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覃没指名道姓,那醉鬼却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眼神恐惧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用手碰过江树晚的那只手忍不住朝身后缩去。
他的动作太过明显,陆时覃看了眼秦肆,秦肆立马把人抓住那个醉鬼的手,猛地一折,惨叫声随之响起。
江树晚嫌恶地偏过头,陆时覃伸出双手捂住江树晚的耳朵,一直到那个醉鬼叫声停止,他才松开。
那醉鬼彻底酒醒,他朝陆时覃看过去,眼中满是恐惧,特别是看到江树晚和陆时覃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他才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陆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了我,对不起......”那醉鬼垂着被废的手,跪在地上,朝着陆时覃低三下四地求情。
陆时覃看都没看他,而是转身看向江树晚,“要饶了他吗?”
江树晚知道陆时覃这是尊重自己的表现,他想起眼前这醉鬼刚才看向他的眼神,心中的不自在又涌现出来。
有些男的脑子里似乎只有那些事。
“他脑子里净是一些龌龊事。”江树晚嫌恶地说了句。
陆时覃平日里虽然禁欲惯了,但是也知道江树晚话中的意思,他瞥了那醉鬼一眼,眼里的目光如寒冰。
那醉鬼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后脊一阵发凉。
“秦肆,既然他这么想,就找个人好好伺候他。”陆时覃的语气毫无感情,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秦肆自然明白陆时覃的意思,他快步走向那醉鬼,一把捞起他拽向尽头的房间里。
“陆总,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大哥的人,放开我。”那醉鬼挣扎着身体企图挣脱秦肆的牵制,可惜秦肆力气惊人,让那醉鬼动惮不得。
在那醉鬼气急发出污言秽语之前,秦肆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陆时覃的大哥就是陆晟睿的父亲陆时中。
气氛此刻变得有些微妙。
陆晟睿没想到陆时覃会为了江树晚做到这个份上,而江凌郁内心也有些慌乱。
他们俩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尽头房间里传来一道道惨绝人寰的猪叫声,是刚才那个醉鬼的。
江凌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安地看向陆晟睿。
陆晟睿也被这一声声惨叫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时覃,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份上。
毕竟这个人是他父亲的手下。
“小叔,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告诉爷爷吗?”陆晟睿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眼神不忿地说道。
陆时覃眼中透着一抹讥诮,他冷声道:“你只会打小报告?”
一句反问瞬间让陆晟睿破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出这种话。
报告可以打,但是这么说出来就透露出了他的幼稚。
明明他和陆时覃差不了几岁,可是在此刻,他却觉得整个人都笼罩在陆时覃的阴影下。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陆晟睿攥住双拳,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他没再说话,而是拉着江凌郁的手离开了这里。
在路过江树晚身边时,陆晟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摸出一丝对自己的情意。
可江树晚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陆晟睿觉得奇怪,却又想不到怪在哪。
等陆晟睿拉着江凌郁走出碧水皇庭的大门时,他突然松开江凌郁的手,自顾自地走上车。
江凌郁把陆晟睿所有的动作和神情都看在眼里,这还是头一次陆晟睿没有先把他送上车。
江凌郁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他咬了咬下唇,眼泪瞬间涌入眼眶,堪堪要掉出来。
可陆晟睿始终沉浸在江树晚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情绪中,丝毫没注意到江凌郁的异样。
江凌郁等了又等,都没等到陆晟睿下车把他请上去,他咬住下唇,下一秒忽然晕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陆晟睿一跳,他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是江凌郁晕倒了。
他忙跳下车,跑到江凌郁面前叫了几声。
奈何江凌郁没有任何反应,陆晟睿心中一慌,连忙把人抱进车里,驱车往医院赶去。
躺在后座的江凌郁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晟睿哥哥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到了医院,陆晟睿把江凌郁送进急诊,不久,江家父母和他们的大儿子江凌远从医院外面匆匆赶进来。
几个人在急诊室外等了许久,江凌郁的主治医生才从急诊室里推门出来。
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再不换肾,江凌郁将凶多吉少。”
换句话说,就是江凌郁离死不远了。
听了这话的江家父母伤心至极,他们当着陆晟睿的面又把江树晚数落一通。
数落的无非是一些白眼狼,不晓得知恩图报的话。
陆晟睿也很着急,但江树晚如今对他很排斥,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江家父母看出陆晟睿的为难,他俩合计了一下,决定再去找一次江树晚。
换肾一事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把江树晚哄到医院做手术。
碧水皇庭走廊。
陆晟睿和江凌郁走后没多久,江树晚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可放松下来的身体突然打了个晃,竟斜斜地朝一边倒去。
陆时覃眼疾手快地托住江树晚的身体,江树晚脸上的疲惫神情看得陆时覃脸色一沉。
“怎么了?”
陆时覃把江树晚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声音很轻地问。
江树晚靠在陆时覃肩上好一会,心里才好受些。
等江树晚彻底缓过劲来后,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妥,这里是碧水皇庭的走廊,人来人往,实在有损陆时覃的形象。
可当他直起身来,才发现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有秦肆在,碧水皇庭的客人根本不敢朝这边多看一眼。
放下心来的江树晚先给陆时覃说了声抱歉,之后才笑了笑说:“我没事。”
江树晚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陆时覃都看在眼里,他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陆时覃眸色一暗,就不该放他出来打工。
走廊尽头房间里的惨叫声不断地传出来,江树晚脸色苍白地朝那处瞥了一眼,下一秒就被陆时覃抱了起来。
江树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他双腿并拢坐在床边,跟自己视线平齐的是陆时覃被衬衫包裹的胸肌。
微微紧绷的衬衫让江树晚脸颊发热,他不禁回味起刚才陆时覃抱着自己的感觉。
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接触可是实打实的。
陆时覃似乎是像抱小孩那样直接抱起了他,他的手就那么覆在陆时覃微鼓的胸膛上。
虽然隔着衬衫,触感却极好。
江树晚没觉得陆时覃抱着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奇怪,脑子想的竟是如果刚才捏一下陆时覃的胸肌会是什么感觉。
江树晚想得出神,丝毫没注意到陆时覃此刻正缓缓蹲下身体,一直到对上他的视线。
江树晚猝不及防地对上陆时覃的双眸,脑中肖想戛然而止。
原本就有些红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江树晚低下头不敢再和陆时覃对视。
“晚晚。”陆时覃轻轻唤了声。
陆时覃似乎很喜欢这么叫他,江树晚并没有刻意纠正他,只当他是把自己当小孩一样看待。
“嗯?”江树晚等脸上热度散去才抬起头应了一声。
“这份工作我们不干了好不好?”陆时覃神色温柔,哪有一点刚才面对那醉鬼的模样。
江树晚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今天晚上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除去这件事,他在碧水皇庭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薪资高,事不多,足够维持他的日常开销。
江树晚知道陆时覃是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可他如果不干了,那实在是不知道再去哪找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陆先生,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以后一定会多加小心。”江树晚没有正面回答陆时覃的问题,他委婉地做出承诺,希望能消除陆时覃的担忧。
陆时覃凝视着江树晚的眼眸,良久后他才勾起唇角说:“好。”
只是在江树晚看不见的地方,陆时覃眸中的温柔被偏执代替。
自那次醉鬼风波后,江树晚又在碧水皇庭工作了一个星期,期间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树晚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不像是要害他,倒像是要保护他。
江树晚知道这应该是陆时覃派来专门保护他的。
想到陆时覃,江树晚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忙的时候不觉得,闲下来时却时常想起他。
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树晚知道陆时覃应该是在忙工作,可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
这种情绪在前几天还没怎么出现,在这后两天却尤为明显,司乐言是第一个发现他情绪低落的人。
“江江,你怎么了?”
这天下午,第三节一下课,司乐言就支着头看向江树晚道。
听到司乐言在问自己,江树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对着司乐言的方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总不能跟司乐言说,他今天满脑子都是陆时覃,上课的时候一走神想的就是他,导致错过不少知识点。
司乐言还是头回见江树晚这样,印象中他一直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学习,面对生活。
哪像今天这么颓废。
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司乐言同样面朝江树晚趴着,他眉宇间尽是担忧,“江江,发生什么事情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事。”江树晚的目光和司乐言的对上,他沉默几秒,终是没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
司乐言才不信,他黑亮的眼眸转了几圈后,突然感觉江树晚这幅模样他好像在哪见过。
司乐言仔细想了想,猛然发现他似乎和之前有一段时间的自己有些相像。
就是该死的司衍琛好几天没和他说话那时候。
想到这里,司乐言脑中灵光一现,他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平移到距离江树晚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江树晚刚要问司乐言干嘛离他这么近,就听司乐言压低了嗓音问:“江江,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