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月大厦的最顶层，申御闻在会客室终于和刺猬头见面了。尤向诚给刺猬头倒了一杯申茶，刺猬头品了一口，茶香醇厚，苦而不涩，鲜爽回甘。
申茶是禹国七大名茶之一。茶期极短，只有四月左右的春茶采摘季。采摘的是非常嫩的芽尖，并经过摊放，杀青、初烘、复烘等工艺，接近六万个芽头才能做成500克申茶。
之所以叫申茶，是因为申御闻的某位祖先第一个发现了这种茶叶，并且其后代慢慢研制出了炒茶工艺。随着一代代发展，到申御闻父亲这一辈，已经有从培育采摘到制作销售一套完整的供应链。而申茶只是申氏集团众多产业之一。
刺猬头虽然从没喝过茶水，也不禁满意地赞赏道：“你们尘星好东西真是不少啊。我这一路吃了好多东西了，烤的鱼，炸的鸡腿，蒸的包子，卤的肘子，煎的豆腐。你们这个星球的生物种类比我们多，烹饪方式居然也多种多样。尤其今天我又尝试了个新的东西。”
边说刺猬头边用手捻了一撮茶叶：“普通的水没什么味道，加了几片干瘪卷曲的叶子，居然会这么提神醒脑。没想到你们喝的花样也这么多。”
申御闻笑着说：“你现在是在禹国，禹国是公认的美食之国。哪怕你每天三顿饭都不重样，吃个一年都无法尝遍所有美味，喝的饮品同样如此。后面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请你尝尝我们特级厨师做极品佳肴。同一食材同一烹饪手法，不同人做出来的滋味也大不相同。”
刺猬头仿佛想到了品尝各种美食的画面，愉悦地眯起双眼：“不错，不错。本来我是很生气的，看在你们有这么多好吃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刺激你们的进化了。万一你们都进化完了，做不出这些好吃的就太可惜了。”
申御闻的笑容僵在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进化。他没有马上发问，而是静静地看着刺猬头品尝着茶水，吃着糕点。虽然现在刺猬头看上去心情很好，不保证他会不会突然变得暴躁。
申御闻隐秘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尤向诚，尤向诚也察觉到了这个关键词，但是同样不解。申御闻随即给了尤向诚一个眼神，尤向诚立刻领悟，不动声色地离开会客室，去安排申月大厦旋转餐厅的晚餐。
刺猬头仿佛没有注意尤向诚的离开，也没有对自己之前说的话做什么解释。申御闻斟酌了一下，小心地询问道：“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告知吗？之前根据我母亲闻晓月的记录，似乎只联系了贵星的达利哆。”
刺猬头挑了下眉毛，又喝了口茶，咂摸咂摸嘴说道：“是，忘了正式地介绍我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用语言介绍自己了，在我们星球……哼哼，也没必要多说，你们早晚也会到那个阶段。珍惜现在这种，嗯，这种按照你们的说法，迂腐的礼仪吧。”
申御闻又捕捉到一些信息，不过没有打断，刺猬头接着说：“我叫达利呶，达利哆是我哥，当然这是翻译过来的名字，我们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你们理解中的兄弟。达利哆并没有告诉我和闻晓月通信的全部内容。呵，他就是这种什么都自己留一手，让我们出去探路的人。”
申御闻并没有对他们兄弟的矛盾做什么评价，达利呶捋了一把头发，长叹一声：“谁让他继承了恒曜意志的碎片……这个贪婪的家伙，也难怪他要这么着急的派我来你们尘星。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把情况汇报给他，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气爆头上的一个触角，哈哈哈哈！”
似乎想到了达利哆气急败坏的画面，达利呶畅快地哈哈大笑。申御闻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随便附和。
等达利呶笑得差不多了，接着说道：“达利哆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别人过来，我是指我们星球的人。你也不用对我太过提防，我来你们尘星并不是要侵略或者殖民。你们的层次太低，这个星球太过于原始。等后面……”
达利呶突然又停住了，这个看似豪放的外星人，对于重要的信息透露还是很谨慎的，他眼睛转了一下，换了话题：“不说废话了。说一下接下来的事。我不会告诉你我具体目的，但是我可以暂时跟你保证，我不会做什么危害你们尘星的事。所以我也是更倾向于和你合作的。首先，我不想被你们这个星球的官方打扰。据我的了解，你们除了各国政府，最高级别的就是尘安处和尘保科这两个组织吧。”
申御闻点头表示肯定，达利呶继续说：“所以对我的信息你必须全程保密。根据达利哆和闻晓月的约定，我来尘星只会和闻晓月接触，她有义务隐藏我的行踪。这一点你知道吧？还有，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找人监视我，要不是他看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早就让他们全闭嘴了。我说的闭嘴你应该懂吧。”
申御闻郑重地做出承诺：“是的，只要你有什么行动前告知我，不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我可以保证你在尘星，不被任何除了我和尤向诚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真实身份。”
达利呶撇了下嘴：“我不可能告诉你我全部的行程和计划，不过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我继承了这具尘星人身体的记忆，也掌握了他的行为模式，你不用担心我会被人认出来。你主要做的是，如果有人调查我及时通知我，并且掩护我的行踪。”
申御闻点头答应，又给达利呶续了一杯茶，达利呶闻着茶香说道：“既然我们达成合作，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信息了。首先，恒曜意志选择了你们尘星，就像它选择我们星球一样，进化是不可避免的事，你们不要抗拒。当然进化往往伴随着大量死亡。”
申御闻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闻晓月，想到了一二七案死亡的28人。他表面不显，但是心中非常震惊。难道说死亡的不止笔记数字的300人？恒曜意志又是什么？
达利呶仿佛看穿申御闻的想法，不屑地笑了声：“这么告诉你，我们星球原来有将近四亿人，经过大进化，如今只剩不到九千万。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没什么好惊讶或者可惜的。这里面还不包括死亡的其他生物。给你们提个醒，任何生物都有机会得到进化。不要以为尘星人现在统治尘星，进化后依然是尘星的霸主。”
这下申御闻都维持不住表情了，事情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仅人数可能会被削减成四分之一，甚至尘星人建立的社会都可能被其他进化的动植物摧毁。他不禁看向此刻风轻云淡的达利呶，不知他们经过了怎样的争斗才维持住了他们星球的控制权。
达利呶看申御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很是得意，大发慈悲地安慰了他一下：“你们现在只是开始，到今天，一个进化成功的生物我都没看见。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来找你。”
“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之前说的泥土就是没被选择的生物，没有进化的机会，最终的归宿基本只有死亡。养料则是被选中可以给其他进化者提供养分的生物。种子是被选中且会成功进化的生物。”
“进化是漫长的过程，中间并不是严格按照我说的情况发展。如果抓得住机会，泥土和养料未尝不可以转化成种子。我们经过进化发展，掌握了一种可以分辨恒曜意志所赐予的进化能量的方法。当然我不会告诉你，你们也无法掌握。也许后面你们会自己研究出一套属于你们自己的方法。”
说了一大串话，达利呶适时地喝了一口申茶，申御闻趁机问道：“请问你之前说的恒曜意志是什么？如果能知道更具体的信息，我们说不定可以更好的进化。当然，相信对我们的合作也会更有利。”
达利哆没在意申御闻心中的算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该知道的人最终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永远也无法得知。一切都是恒曜意志的选择。”
申御闻听了虽然表面维持着微笑，心中却只想说句，谜语人滚出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