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上了药,也终于睡下了,几个人这才各自回房间。
安予汐见孟浮寅走的一步三回头,似乎非常担心苏莞的伤势。
她眼珠子一转,转了个身,跟上了孟浮寅。
这个时候,她必须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孟浮寅再中途折回去。
她不能让孟浮寅发现,所以跟的比较远,只要确定他回了房间,睡下了,她就可以回去踏实地睡觉了。
孟浮寅住的地方,其实是下人住的房间,不似主人房,位置居中,风水又好。
下人住的地方是在赤霞宫的最里面,那里不仅树木杂草多,而且房屋简陋,只能遮风避雨。
安予汐和安锦素来了,也被安排到了客房,与主人房相邻,但与孟浮寅所住的地方就比较远了。
绕过几个庭院,在一片蓁蓁树丛中,她把人给跟丢了。
其实就一眨眼的功夫,孟浮寅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安予汐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下眼,果然前面的人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她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踮着脚尖抻着脖子又瞅了几眼,确定没有看到孟浮寅。
她跳了出来,往前跑了两步,本来是想追到孟浮寅的房门口守着,但一想又不对,这个时候孟浮寅八成折返回去了,她若是再跑到他的房间,无疑是耽误时间。
而且守在苏莞房门外效果也是一样。
这样一想,安予汐快速地转过了身,不料,脚还没迈出去,就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身体险险被撞倒,情急下只得随意一抓,有惊无险地再抬起头。
窒息了。
孟浮寅在月光下,一张皎洁的脸正兴致勃勃地俯视着她,得呈般的笑容毫不吝啬地从嘴角开始上扬,一直扬到了眉稍。
旁边的树叶被风吹动了一下,将孟浮寅耳边的一缕头发吹到了安予汐的脸上。
太好了,终于盖住她的眼睛了。
大型尬死现场。
安予汐明明看见他在前面走,为什么一转身人就在后面了呢?
这是什么功夫?
她只尴尬了一秒,两只爪子从他的手臂上放了下来,朝他挥舞了一下,甜甜地笑道,“这么巧,你也走这条路?”
孟浮寅眉稍一动,指着另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戳穿道,“我记得你的房间应该在那边。”
安予汐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诚恳道,“看我这记性,我记错了。”
尴尬的时候装白痴,再明智不过了。
她对孟浮寅呵呵笑了两声,孟浮寅也同样送了她两声心有灵犀的笑声。
二人默契地对笑了一会儿,随后孟浮寅抓起她的手腕,一句话没说,拉着她就走。
安予汐就被拉拽着,喂喂喂了几声,又诶诶诶了几声,不过孟浮寅全然当没听到,就这么一路把她拖回到了自己房间。
安予汐咽了口唾沫,开始有点不明白他的意图了,是让她在这里过夜吗?
这不太好吧,虽然他们有婚约,但公然同居还是会招人闲话的。
果然,孟浮寅进到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找被子找枕头。
本来还觉得这不太可能,这不像孟浮寅会做的事。
但这会儿她也傻眼了。
她刚才演绎的那场深情的戏码,估计孟浮寅不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是误会了?误会自己爱他爱到无可自拔?
安予汐突然觉得耳根很烫,仿若被火洗礼了一般。
这时,孟浮寅找好了被子枕头,转过身,面色凝沉,全身散发着**的光芒,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安予汐下意识地双手抓住自己的衣领,一步步向后退。
警惕的目光像受伤的小狗一样看着孟浮寅,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别看孟浮寅平时一副冷漠无情的圣洁模样,搞不好真会,谁让她整天表现出来一副花痴得要命的样子,还把‘未婚妻’三个字随时挂在嘴边。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把她这只可怜的小羊吃了才怪。
退无可退,安予汐深吸了口气,决定自救。
她又拍了一下脑袋,如醍醐灌顶般啊了一声,“我突然间忘了,我今天还没做瑜伽呢,不好意思,我先回房去做瑜伽,再见不用送!”
说完,她迅速转身,可是下一秒,孟浮寅就抓住了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了回来。
安予汐悲惨地抬起头,挣扎着想要反抗,可是孟浮寅如狼眸般的眼睛一瞪下来,她又不敢动了。
旋即,她感到孟浮寅的一只手掌已经游走到了她的腰身处,用力一掐,她条件反射地环抱住自己,一面跳脚,一面哇哇哇地叫了起来,“我要回房,我不要在这里睡觉。”
孟浮寅戏虐的目光向房外看了眼,松开手,平静道,“我的床太小,睡不下你,外面的地方倒是挺大,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安予汐有点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不是怕我半夜折返去苏莞的房间吗?你睡的外面,可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非常客气地把手中的被子枕头递给了安予汐,微微一笑,“不用这么见外,以后想给我守门,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安予汐……
倍受打击后,痛定思痛,最后如奔赴战场般壮烈道,“那我还是觉得睡在你的房里比较舒服。”
安予汐抱着被子枕头在大门口站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而这期间,孟浮寅一直在冷淡地看着自己,而她也不遑多让,同样回看着他。
相较于注视而言,安予汐觉得自己不会输。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手上还要抱着负重的东西,这让她备受煎熬,决定放弃。
她的表情十分明显,将手里的被子又抱紧了几分,嘟着唇,顺其自然地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可是孟浮寅似乎并不想放弃,主要表现在,他还在幽幽地看着她,直看得安予汐浑身发毛。
如果他面前有一个草丛,那他就是那只蛰伏在草丛后面准备扑羊的狼。
安予汐刻意躲避开他的目光,在他的房里扫了一圈,准备打个地铺将就一晚上。
做人要有骨气,即使被抓也要英勇就义。
她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准确的说是一个犄角旮旯。
她把被子放到地上,正准备美美地给自己搭个窝时,衣领又被孟浮寅提溜了起来。
安予汐像个衣架子一样脱臼般悬在了半空中,踉跄了两步,边跌边撞着被提溜出了房间。
同时孟浮寅非常好心地把被子和枕头也给她扔了出来。
她双手插腰地站在门外,气呼呼道,“你没有人道。”
孟浮寅赞同地点头,“没错,我就是没有人道。”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里,随手把门关上。
安予汐站在外面,对着凄风冷月,欲哭无泪。
现在不是三伏天,如果是,她真有可能在外面打地铺。
现在都快入冬了,地面冰冷刺骨,别说躺在上面,站时间长了,从脚底心就开始冒寒气。
安予汐裹着棉被,寻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寻思着将就将就,在这儿眯一晚上算了。
她打了个哈欠,两只手从棉被里钻出来交叠放在了桌子上,脑袋一歪。
她是真的困极了。
就在安予汐快要进入梦香时,孟浮寅从房里又走了出来。
安予汐是被一阵巨烈的开门声给吵醒的,支愣起来时,目光还有些迷蒙,猛地站起身来,棉被掉到了地上。
孟浮寅看着她惺忪的睡眼,还毫不矜持的地脸上胡乱揉了一通,直把自己揉成了小花猫。
他有点想不明白了,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回自己房里暖乎乎地睡觉不好吗?非要跑来这里监视着他?
别说他为什么觉得奇怪,孟浮寅又不傻,他当然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爱慕自己到痴狂的地步,与其相比,他更相信她是另有目的。
只是现在,他还猜不到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意志还挺坚定,就这么大冷天的,真的在外面睡着了。
他瞪着她,举步从她面前越过,侧首,继续瞪着她,继续往前走,转头,还在瞪着她,依然往前走。
直到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安予汐伸出了两只爪子飞扑过来,“你你你你,等等等等等等!”
她挡在了他的前面,像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土一样寸步不让。
孟浮寅伸手想扒拉开她,居然没有撼动。他再一伸手,就被安予汐两只爪子抓了起来。
安予汐是料定了他要去找苏莞,她阻止不了,但至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像个弃妇一样双眼充满了楚楚可怜的泪水,拉过他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孟浮寅抬眸,唇角一扬,“我要去茅厕,你确定要一起去?”
安予汐……
耍我呢吧?
*
第二日,当安予汐顶着一双熊猫眼急火火地出现在苏莞房间时,安锦素吓了一跳,“姐姐,你这是……”
安予汐瞪了一眼正在苏莞床边寒暄的孟浮寅,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被狗咬的。”
可不是被狗咬的。
孟浮寅昨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居然大半夜去了三趟茅厕,害得安予汐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天将明时,她终于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睡着了,可一觉醒来发现孟浮寅根本没在房间,这才火急火燎地往苏莞房里赶。
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的孟浮寅正怀抱着苏莞——
他的手,嗯,还好,手上端着药碗。
可苏莞的手就不怎么老实了,紧紧地扒在孟浮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