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
“刚刚这番热闹,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蛊虺放下酒碗,望着窗外道。
“不是,我好歹陪你找了五年吧?!你能不能别这么沮丧啊?我那鱼兽不也跑了?!”
酒楼下,凡不识骂骂咧咧地走进酒馆,萧意澜静静地跟着他。
“哟,凡老板呐?里边请!”
“别耽误你做生意!随便安排点就好!”
一坐下来,酒还没上,萧意澜眉先皱了起来。
淡淡的,松柏雪莲香。
太熟悉了,嵌进骨子里的熟悉。
曾经日日夜夜令他神魂颠倒。
“发什么呆皱什么眉?啊?!我陪你找遍了整个凡间哪里没去?你干嘛?!我家的跑得没影我丧着个脸了吗?”
“有香味。”
“香味?”
凡不识努力嗅嗅,除了酒味就是饭菜香。
“饿啦?”
“不是。是他的味道。”
萧意澜转过头去,望向楼梯。
上楼了。
这么淡的香味还没散去,人很有可能还没走。
“不是你狗鼻子呐?这有什么别的味道啊?”
凡不识不信邪地又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别的什么味道。他突然想起找人途中萧意澜偶然和自己提起过。
他的父亲是只赤狐。
狐类的后代,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也会带有兽类的直觉。
但是他老大也不可能傻到回扶桑吧?!这不是送上门的猎物吗?!
没等他想通,萧意澜就蹭地站了起来,朝二楼走去。
“萧意澜?等等我!喂!”
萧意澜站在三楼楼口,闭上眼专心辨别了一下,锁定了最里面的房间。
静步快走,后面的凡不识差点摔了一跤。
没等他喊,萧意澜一脚踹开了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
桌上壶酒温热。
“我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可以质疑我的想法,不可以质疑我的本能。”
萧意澜环顾四周,突然攥紧拳头。
“房间里有两个人,有一个已经走了。”
“那还有一个呢?”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窜出来,直接从开着的窗户翻了出去!
“啊?!就这么跳下去了?想不开?!”
“追。”
说罢,萧意澜也翻身跳出了窗外,只剩一刹残影。
凡不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跳脚道:“这里有楼梯啊!你们是猪吗?!”
他赶忙掏出移形符,叹着气跟了下去。
黑衣束发,狰狞青铜覆面,若不是身上那阵雪莲松柏香,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踩过房檐,碎裂房瓦声心声般支离破碎。
街上热闹的人群注意到飞檐走壁的二人,以为是什么新的节目,沸腾了起来。
“好身手!这在扶桑可真少见。”
“我赌后面那位少侠会赢!押五个铜板!”
满街灯笼。
欢呼雀跃声中,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水上轻功,足尖略掠水面。
萧意澜照样炉火纯青。
前面的人被拉进一大段距离,明显慌了神,准备捏诀逃跑。
不料手臂被人一把扯住。
动作先重了重,确定抓住了后又轻了些。
庞玺以为要劈头盖脸一顿责问,连忙变声道:“这位少侠身手不凡,不知为何要追着在下不放?”
他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拽回手臂。
“你认识我。”萧意澜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咬着牙道,“你以为换身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那听过千百遍的心跳再一次离他方寸间。
他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的。
挣扎不开,萧意澜抱得太用力,这样的拥抱让人动弹不得。
“少侠,你真的认错了,我与故人只是有几分相似……”
“胡说八道。你又骗我。”
声音哽咽着,眼泪湿了庞玺的脖颈。
庞玺一僵。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萧意澜的泪水,温热流淌过他的脖颈。
也让他清醒过来。
庞玺叹气道:“好了,放开我。”
一点动静没有。
“你…你灵晶怎么还是裂的?”
异瓣灵晶还是那般相生相灭地依偎存在萧意澜的胸膛里,没有青玉羊毫补裂的半点踪迹。
“想拿青玉羊毫打发我…你想都别想。”
那人略松开他了些,带着浓浓哀怨在他耳边道。
“胡闹!”
“你还说你不是他。”
没等庞玺反应过来,萧意澜就伸手去抓他的面具。
魑魅青铜面具察觉到生人气息,瞬间将自己表层化作炽热岩液。
血肉触碰到岩浆,发出滋滋的烤声。
可是萧意澜面不改色地扯下面具,随手扔进了旁边的湖中。
湖刹那间炸起千丈骇浪。
“你疯了?!”庞玺反应过来,捧着他鲜血淋漓的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萧意澜没有回答,搭在庞玺腰间的手力更深了些。看向他的眼里多了些暗暗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萧意澜,你冷静一下……”
还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被一个吻。
很凶,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吻了。
这是报复性的一个恶狠狠的咬。
血腥味在他唇齿间弥漫开来。
尝到血腥的萧意澜抓得更紧,吻得更急,仿佛没有下一秒一样,丝毫没有理会剧烈挣扎的庞玺。
那被灼烧皮肉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庞玺快要窒息了的时候,萧意澜终于松开了他。
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
响亮,清脆。
“你…你……”庞玺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打吧。”
萧意澜摸了摸挨打的那边脸,看了看唇被自己咬出血气得满脸通红的庞玺,委屈地低下了头。
手被人拽起来,灌上灵力。
庞玺勉强稳住心神,帮他把伤口愈合了。
“胡闹!”
“大骗子。”
这句话满是怨气。
庞玺听完微微一僵。
五年没见,只记得自己是个骗子吗?
“你想走,一开始就能传送。明知道我追不上,又为什么选择被我抓到?”
“我…没想到会是你。”
这句话是真的,在萧意澜踹开门前,他还以为来了什么强盗。
所以留下来善后。
直到那脑海中跌宕过无数遍的声音响起,他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转头就跑。
“不是我会是谁?你觉得是谁?”
萧意澜委屈、思念和醋意交杂在一起,连连追问:“为什么不觉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