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做了几次，也不知道傍夜几时。
总之，祁知行沉沉的睡去了。
梦里有温热的水淌过他的身体，抚慰他疲惫的神经。也有坚实的臂弯，将他搂在怀中。
日光照射在床单上，将身体晒的暖融融的，有些刺眼，祁知行睁开眼，忽略身体的不适，正准备起身洗濑，却被腹部的胳膊止住了动作。
原来不是梦。
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生的光亮，不那么刺眼。
被窗户折射到祁知言的睡颜上，当**和情态褪去，乖乖睡着的祁知言很乖，像小时候一样，睫毛长长的，与阴影拼在一起像一只翅膀张开的蝴蝶，透着光，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阴影。
祁知行盯了他一会，虽说知道了他的心思，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18年的弟弟，也不忍心惊扰他难得的睡眠，只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祁知言见哥走了，悄悄睁了只眼偷看，直到哥的背影全然消失在洗漱间，他才捂着下身心虚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昨晚，祁知行晕过去后，祁知宴便带他去了浴室洗漱，又换了床单，才又把他放回床上。
既然那小子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藏了。祁知宴这么想着，直接搂着祁知行睡了。
难得的星期天，高三也休息半天，但祁知言还是早早被高中生的生物钟吵醒，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胳膊正圈在一个人腰上。
祁知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惊悚的发现身边人就是他哥。
"我靠。”祁知言吓了一跳，正想逃走，身边人突然轻哼了一声，祁知言不敢动了，他只好躺回去，打量着哥的后背。
奇怪，曾经挡在身前那么宽厚的背怎么变得这样薄了呢？
祁知言不敢去看祁知行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但这痕迹不断往他眼里钻。
他想闭上眼，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他知道昨天自己又做了错事，是他对不起哥。
看着哥日渐削薄的背，祁知言想到了从前。
当年爸妈死后，他俩被送到了福利院。
他们长的秀气，年龄又不大，祁知言总被大孩子欺负。
是哥每次挡在他身前，帮他挡住扔来的石子，泥土，又接住拳头，欺负的狠了，哥还会带他打回去。
那时候哥真的是英雄，他的背是那么宽厚，能挡住所有的恶意。
可他们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祁知言心里有些闷，不紧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哥，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视线又往下移，泪水终于憋不住了，一不小心便决了堤。
那是一片疤，被利器划破的疤，最醒目的，是一个烟疤，一大片疤痕，镶在哥的左肩
上。
那是祁知言干的。
那一年，祁知言14岁，祁知行21岁。
一个初中生，一个大学生，祁知行还没毕业，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仅靠学校的补助金根本维持不了一个家的生活。
他只好每天打好几份工，每天早出晚归，忙的两眼昏花。
那日便利店的工作发了工资，祁知行难得早回家，打开家门却空无一人，本早该放学的弟弟不知去了哪。
祁知行找遍了小家，却一无所获。
他只好去敲了隔壁王婶的门。
"他出门了吧，我听到门响了一声，不是去找你了吗？"
王婶的话让祁知行如遭雷劈，祁知言从不会去找他，因为祁知行三令五申的告诉过祁知言一定不要去找他。
工作的位置远，工作内容又严格，一不小心就要被扣钱，所以他告诉弟弟自己在家要听话。
但经历了那件事，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有阴影，会抽出时间跟他打个电话。
今天下班早，祁知行便没有打。
联想到弟弟最近总提出要辍学打工，祁知行慌了神，不会真的去找工作了吧？
他连16岁都没有，一般的地方不会收他，要是真的去打了工，一定是找了不正规的地方
祁知行一时不知所措，他对这些事不完全了解。
虽说打过的工很多，但也没有地方招14岁的小孩，好在想起来因为担心弟弟安危而给他买了带定位的手表。
祁知行慌忙拿出来查看，手表的定位赫然在一家KTV。
祁知行以前在酒吧做过，也打过黑工，知道KTV这种地方乱的很，尤其是这些偏僻位置的小经营场所，更是混乱。
他的心脏狂跳，不好的欲感达到了顶峰。
好在离家不算太远，祁知行赶过去时顺便报了警。
祁知行一间包厢一间包厢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一间找到了祁知言。
他推开门那一刹那，看到祁知言正瘫坐在地上，面前一个男人捏着他的嘴想往里面灌什么东西。
祁知言奋力挣扎着，却拧不过男人粗壮的手臂。
眼看着那袋东西就要碰到祁知言的嘴，祁知行冲上去一脚踹开了男人的手，手里那袋东西飞了出去，粉末四散开来，撒了一地。
是毒品。
祁知行见状怒火中烧，心里一阵后怕，来不及教训祁知言，先反手一拳打上了男人的脸，男人踉跄后退。
祁知行慌忙转头去确认祁知言的情况，没注意到身后，猝不及防被一个啤酒瓶砸中了肩。
玻璃碎片砸了一地，粉碎在祁知行的肩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祁知行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哥！”
“不要！”
肩被一群男人七手八脚得按住，动弹不得。粗糙厚实的手掌将祁知行摁的生疼，伤口被碾压，血液流出来，痛苦不堪。
祁知行半跪在地上，肩膀被按住，他看着弟弟惊恐的眼神，强忍着疼痛，撑起快闭上的眼睑，眯了眯，警告祁知言不要轻举妄动。
祁知言被眼泪糊了眼睛，没看懂祁知行的暗示，他眼里只充斥着满目的血色，随着眼泪的滑落变得清晰。
祁知行半肩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血色在白衣上触目惊心，一滴，两滴，顺着胳膊向下流。
祁知言吓坏了，手颤的止不住，腿也发着软。
但哥哥被欺负，他必须保护他，祁知言满目血色，脑子像生了锈，转也转不动，他来不及思考就扑了上去，咬在压着哥哥的一人手上。
他下了死力，那块肉很快鲜血淋漓，祁知言被疼痛难忍的男人甩开，砸在了地上。
这群人没再管这小屁孩，貌似是老大的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脚踹在了祁知行完好的右肩。
祁知行被踹的往前一扑，身子向前扑，手臂却被固定住，被几双有力的手扯着，胳膊撕裂一般的痛。他被揪住头发，向后扯拽。
祁知行头皮被拽的生疼，不知头发扯掉了多少根，他却咬着牙，一声也没吭。
老大弯下腰，将叨着烟的嘴，凑到祁知行耳边。
浓烟熏的祁知行眼睛都睁不开，他屏住呼吸，却还是吸入了不少烟，呛的不住咳嗽。
发丝隐隐有烧焦的迹象。
"是你弟弟自己要挣快钱，又快又多的钱哪能这么好挣呢？让他吸，他又不肯，你呢，还把我兄弟打伤了，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老大叼着烟的嘴不住动着，烟头带着火光在祁知行脸边蹭着，他不敢动，怕烟头落在他脸上。
男人将烟拿下来，朝祁知行脸上吐了一口浓烟，冷笑一声，呛的祁知行快咳出了肺。
意识正迷糊着，一个滚烫的物体落在了鲜血淋漓的左肩。
刹那间，祁知行疼的双目赤红，剧烈的挣扎，可烟头却分毫未动，滋滋的发出声音，他甚至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太疼了，疼疯了。
祁知行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凭本能从喉咙里嘶吼出声。
"啊——啊——!"
颈侧，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在地上。
祁知行疼的不住颤抖，控制不住的痉挛，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
"不要！不要伤害我哥！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祁知言痛哭着，想爬过去抱住他颤抖不止的哥哥。
"不许动！举起手来！"门猛的被踹开，男人们惊慌失措的抱头蹲下，固定住祁知行的手松开，祁知行失去了支撑，无力的砸在地上，痛得蜷起身子，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间。身边只有一个肿着眼睛的弟弟。
后来的事，祁知言不知道了，他被赶了出去，蹲在病房门口偷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自己也红了眼眶。
祁知行的左肩算是废了，神经性损伤，没法再提重物，甚至会止不住的发颤，害得他丢了一个兼职。
祁知言愧疚的无法说话，恨不得砍了自己的左臂给哥，他就这样怀着痛苦与愧疚，成了害哥哥的罪魁祸首。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在门前，哥哥停下身。
他看着哥哥高高举起的手，闭上眼，等待巴掌落下，他确实该打，哥把他打死都是好的。
可最终却只是头发被压了压，祁知行揉了揉他的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后来两人被赶来的小姨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祁知言还是止不住眼泪，又不敢蹭在哥后背上，只得用手抹去。
他用额头贴着哥的疤，虔诚的吻了吻。
很轻，
很柔。
他舍不得逃走了，不管是温暖的被窝，还是哥的体温和拥抱，他贪恋这种温柔，于是放肆自己沉沦在这片刻一隅。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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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