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什么意义？
汤算生浮在水面上，巨大的冲击波给她造成了短暂的脑震荡。
“湖上是不是漂着什么东西？” 申御闻走向窗边，对旁边的尤向诚问道。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汤算生的衣服，因为身体瞬间的变异，被撕成碎布条挂在身上，现在和她一起随着水波荡漾，双臂和两腿间激发产生的皮膜也已残破不堪。
“好像是有个东西，太远太黑，看不清楚。” 尤向诚努力辨别着湖面上的物体。
我还活着？或者死去，有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是，苟延残喘为了什么？
汤算生身上全是伤痕，她双眼望着夜空，暗红色，有些模糊，是她眼睛流的血。
“要找人去看看吗？” 尤向诚转头问申御闻。
我就这样漂着，直到永远也不错，直到我沉下去淹死也不错。
汤算生全身完全放松地躺在湖面，双手伸展，只留下口鼻露出水面呼吸，水轻轻地推着她，漫无目的地漂流。
“我们两个去，不要叫人。” 申御闻盯着湖上的漂浮物做了决定。
好想哭，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心里很堵，可是自己好像很早以前，就丢失了发泄情绪的功能，只剩下妥协和麻木。
血一点点染红湖面，生理上的剧烈疼痛却并不是汤算生最大的折磨。
申御闻和尤向诚两人迅速开车驶向不明漂浮物所在的湖边。
我是幸运的，我活下来了。我应该珍惜这个机会，想办法自救。可是，我就算这次能活，下次呢？下下次呢？我还要死多少次才能过回太平日子？
连下沉的力气都没有，汤算生想笑，连死的力气都没有，多么失败的人生啊。
“尤叔，无论一会我们看见什么，都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申御闻仿佛预感到什么，严肃地告诫尤向诚。
这不公平，我没惹任何人，先是有人要把我头砍掉，接着又有人要摔死我。那是什么，汽车的灯吗，又来要我命？
汤算生的余光隐约看见了不远处的小亮点在快速靠近，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做出任何反应。
“明白，我绝不会……天啊，这是什么？” 尤向诚的方向盘差点打弯。
该死！找我麻烦的人都该死！
汤算生想到一个寓言故事。
恶魔被封在瓶子里，第一年的时候，只要有人可以把它放出来，它就实现那人一个愿望。第二年，只要有人救它出来，它就实现那人三个愿望。第三年，它愿意实现救命恩人在人世间的所有愿望。第四年，只要有人愿意放它出来，它可以为那个人做任何事，甚至把恶魔的能力给那人都在所不惜。
第十年，它不想给放它出来的人任何好处。第五十年，如果有人放它出来，它要将那人折磨致死。第一百年，等它出来，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
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什么样的道理？
没什么道理，汤算生能想到这个故事，只是说明戾气已经快要溢出湖面。
“我们把她捞上来，尤叔，我后备箱有根钓鱼竿。” 申御闻看着已经漂到湖边的人形破烂生物。
焯，肋骨被钩穿了。
汤算生感觉自己的腹部被钩子钩住，被用力往岸边拉。这点疼跟浑身其他地方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但还是让汤算生暴躁到极点。
“好像是个人，可是这个皮……怎么像是飞鼠，胳膊腿竟然是一大块皮连起来的，畸形吗？” 尤向诚非常吃惊。
申御闻第一眼看也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母亲日记的内容，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长得奇怪的尘星人的形象：“把她带回去治疗，不要让别人看见，尤叔，辛苦你了。”
尤向诚点头，直接把神志不清的汤算生抱到后座。申御闻仔细又观察了一会湖，确定没有别的东西，坐回副驾驶。尤向诚随即开车驶回别墅……
有人！野狗惊醒，警惕地环顾四周，全身肌肉绷紧，准备随时作战。
没看见人，但那个味道……野狗望向阳台，阳台的地上落着一根黑棕色羽毛……
“还没有找到杀死六号的人吗？” 会长动听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冰冷。
“找到很多嫌疑人，但是都一一排除了。还在寻找，有什么新线索可以提供吗？” 葛鸫不慌不忙地接起会长的电话。
“没有，你这边有消息立即告诉我。还有，这周的引液你记得来拿，由新六号提供。之前的引液你喝了，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会长似乎又恢复了充满关怀的语气。
葛鸫站在书房，看着手中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什么反应，一切都很顺利。新六号的引液和会长您提供的不一样吗？”
会长安抚地说：“确实不同，不过功效是一样的，不用担心。好了，既然你没事那就继续追查凶手吧。毕竟是刚激发能力，还是注意休息，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葛鸫笑着回道：“谢谢会长，我会尽快找出凶手的。有进展马上告知您。”
挂断电话，两人的笑都消失无踪。会长只跟在一旁听了整个谈话内容的丈夫说了一句话：“我们需要更强力的控制手段。”
葛鸫摇晃着玻璃瓶中的透明液体，也自言自语道：“看来该见见老朋友了。”
“妈妈，刚才天上划过黑色的流星！” 一个小女孩扔下铅笔，跑到客厅看电视的妇女对旁边，摇着她的胳膊。
“什么黑色流星，快去写作业，作业写完了？这都几点了，一会写完赶紧睡觉。” 看肥皂剧的妇女完全不把小女孩的话当一回事。
小女孩没有辩驳，默默回到书桌旁接着学习。只是她心里不服地嘟囔，确实看见黑色的流星了啊，大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好好听自己说话。
“我去，什么声？” 湖附近的一个桥洞里，一个流浪汉被“咚”的一声吵醒，不过他只是眼皮抬了一下，便又裹紧身上的纸壳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我把……我的心都给了……你，你却视……如敝屣……” 醉汉撕心裂肺地唱着歌，头上突然划过什么。醉汉揉揉眼睛：“陨石……吗？落到……那了……说我没钱……没钱……我把陨……石卖了就……有钱……” 还没说完就醉倒在路边的绿化从里。
“落到申家？”
“平衡将被打破，我认为应该阻止。”
“不要做多余的事。”
“可是她本来应该……”
“遵从它的意志。”
“……是，遵从它的意志。”
叶慧瑛放下手机，忧虑地望向被山环绕的那片湖。
手机那头，一双苍老的手捧着发出风声的黑孔石，虔诚地放在一个装着山泉水的碗中。石头停止发声，周身的黑孔静静吸收着这生命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