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重逢这事并未扰乱卜个旧要嫁给宋礼安的计划。隔天午时她驱车到宋家的笙棠壹号公馆,准备双方再核实一下结婚具体事宜。

进了公馆,一小女孩领着卜个旧穿廊过桥七拐八绕到了个小厅门前。她瞟眼门牌“会客厅”。按理说自己现下是宋家的准媳妇,来之前又提前给宋老爷子打过招呼,怎么也不会被怠慢至此,要在会客厅等人。

卜个旧顿步问:“宋礼安在哪里。”

女孩规规矩矩答:“宋女士稍等片刻,他一会儿就到。”

这“一会儿”的含义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总之卜个旧等多久全凭宋礼安意愿。

“带我去见他。”

“这…”女孩踌躇。

“带我去见他。”卜个旧重复,语气依旧,却透露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头。

俩小时后,卜个旧见到了宋礼安,但不是在公馆内,而是在城郊流水度假酒店里。同时她还从宋老爷子那得知,宋礼安拒了这婚事。

彼时宋礼安躺在无边泳池里的大型气垫上,男男女女围着池中央的香槟塔在开泳池party。

见到卜个旧,他吹了声长哨,嬉皮笑脸发出邀请:“卜大美人下来玩啊。”

卜个旧在泳池边站定,“咔嚓”一声点了根卡比龙,面无表情问:“为什么悔婚?”

宋礼安左搂右抱,探头去喝左侧美人递过来的酒,直接来一个闭口不答。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悔婚。”卜个旧把烟弹进池子里。

最开始提出和她结婚是宋礼安,毕竟宋家就宋礼安一个独苗,他不点头,谁来也强迫不得。

二人结婚当然不是情爱结良缘,宋家恰逢资金链断缺,想找个冤大头填补,利益面前最容易拿出来做筹码的当然是那聊表于无的婚姻。

卜个旧有钱但无势,好拿捏易掌控,是联姻的不二人选,宋家自然乐见其成。宋礼安虽然是个混吃玩乐的二世祖,但其中利害他不会不知晓,现下悔婚倒有点出乎卜个旧预料。

宋礼安再次对卜个旧的问题置若罔闻。其他人认得卜个旧,但宋礼安没有发话,也不敢多言,继续自顾自玩。

卜个旧觉得自己又该吃药了,不然怎么会有种想要直接亮刀砍人的**。

她径直走到旁边的矮几上抄起个酒瓶子,冲池中央砸去。

12层的Louis Roederer顷刻间往池子里倒去,尖叫声此起彼伏,宋礼安离得近,一个杯子盖他头上,瞬间见血。

“你他妈疯了吗?”宋礼安怒不可遏,捞起服务生递过来的浴袍裹在身上。

酒店医生慌不择路拿了急救箱奔来给宋礼安处理伤口,池子里的人淌着水往岸上涌。

一片狼籍里,卜个旧淡然地重新点燃一根烟坐在高脚凳上:“现在能好好谈了吧。”

宋礼安浴袍大敞,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任人伺候。闻言他怒极反笑:“卜个旧,你搞清楚,是你需要我们宋家帮你拿下地皮开发权,现下除了我们家谁会帮你?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家受制于你!我他妈想悔婚就悔!”

“嗤”卜个旧冷笑,踩着高跟鞋走到宋礼安面前,居高临下睨着眼看他:“我看你是女人睡多了,精虫上脑成白痴了。你宋家主公司股权架构崩盘,几个大股东撤资。分公司负债累累,就差宣布破产了。庄、朱俩家虎视眈眈,就等着你家倒台瓜分。你爹已经在转移资产,准备转战西部市场,你还做着宋家太子爷的春秋大梦呢。”

“宋礼安,和我结婚是最优选,你自己考虑清楚。”

利害筹码都敞亮摆上桌来讲了,宋礼安再不知趣就是蠢。但他嘴上还是不饶,冷哼一声:“卜个旧,你那家底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我再怎么缺钱,也不需要和一个靠男人翻身的二婚女人结盟!”

卜个旧不以为然,这点攻击力于她而言无关痛痒。

“你不想结婚是因为祝无虞吧。”相较于宋礼安这种只顾一时口头泄愤的人,卜个旧更倾向于实际的权衡分析。

在和宋家谈论联姻之前她已经将宋礼安的感情史摸透。

宋礼安虽然身侧女伴更替不迭,但真正意义上承认的恋人只有一个叫祝无虞的。

提起祝无虞,宋礼安如同命脉被人拿捏,他“蹭”一下窜起来,指着卜个旧警告:“你敢因为这事去烦她,地权你一辈子都别想拿到……”话没说完,卜个旧已走到百米之外,她懒得听这二世祖大放厥词,宋礼安这儿是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了,只能和祝无虞谈谈。

祝无虞比宋礼安和善太多,电话里卜个旧还未说明意图,对方便欣然答应见面。只是约见地点有点出乎卜个旧意料——马球场。

卜个旧对祝无虞此人略有耳闻。和那些整日娇奢度蜜的名门淑女不同,祝无虞十七岁以均GAP3.9的成绩入学MIT建筑及城市规划学院读本,8年后获博士学位毕业,期间参与过许多世界级建筑设计项目,著名的Tilted Museum就是出自她手。

按理说这样的人该属恬静雅息萦绕在侧那一类,应于茶室偷闲寻惬,而非策马挥杆汗洒马球场。

几日后,卜个旧赶往乾厩庄园草地po?lo俱乐部赴约。

初春光熙日暖,祝无虞着La Martina全套装备坐在休息区,似是刚结束一场 。见到卜个旧,她起身含笑握手:“你好。”

礼貌谦和风度恰好,举手投足间也难掩矜贵。这是一种自身实力强硬和家族资本雄厚托举出的自信从容。难以想象祝无虞这类人会和桀骜不恭的宋礼安相恋。

“来一场?”她向卜个旧发出邀请。

盛情难却,但卜个旧还是略带歉意推脱:“技术不佳,就不献丑了。”

祝无虞和善打趣:“敛锋藏芒不像是我记忆里的你。”

卜个旧其实和祝无虞有过一次交集。

约莫是五六年前,卜个旧在祝家分公司余夜实习,经理欺她是新人,把她四处奔走熬了三个通宵做的项目转手挂在他人名下,又在茶水间出言不逊动手动脚。卜个旧忍无可忍,一杯水直接扣他头上。

经理暴跳如雷,公报私仇给卜个旧织罗一大堆“罪名”:懈职怠公、冒犯上司…准备开了她。

卜个旧端得一副破罐破摔的姿态,拿了监控要告经理猥亵下属。

职场骚扰是个敏感话题,又发生在余夜这种大公司里,有个刚毕业就职的愣头青记者了解到此事,挥笔一写发到网上,舆论哗然,闹得沸沸扬扬。

原本公司秉承息事宁人的理念,打算倒打一耙对外宣称:卜个旧转正不成污蔑上司,这样核心成员保住,公司口碑也不受影响。但恰逢祝无虞忙里偷闲回国来探望她父亲,听了事情原委,站卜个旧这边替她解了围。

最后经理被开,卜个旧也实习转正,保住了饭碗。

此事对祝无虞来讲是举手之劳,不足为道。可于卜个旧却是绝度逢舟。她那时身无分文,如若真被开除意味着实习工资都拿不到,真的就是个粮尽路绝的境况。

卜个旧其实是不愿因这些事叨扰祝无虞的,毕竟祝无虞算她恩人。

可现如今不仅要和宋礼安结婚,还要跑人面前提及,难免有种毁人姻缘、恩将仇报的失德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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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不谈
连载中鸿运洗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