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加入释派,你一个妖族苦苦修炼了两百年?还被拒绝了?”
面前的人端着酒,一脸幸灾乐祸。
萧千秋拎着空酒瓶子发呆。
这个人好讨厌,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边和自己扯东扯西,他谁啊?
前几天他才刚上释派那边去。
他资质不卓越,修炼花费的时间一点不能少。早出晚归,寒来暑往,好不容易修炼出点名堂。
还被释派理事人给拒绝了。
他甚至连试炼都没能参加。
现在还要被人笑话,真烦!
纪言难意识到萧千秋有点恼火了。
他偏过脸去,掩盖了一下笑容,回过脸来相当真诚地问道:“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只要你愿意同我做个交易......”
又过了些年。
萧千秋全当纪言难在开玩笑,当时随口答应了下来。可纪言难突然找到了他,要和他兑现诺言。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你只管把东西给我就是。”
“什么东西?”
“你忘了?你答应我的,灵晶的一半。”
萧千秋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再次确定道:“你真的能帮我加入释派?”
“我不仅能帮你加入释派,还能让你拜入空明门下。”
“…好。”
“明日午时,炼狱洞口见。”
按照约定的时间,萧千秋来到了冥界。
跟往日不同,释派的弟子似乎今天因为什么事情聚在了这附近。
他怀着忐忑的心,挤过人群,来到了炼狱洞口。
炼狱十八层,层层封印,层层锁链,洞口更是阴森狭窄,远远望去像极了人张开满是獠牙的嘴。
一面深渊,一面轮回。
洞口围着一圈人。他远远地就听见打斗的声音。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便是空明和虞湘。旁边还有他说不上来的另一宗派的人。
像是道法宗派。
他悄悄绕到一旁,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洞口,呈对持状的纪言难。
他的脸上和手上沾满了鲜血,正狂妄地笑着。
他的身前有一道结界,挡住了面前的泱泱人群,身旁落满了白骨。
“十万无辜的生灵…你个孽畜!”
虞湘握紧了手中的九重弓,拉满了弦。
“你有本事就阻止我啊!我不仅要把他们都杀了,我还要把这十万灵魂投入十八层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纪言难拿起地上一个头骨,扔进炼狱。
头骨瞬间粉碎,发出阵阵哀鸣。
吸人精气,扒人皮,活取其头骨作魂魄容器,手段够残忍。
纪言难扫视一圈人群,发现了怵在那的萧千秋。
意外地,纪言难没有喊他。
而是猛地出手,把冤魂头骨扔向虞湘!
空明刚要伸手去挡,却见一道影子闪过。
萧千秋拔了自己一条尾巴,化作尾掸,将头骨扫了出去。
头骨砸到石壁上,碎成了几瓣,里面的魂魄掉了出来,大张着嘴,手扒地朝前蠕动着。
“好一个英雄救美,就是不知道你抵不抵得住我的冤魂骨阵。”
纪言难没有丝毫的沉重。
他扬起眉毛,欣赏地上蠕动的魂魄。
萧千秋忍着恶心,扬起尾掸。
“不可冲动。”
空明法师伸手拦住他。
一旁的释派弟子也上来劝阻:“此人心狠手辣,不可妄动啊。”
萧千秋刚想点头,背后突然一凉。
纪言难用魂魄铸了一只大手,硬生生要把他扯入结界!
虞湘反应最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往回扯。她腾出一只手,朝纪言难施法,却被结界挡在了外面。
下一秒,萧千秋就被拽进了结界。
纪言难从后面轻轻搂住了他的腰,侧到一个刚好是视眼盲区的角度。
“一面之缘,十万人命,义气吧?”
“你!你个杀人狂!”
“安静点,你也不想她知道你做了这么肮脏的交易吧?”
“我只是随口一应…谁料你是这样的人!真该被挫骨扬灰!松开我!”
纪言难脸色一变,狠狠推开了他。
“不识好歹的家伙,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还在这里跟我凶!把灵晶交出来!”
萧千秋一尾掸过去,把纪言难打退几步。
“谁要跟你交易!”
纪言难往前,一把扯住那尾掸,凑到萧千秋耳边道。
“这由不得你。”
说罢,他快速伸手,在萧千秋手上猛地抓开一道血口子。一道蓝色的光瞬间顺着口子钻入了萧千秋体内。
萧千秋甩开他的手,鲜血沿着衣袖滴落。
这一甩,纪言难直直地向后倒去,跌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炼狱。
萧千秋看到他跌落下去,那扬起的恶笑,和一张一合的口型。
“你会和我一样的。”
后面那些年,平和得不真实。
萧千秋被称作除恶的功臣,拜入空明门下。他和虞湘逐渐熟络,出师后二人便喜结良缘。
没过多久,萧意则和萧意澜出生了。
萧意则的样貌和虞湘比较像,萧意澜则长得比较像他。
萧意澜出生后没多久,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他征战魔域,为魔气所染。
成了当时的赤狐魔尊。
当他清醒过来后,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他不能回去,他的神智已经被侵蚀了。
那个跌入炼狱的恶魔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大笑着朝他走来。
他得知了虞湘遇难的消息。
是他亲手杀的。
悲痛欲绝下,他决意自刎。
纪言难也没有拦他,冷眼旁观。
倒下后,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那个人拾起了他剩一半的灵晶。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抚了抚他的脸。
那场战争,天界元气大伤。
虞湘死后,主天将迟迟未有人能够胜任。
兵法皆乱。
纪言难走在熟悉的地方,依然大笑着。
肆无忌惮。
反正,只要拿到萧意澜的身体就好了。把灵晶拼上去,就是完整的妖晶。
反正他也只要那张脸。
而且,手刃仇人的快感,无与伦比。
他看了看手中的尾掸,伸到嘴边咬了咬。
“幸好你还有个儿子,跟你长了张差不多的脸,不然就麻烦了。”
他向身后瞥了一眼。
“磨蹭什么?他们终究会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还用得着躲躲藏藏?”
江泽海在暗处一愣。
是啊,躲什么。
他横了一条心,带着余明玕走到了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