动，双拳紧握：“那个人是什么人？你认识他？”
葛鸫没有作声，而是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喝起茶来。
申御闻知道在自己说出情报前他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了，于是低头飞快地思索着这几条消息的背后的关联，以及对后续事态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
大概一分钟后，申御闻整个人松弛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知道最近很火的那副素描吗，画的是一个像火山岩一样的石头。”
葛鸫放下茶杯：“有印象，不过这也不算是新闻了，怎么，有情况？”
申御闻接着说：“我派人查过，画出这幅素描的人只是个普通的素描老师，甚至很可能都没见过这个石头。”
“没见过？意思是这石头应该有真实的原型，你见过？”
“我没见过，但是这块石头很可能和我母亲的死亡有关。”
“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母亲曾经见过一块和那副素描很像的石头，甚至很可能就是那一块。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从时间上来看，我母亲就是发现那块石头后病情加重。之后这块石头被给她看过一段时间病的陈医生拿走。在我母亲放火自杀后，陈医生带着石头也在浩金失踪。这件事没有谁知道，无论是警方还是尘安处我都没有说过。本来我也快忘记了，直到最近看到那副素描，才想起画里的石头和我母亲描述的非常相似。”
“那你没有找过那个陈医生吗？”
“找过，没找到。浩金你比较熟，相信你可以找到。”
葛鸫听到这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所谓价值等同的情报？虽然很遗憾他和你母亲的死亡有关，但是这个石头对我价值似乎并不大。你还想把我当苦工？申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既然你没有合作的诚意，那么今天就聊到这吧，告辞。”
说着葛鸫就要起身离开，申御闻看他恼怒要走，倒也没有阻拦，只是补充一句：“那个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好像是活的。”
葛鸫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问：“活的？什么意思，难道这石头变异了？”
申御闻转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平缓地说：“我母亲见过的那个石头有几个特征，第一，会持续发出风声，即使在门窗紧闭的房间中，空气并没流通，石头周身的小孔也会发出类似风声的声响。第二，会移动，这点存疑，因为我母亲没看到移动过程，只是睡醒后发现石头的位置变了。第三，石头的小孔能不停地吸收水，且吸水后石头依然干燥。石头的小孔在吸水时风声停止，只要水被吸完就又会发出风声。”
申御闻接着说：“这些也只是我母亲发现的奇怪现象，不排除还有其他怪异之处。我觉得甚至可能这块石头有影响人的情绪能力。至少我看见那副火山岩素描时感受到了深刻的悲伤和痛苦，哪怕我之前从未见过这块石头。”
葛鸫在听申御闻描述的过程中逐渐坐回沙发，听完则陷入沉思之中。
申御闻没有打扰他的思考，只是默默喝茶，脑中回忆着母亲的日记，和母亲生前跟他最后见过面的时光。
片刻后，葛鸫面色凝重，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如今变异的不仅有生物，连非生物都变异了。但是从时间上来看，你母亲去世都是快半年前的事了，难道说那个时候变异就开始了……”
申御闻敏锐地捕捉到葛鸫话里的信息：“生物？除了人，你还见过其他变异动物或者植物吗？这和给你这个玻璃瓶液体的人有关吗？”
葛鸫也没藏着掖着：“我只能说有一个小型动物很可能也是变异的，具体是猫狗或者其他就不确定了。至于变异这件事和给我液体的人有什么样的关系，关系多大，目前我不好说。不过你这个消息我会追查的，有进展会联系你。还有其他消息吗？”
申御闻仔细端详葛鸫的表情，确实找不出蛛丝马迹后，谨慎地告诫道：“如果你查找这块石头的过程中碰到有其他人也在寻找，你不要惊动他们也不要和他们接触，最好马上把情况告诉我。这些人可能非常危险，甚至比给你液体的人还要危险。我不知道你和给你这瓶液体的人是什么关系，但至少目前看来他没有置你于死地。你要是和同样查找石头的人发生冲突，你很可能会被杀死。哪怕你现在已经变异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只能说这么多，祝你好运。”
葛鸫对申御闻说他已经变异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不过对这些可能追查石头的危险分子很感兴趣：“看来对这些可能追查石头的人，你也有不少线索。”
申御闻皱眉欲言又止，只是重复道：“我只能说这么多。”
这句看似是废话，葛鸫却明确地感受到他传递出的信号，心想：“申御闻很可能认识这些人，也许和这些人达成协议或者被威胁，所以有所顾虑，导致不能透露太多相关信息。并且他的警告是在认为我已经变异的情况下，说明他可能见过对方展现出更强大的实力……”
就这样，双方各怀心思，却又暂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此时，这两人分别认为十分危险的人，也在进行着各自的活动。
务阑，这个普通的小城，在平静的夜晚下，隐藏着一场波谲云诡的较量。
不过这一切，昏迷中的汤算生毫无察觉，她依然在那片死气沉沉的森林里发着呆。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想知道。她好像刚到这里，用菜刀劈了几百根骨头然后砍了一个无头黑影，喂了一只小黄狗。但又好像一直待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呆望着空气，不知从哪里来，不知要去往何处。
唯一的一点小插曲是她觉得这里有其他人，但是她没看见任何人。她感觉脖子后面被碰到，她不喜欢被触碰，所以换了个地方。可是脖子处又有奇怪的感觉，于是又换回原来的地方。她想，事不过三，只要不一直烦她，她不会去追寻缘由。
可惜事与愿违，她再次感到脖子后被看不见的东西碰到了，这次她直接挥刀砍向那个地方，依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她的脖子没有再感到不适。
很好，她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