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明昏迷了过去,脑袋一歪,脸颊软软地贴在杭昭手背。
杭昭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手太重,忙松开对杭明的桎梏,坐到床沿,让杭明倒在自己怀里。
杭明浑身滚烫,面色是不正常的殷红,呼吸急促,看来是真的病了。
杭昭没为自己的不讲道理而感到抱歉,他把被子给杭明裹好,起身把人打横抱了,离开这晦气的主卧,轻车熟路地去往干净的次卧。
结果打开门,就看到跪坐在地衣衫不整的林昀,杭昭扫了他一眼:“怎么,要我亲自送你走?”
林昀抬起那张恶心的脸,无辜地挤眉弄眼道:“阿明生病了,我好歹得等到他病好了再走。”
杭昭不与他废话,自顾自拐向次卧,扔下一句:“我没耐心陪你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识相的话,赶紧滚。”
“哥哥,我是阿明的正牌男友啊。”林昀发出尖锐的笑声,“我不在的话,你不怕他伤心?”
杭昭心口刺痛了一下,不过也只一下,他踢开次卧的门,把昏迷的杭明安置上床,而后打电话联系家庭医生和小区安保。
安保来的最快,杭昭去卫生间打水的功夫,门外就响起了门铃。
林昀这蠢人只顾与他叫嚣,没想起给自己换身体面的衣服,就被两位魁梧的安保人员,拎鸡崽似的架了出去。
杭昭仔细地用湿毛巾给杭明擦身降温,瞥见那小腹上暧昧的水痕,擦拭时下手额外重了些,而那浑身殷红泛紫的吻.痕,在短时间内怎么擦也擦不掉。
啧,他不过是出国处理点儿早年的遗留问题,一个没看住,他养了快二十年的听话走狗就被人牵走,还弄得浑身脏兮兮……早知道还是把狗阉了好。
他擦拭的力度不轻,杭明哪怕在昏迷也难受得哼唧起来,他又甩了个巴掌过去,安静了。
果然还是欠收拾,杭昭顺势给杭明换了身干净的睡袍。
等到家庭医生过来,看到杭明面上的巴掌,和睡袍没穿好袒露出胸口的吻痕,小心翼翼地觑着杭昭脸色,仗着认识多年的情分胆大开口:“昭先生,你们兄弟俩玩儿挺大啊。”
“谁和他是兄弟?”杭昭怼了老友一句,坐在床尾,一面划拉手机处理工作消息,一面分了余光注意着杭明的状态。
医生很快做好检查,下诊断说杭明因饮食不规律而引起了发烧,喉咙还有些炎症,但没有大碍,停工休息、吃两天药就好了。
“不过呢,你还是要多注意些他饮食方面的问题,这些年他有点毛病都是因为饮食出问题,现在年轻能扛,之后年纪上来可能会拖出更严重的胃癌。”
“别动不动用癌症吓唬人,他身体怎么样我清楚得很。”杭昭一条条回复工作邮箱,嘴上也没忘怼医生。
这时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弹出,给他传送过来一条视频,他还没点开细看,医生就在他眼前打响指,把他注意力转移过去。
“你跟他过不去,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医生严肃地说,“你忘了之前他好几次酒精中毒进医院的事了?要不是最后那次,他差点没抢救回来,你现在肯定还逼着他喝。”
“他是你弟弟,又不是你仇人,何况害你俩那挨千刀的老豆,今年也下十八层地狱了,上一辈造的孽,怎么都落不到你们头上。”
到底医者仁心,平时大气不敢出的一怂人,为了患者的生命健康,还能跟他的雇主顶上一顶。
“张医生,你话多了。”杭昭说。
医生嘴角抽搐了会儿,认怂地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身去给杭明配药。
不过,张医生有句话没说错,那老东西确实该下十八层地狱,他死了都不安生,还给杭昭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
待到张医生走后,杭昭在杭明身侧坐了会儿,按照医嘱,给杭明肿起来的侧脸抹一些消肿的药。
他不保证他还会不会再抽杭明耳光,谁让狗崽子这次真踩中了他的底线,趁他不在,“听话”地找了一个男友,还是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林昀。
他这正主还没死呢,就急着找替身上位了?
何况挑替身挑得真准,一下子挑中了他爹流落在外的真私生子。
杭昭为事情发展到这步感觉到极度的不爽,一切都超出了他最开始的考量,他也没想到杭明被激将法激得真去找人谈恋爱。
根据他对杭明的了解,不应该是他哪天把人刺激过火了,而后这狗崽子直接向他乞怜摇尾,让他可怜可怜他,让他爱一爱他。
杭明九岁就跟了杭昭,到如今快二十年整,哪怕杭昭对他责罚、惩.戒,哪怕杭昭对他羞.辱、凌.虐,他都应该一如既往地眨巴着他那对狗狗眼,蜷缩起他魁梧壮硕的身子,跪在杭昭脚边呜咽着摇尾巴,向杭昭乞求怜悯、乞求奖励、乞求宽恕,以及乞求爱。
没有了杭昭同父异母亲弟弟的这层身份,杭明这条被训练得体的好狗,终于值得收获杭昭为数不多的一点真心。
杭昭以为杭明在期待这个,至少杭昭自己期待了许多年。
应该早些向杭明说清他们的身世问题么?杭昭心里难得生起了一丝懊悔,不过很快他按捺回去,他没觉得自己的激将法有太大问题——他苛待了杭明这些年,欺负了杭明这些年,也拒绝了杭明这些年,如果他向杭明坦然澄清,杭明并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么他这些年对待杭明的一切都将沦为一个笑话,甚至杭明反应过来后还可能恨他。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是一个笑话了,杭昭能够想象那被他挫骨扬灰的老东西在地狱里露出的嘲讽嘴脸,笑他这些年为了这所谓的“同父异母”关系,恨杭明不能,爱杭明不能,亲近不能,疏远也不能,白白浪费光阴到如今,落得个和杭明相处不尴不尬的别扭境地。
当初怎么他就听信了那老东西的话,没多留个心眼再去做一份亲子鉴定?
但杭昭纵使有再大能耐,也无法时光倒流,何况他同意收留杭明那会儿,也不过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他那生物学意义上的老豆甚至骗过了他外公,当时用雷霆手段执掌整个杭氏的家主。
罢了。
杭昭把手机丢到床头柜,给杭明掖好被角,又找到遥控器,调了调房间的温度,打开衣柜找了套杭明宽松的家居服,才转身离开次卧。
他去到浴室冲澡,瞥见杭明新换了沐浴露,还是原先的牌子,不过从薄荷换成了柠檬。
自从二月份老东西入土,杭昭都没有找着机会来杭明这边,他们这几个月分开住,杭明下班后几乎天天回这个住处,而杭昭则忙着开启崭新的恋情转移注意力。
老东西一死,这世上唯一能证明他和杭明有血缘关系的人证不在,杭昭担心自己背叛死去的母亲、背叛儿时的自己,他只能徒劳地又一次和杭明拉开距离,不让那份快要冲破恨意的爱倾倒而出。
可惜他那段恋情结束在六月份,一个多月后,他招来了一名新助理,那个名叫江霖的小孩,给他带来了一条喜忧参半的消息:他那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另有其人。
验证消息是否属实的过程中,杭昭先分心设了个局,让他那亲弟弟候选人的生母将半生积蓄投掷其中,后边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把那报喜的金丝雀赶出家门,同时也看到了他亲弟弟的生母被骗走积蓄要投江自尽的新闻。
林昀,杭昭那亲弟弟竟然叫这个名字,老东西贼心不死,私生子上不了杭家族谱,跟了他自己的“林”姓,便暗戳戳地取了个带“日”字的名。
杭昭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林昀,毕竟相比他那个没文化又贪心的亲妈,林昀不管是智商还是履历都算得上光鲜,杭昭私下里查了林昀这些年的升学经历,硬是没找到他学历方面有任何问题。
唯一找到的令杭昭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林昀在考入G市的高中前,义务教育阶段都是在粤西那边的小县城生活,他户口上的父母也不是杭昭知道的那对狗男女,而是一对扎根于小县城生活的中年夫妻,丈夫是当地高中的教师,妻子开了一家小卖部,林昀随了户口本上妈妈的姓,凑巧与他那生父一样姓“林”。
换言之,那对中年夫妻养大了杭昭生父的私生子林昀,而他们自己的孩子很可能就是被杭昭生父带回杭家的杭明。
杭昭被这件事打乱了处置林昀的计划,他为杭明可能会被抢走感到恐慌,哪怕杭明现在已经快三十岁了,但这也意味着只要杭明想,他随时都可以回到粤西的小城跟他亲生父母见面。
不料紧随其后的,是裴桾带来的“宋尧章可能没死”的消息,杭昭不得不掂量了下两件事的轻重缓急,想到可以用“宋尧章”刺激杭明,他只好先压下林昀那档子事儿,给了林昀几番警告,匆匆跑去了南欧。
哪曾想林昀这不识好歹的疯子,竟然真敢忽视杭昭的威胁,勾搭到杭明那边。
想到杭明还真被勾搭上了,杭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砸了瓷砖好几拳都不解气,最终见手背砸出血,才悻悻收手,冲洗掉了血迹。
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杭昭关了花洒,松松地裹上那本就宽大的家居服,露出蒸出红晕的锁骨,顶着一头湿发便出了浴室。
他回到次卧吹头发,等待杭明睡醒,在此之前,他拿过手机准备喊钱阿姨或张阿姨上门,让人家把那看着糟心的主卧打扫整理。
杭昭对杭明这住处最满意的地方,就是那间主卧,因为主卧对着他家的卧房,还有一架令他心知肚明的望远镜。
刚和钱阿姨打好招呼,杭昭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个陌生邮箱,他点开了邮箱中的视频链接。
第一眼便看到了杭明泡在情.欲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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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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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