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重脚轻地在十点钟回到家。
陈欣和池叔在加班,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灯,推门便迎上手拄拐杖的池争。
少年面带羞涩,似欲说还迎,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攥着东西。
陈懿当没看见他,脑子里乱乱的都是刚才在包间里和谢嶂亲吻的场面。侧头躲避池争的视线,怕对方看到自己的嘴唇。
可是站在镜子前去看的话,其实除了比平时略红一些没有任何异样。
是他的心在作祟。
“生日快乐,哥。”陈懿踏着台阶准备上复式的二楼,身后传来声响。
池争在下面执拗地看他。
陈懿快步走进房间。
桌上放着一个长方体的盒子,上面有熟悉的LOGO。
陈懿带着疑惑打开鞋盒,里面是他放在购物车一直舍不得下单的运动鞋。高中的男生,出于种种原因迷恋上收集运动鞋,陈懿也不例外,他用自己的零花钱买过几双,可从没有一双像盒子里的这款这么贵。
是陈欣吗?
陈懿抚摸着运动鞋的网面,动作不自觉变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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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常上学,谢嶂在楼下等他。
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对少年恋人,除了亲嘴牵手,其他好像什么都没变。
谢嶂对他更殷勤,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就连上学那段路的背包也是谢嶂替他背的。
那时候陈懿对这些示好照顾没有感觉,只觉得两人天生就该如此,他性子略浮躁些,总要有人作出牺牲成弱势那个。
因为谢嶂对他实在太好,出于恩偿和享乐主义,两人初试**时他也没有太过抗拒。
那是在陈懿的家里。周末父母出门游玩,他闲来无事又不想外出,便叫来谢嶂打游戏。
上次的游戏玩腻了,换了一张卡带,无聊的游戏机制和粗制滥造的画面,也没能打消陈懿摁按键的兴致。可能因为技术提升,他觉得在这个游戏上他赢过谢嶂的概率大了不少。
两人打完游戏,吃了送来的虚有其表而内在称不上可口的炸鸡外卖,陈懿被人抓着脸用湿毛巾将嘴擦干净,半推半就地躺在了床上,吃饱喝足,他便变得懒洋洋的,犯困。
迷糊中听见谢嶂进了浴室又出来,拖鞋踩着木地板,随后身下床垫有些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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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懿仰着脖子。
那只手像没有规律的蛇一样,每当他要睁开眼睛发怒的时候,那只手又变得分外柔顺,松松搭在他的心口。
“干嘛。”陈懿懒洋洋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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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懿抓着谢嶂的肩膀,局促地叫了一声。
“啊!”
“痛?”
“换你来试试不就知道痛不痛了。”
“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那么难受。”
“——别!我说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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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三个小时。
惊觉窗外天色已经悄然变化,陈懿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下床。
双脚站在地面,不稳,被一把抓住。
谢嶂扶着他去了浴室擦洗身子。
把双手搓满泡沫,不均匀地抹在眼前这具令他深深着迷的身体上。谢嶂很少具体幻想过陈懿的身体,他认为男人都长一个样,胖瘦都算不得美感。
唯有陈懿。
陈懿是不一样的,是在手上翻动痉挛肉白色的躯壳,是他在生活中找到的第一个不会腻味的关系,他竭力地用□□去钻开这副壳,仗着自己比对方强壮,就想要占有后保护。他很庆幸自己迈出了那一步,以至于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陈懿。
在他的身上,留下烙印。
洁白的泡沫被水一点点冲掉,留在皮肤上的痕,没有半个星期好不了。
陈懿抱怨着,被迫和谢嶂站在一个淋浴区里。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可以夸我体力好。”
“滚。”陈懿翻了个白眼。
“不是吗?到后面你都昏过去了。”
“因为很痛。”
“下次我会进步,所以......”谢嶂追着他咬耳朵,把人抵在瓷砖上低语,“还来不来?”
“看我心情。”陈懿短期内是不想做了,可迈出这一步,发现也没那么难接受。
两人收拾干净走出浴室,谢嶂帮陈懿把头发吹得半干,说要带他去外面吃饭。
做贼心虚,陈懿让谢嶂先从自己房间出去。
明知道父母都不在家,可还是觉得一起走出门太暧昧。
谢嶂觉得没必要,不过还是依他的话先出去了。
陈懿在床上坐了一会,穿鞋起身推门。
过道没有开灯,下午的天色有点黑了,他只顾着看脚下的路,没有注意两边。
等快到了复式的楼梯,突然灵光一闪,回头。
池争站在自己房间的阴影处,手里拿着电话在里面聊着什么“复诊的结果”,应该是刚从医院回来。
两人刚才都是在浴室里讲话,有好一阵子了,池争刚回来,应该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吧。
陈懿心里慌,但也没显露出来,他仔细辨认池争的脸色,没发现有异样。
只是这个平时阳光的弟弟,因为伤了腿的事情越发阴沉多变,他有点看不懂他。
做了亏心事,更是不敢直面。
楼下谢嶂催促,陈懿怀揣着侥幸心,扶着栏杆快步下楼。
*
陈懿一出门就对谢嶂破口大骂,谢嶂只听绝不还口,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万籁俱寂。
池争把手机狠狠摔在门上。
拐杖被他当成发泄的道具,抓在手上发疯砸向扶手,所过之处木屑横飞,巨响持续了十分钟。
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在傍晚变得很瘆人。
池争那张漂亮的脸上除了狰狞看不到一点原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