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岁岁

屋里。

厚重的紫檀屏风后,隐约传来长辈们低沉的谈笑,暗流涌动。

年轻一辈则散落在宽大的沙发区,言笑晏晏,自成一方天地。

许岁眠陪着杜蕙心,在衣香鬓影中穿梭,向几位世交叔伯阿姨问好。

自从许家破落后,这些人精的态度早已是云泥之别。霍然看着许岁眠跟在杜蕙心身侧,对着那些眼神精刮的富太太官太太们,强撑起无懈可击的笑意,杜蕙心赔着小心,那份刻意又卑微的世故,看得他心头莫名发堵。于是放下东西没挪窝,就寸步不离地杵在许岁眠斜后方半步的位置。干脆不走了。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霍家如今在圈里势头正劲,有霍公子站台,旁人多少收敛些,那些含沙射影的刻薄话也暂时咽回了肚里。

许岁眠侧眸,极快地扫了他一眼,没言语,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再看沙发那边,何家瑞和薛晓京早就到了,正盯着电视看得入神。面前的茶几上堆着瓜果茶点,壁挂电视里正放着吵闹的动画片。俩人看得比旁边流着哈喇子的小豆丁还投入。

“操!懒洋洋丫绝壁是公的!”何家瑞指着屏幕嚷嚷。

“母的!!你丫懂不懂啊!”薛晓京一巴掌拍他腿上。

“公的!”

“母的!”

吵吵得活像俩掐架的癞蛤蟆掉进了开水锅。

许岁眠陪着杜蕙心在厅里走着,眼神不经意间掠过镂空屏风,终于捕捉看到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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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卓宁斜倚在八仙桌旁,由着身边的叔伯们给点烟。一身高级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腕子上那块百达翡丽也歪斜着晃荡——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场子,满堂宾客,也就他敢这么散德行。

杨知非跟长辈们虚应了一圈,溜达到沙发区找何家瑞他们。打火机随手往茶几上一扔,抄起块西瓜啃了口,“一会儿散了席,搓两圈?”

“上回你俩合伙坑我那十几万我还记着呢,又想算计我?”何家瑞递过纸巾,杨知非顺手抹了把嘴角,痞痞一笑。

薛晓京嗤笑出声:“嗬,自己脑子不够使,怪我们咯?”

“甭废话,就说来不来。”杨知非挑眉。

“这不三缺一么?”何家瑞话音未落,几个人的目光就齐刷刷投向大厅那头——霍然正巴巴地跟在杜姨身后,那殷勤劲儿,装得跟人准女婿似的。结果呢?人岁岁连个眼角都懒得给他。几人默契地啧啧摇头,这哥们儿是真不嫌跌份儿。

再瞥一眼霍然他妈那张脸,拉得老长,阴得快滴出水了。

不一会儿,霍然陪着许岁眠回来,两人都累得够呛。

许岁眠刚在沙发落座,霍然就赶紧挑了块顶好的西瓜,仔仔细细用纸巾托着递过去,“岁岁,吃块西瓜解解渴?”

许岁眠没接,只淡淡摇头。

“那……喝点茶?”霍然放下西瓜又要去倒,许岁眠直接打断:“我不喝。”

霍然动作一顿,还是执拗地倒了杯热茶,“渴了你再喝。”

“我不渴。”许岁眠语气疏离。

那副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儿,看得对面三人直起鸡皮疙瘩。

霍然眼风不善地扫过来,仨人立马装模作样地别开脸。何家瑞假装给杨知非整整领子,薛晓京装模作样地拨弄何家瑞头发。

“……”霍然没辙,把茶杯搁在许岁眠手边,“行,那你歇会儿。卓哥被老爷子提溜去训话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许岁眠理也没理。说真的,这场面也忒尴尬了,杨知非都没眼再看下去。没两秒就起身,掸了掸衣角,“你们坐着,我过去给老爷子点个卯。”

何家瑞赶紧跟上:“捎上我!”

薛晓京屁股刚离沙发,就被许岁眠一把拽住:“你干嘛去?”

“我……去趟洗手间?”薛晓京眼珠一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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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薛晓京对着镜子补妆,抢着吐槽:“霍然是不是有病?他妈那脸都黑成锅底了,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还在场呢,他倒好,还敢往你跟前凑!这不是成心给你招恨吗?”

许岁眠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没吭声,只对着镜子仔细补了补口红。

“我可告诉你啊,千万别给他好脸!今儿表现就对了,尤其当着他妈面儿——”薛晓京话音一顿,凑近许岁眠,压低声音敲重点,

“烫知识!以前圈子里有个传说,八成你也听过。一姑娘,协和的女中医,哈佛医学院回来的,盘儿靓条儿顺性格好,简直是二代圈里的女神,多少少爷为她疯魔。可惜啊,就是出身差了点,那些公子哥儿的妈没一个瞧得上她。跟其中一位少爷谈恋爱那会儿,被那位官太太婆婆往死里整。你猜最后怎么着?那位爷,愣是跟家里掰了,带着姑娘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双宿双栖了。够狗血吧?但我他妈觉得真够劲儿!够浪漫!”

“中医?”许岁眠半天没反应,听完才出声,重点却歪了,“那她医术好吗?脉摸得准吗?”

“好!听说现在定居云南了,怎么着,你去找她瞧瞧?”薛晓京也乐了。

俩人这重点歪得没边儿。

许岁眠抽出纸巾擦干手,利落地扔进纸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异常坚定:“不了。我这病,该找谁,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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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厅,已近开席,人比刚才又多了不少。

谢卓宁还在小厅里,隔着屏风,听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数落。说他玩车不着四六,嫌他玩命不把安全当回事。他就那么懒散地笑着,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把老爷子熏得直皱眉。

“岁岁是在《先锋报》做记者?”许岁眠正走神,身后忽地传来问话。她回头,见赵西西搀扶着谢家老太太不知何时已到了近前。许岁眠忙恭敬问好。

手里捏着的青瓷茶杯不自觉地紧了紧,“是,之前在民生口,最近刚调到体育组。”

几人移到一旁的紫檀木贵妃榻坐下。老太太拉着许岁眠的手,目光温和地打量她:“西西在总台,说起来你们也算同行,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孩子,工作上该帮衬就互相帮衬着点。”

话虽这么说,那眼神语气分明是抬举赵西西。

“那当然啦!”赵西西立刻亲昵地搂紧老太太胳膊,转向许岁眠,笑容无懈可击,“岁岁,以后工作上要是有难处,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千万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她说话时一侧嘴角微妙地勾起。

许岁眠端坐着静静看她,脑子里蓦地蹦出个韩剧名——《继承者们》。赵西西此刻这副腔调表情,跟里面那个女二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的。”许岁眠应得滴水不漏。

屏风后,杨知非给谢卓宁点烟,身形微侧,压低声音:“你说赵西西是不是有病?一见着许岁眠就跟斗鸡似的支棱毛儿,女人这嫉妒心,真他妈可怕。”

谢卓宁叼着烟,往那边瞥了一眼,没搭腔。

“你丫到底怎么想的?说放下了吧,单身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影儿都没有;说没放下,人家回来了,你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真打算打一辈子光棍,跟那堆铁疙瘩过一辈子?”杨知非揶揄道。

谢卓宁吐了个烟圈,声音懒洋洋的:“能跟铁疙瘩过一辈子,也挺好。”

杨知非嗤笑一声,看他浑不在意,也懒得再管。目光在屏风外扫了一圈,状似无意地问:“哎,你那美艳小妈呢?怎么还没来?”

“你丫找抽呢?”谢卓宁眼风一冷。

他沉默片刻,又吐了口烟,沉声道:“给你个任务。”

“把那只斗鸡给我弄走。”

杨知非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叼着烟,懒洋洋应了声“成”,晃晃悠悠从屏风后绕出去。

“西西,有事找你,出来一下。”他扬声喊着,把一脸不情愿的赵西西给“请”了出去。

许岁眠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刚低头松了口气,旁边又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

“哟,这可巧了。卓宁他们车队也常跟体育记者打交道,听说你们两个还是京北一中的老同学呢……”说话的正是杨知非口中那位“美艳小妈”。

她站在那,离屏风前后都不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两边都听得真切。

不知是反感这种刻意的攀扯,还是怎的,屏风后先是传来一声打火机响,紧接着,是谢卓宁带着明显不屑的京腔——

“校友罢了。”

许岁眠捏着小瓷盏的掌心一抖,不知怎么,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委屈突然就漫了上来。

赌气似的跟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我们不熟。”

两把冰碴子似的声音碰一块儿,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说完许岁眠就低头抿茶,再不肯往屏风后看一眼。只是心里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又酸又涩。

屏风后,谢卓宁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机,头顶吊灯的光线将他侧脸劈成明暗两半,冷硬得像胡同口的石狮子。

就在这时,谢卓宁小妈的女儿,不到七岁的小妹,突然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许岁眠跟前,拽着她的袖子脆生生喊道:“姐姐!我瞅你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许岁眠一愣,周围人也面面相觑。许岁眠出国那年这小丫头刚出生,这些年她压根儿没回来过,小丫头能上哪儿“眼熟”去?

“我想起来啦!”小丫头突然一跺脚,又转身哒哒哒跑到谢卓宁跟前,指着许岁眠大声说,“哥哥枕头底下藏着的那张照片,就是姐姐你!”

一屋子人顿时噤了声。

就在这时,谢卓宁终于抬了眼。

他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小妹的羊角辫,喉结在立领下滚了滚,声音低沉平缓:“哦,那张啊。”慢悠悠锁上手机,“啪”一声撂在茶几上,抬眼看向许岁眠,“哥哥不知道是她。”

他顿了顿,嘴角随即扯出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我是随手从校网下载下来——辟邪的。”

许岁眠:“……”

其他人倒没太当真,大多觉得小孩儿看漂亮姐姐都一个样儿,笑了笑,当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唯独一直坐在上首品茶的周宴清,一个没忍住,“噗嗤”差点把茶喷出来。

他今天本是来给老爷子贺寿,想着露个面就走,没成想谢卓宁也在,就坐下聊几句打发时间,倒真让他赶上场好戏。只觉得这帮大院子弟真逗,每次来都能看点儿新鲜乐子。

老爷子自然也听见了,本来对孙子就气不顺,这下更是火冒三丈,重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他随手把许岁眠招了过去。

许岁眠不敢怠慢,赶忙绕到屏风后,恭恭敬敬给老爷子请安问好。方才后面贵客太多,她没好意思往里挤。

“爷爷,给您道喜,祝您福寿安康。”许岁眠也一并给周围的叔伯们问了安,还有熟识的薛叔叔、何叔叔。甭管如今这些人还看不看得上她,礼数周全总没错。

她眉眼低垂,正要退到一旁,目光触及坐在老爷子下首的周宴清,赶忙又恭敬地补了一声:“周总。”

周宴清眉眼弯弯,随意抬了抬手算是招呼。

“过来,岁岁。”老爷子对许岁眠招手,让她近了说,声音也明显软和下来,透着慈爱,“回来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

“怎么现在才来看爷爷?”老爷子是真喜欢许岁眠。小一辈儿的,不是太混不吝就是太不思进取,就数许岁眠沉稳好学,品性端正又刻苦,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惜,被家里那些糟心事给耽误了。

许岁眠想起以前还在大院住时,谢爷爷对自己的诸多照拂,鼻尖不由得一酸。“工作忙……”她声音也软了几分,带着愧疚。回来这么久,出于种种顾虑,也确实没主动登门。

“工作上有难处?有难处就跟爷爷说。”

“没……”许岁眠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带着点怨怼地偷偷瞟了谢卓宁那边一眼,小声嘟囔,“就是……有的人太大牌了,采访难度有点大……”

这声小小的抱怨,到底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隔壁传来一声清晰而短促的冷笑。

恰在此时,前厅开席了。

……

老规矩,寿宴分席,大人小孩各坐各的。以周宴清这咖位,原本被恭恭敬敬请到主桌上座,跟长辈们平起平坐。谁知这位爷自己个儿愣是自己挤到了“小孩儿桌”,美其名曰“爱喝可乐”,也是够逗的。

小孩儿桌哪能真有什么雪碧可乐?这帮公子哥儿偷摸带来的饭店私藏,比大人桌喝得还凶还野。

什么82年的拉菲,90年的麦卡伦,哪瓶单拎出来都够普通人半年工资,也就仗着老爷子们跟不上潮流,不懂这些个洋玩意儿,哄骗说“没您那茅台贵”,不然一准儿得挨顿吹胡子瞪眼的训。

何家瑞跟薛晓京来回杠了三轮酒,俩人喝得东倒西歪。许岁眠看薛晓京那样子,蹙着眉,伸手就把她酒杯没收了。

何家瑞见状来了劲儿,红着眼珠子指着许岁眠:“她不喝?那正好!岁岁,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还没正经敬过哥哥一杯吧?”他舌头有点大,还特意拔高了声调,“甭管怎么说,你家出事后,哥哥也算帮衬过你们家,是不是?就冲这个,这杯酒,你该不该喝?”

许岁眠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刚要伸手去拿酒杯——

“不行!”薛晓京“蹭”地站起来,一把按住许岁眠的手,横眉怒目瞪着何家瑞,“岁岁不能喝!她……她身子骨不好,正喝中药呢……”

“装!又装!又来这招是吧?”何家瑞可记得清楚。薛晓京上大学那会儿,他们不是没招呼过她,毕竟都在家门口念书。大一那会儿还聚过几次,后来再喊,她就总推说喝中药,死活不来。霍然当时还琢磨,这丫头八成是因为岁岁跟他们生分了,故意躲着。

没想到何家瑞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薛晓京眨眨眼,大着舌头,手搭在许岁眠肩上:“真…真的!你不知道,岁岁整天失眠,吃不下饭,大姨妈也不规律,还…还……”

“别说了。”许岁眠低声制止她,轻轻拍开她的手,直接把那杯酒拿到自己面前。她对着何家瑞勉强扯了下嘴角,说:“没事,我喝点没事。”说着便抬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架势,冲何家瑞一举杯:“行吗?”

“行!”何家瑞也是喝上头了,连旁边霍然铁青的脸色都没瞧见。他“啪”一拍桌子,对着许岁眠竖起大拇指:“够意思!岁岁!”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谢卓宁突然“啪”地撩了筷子,整桌人瞬间静住。“不吃了。”他撂下仨字,轻飘飘的,却像冰棱子砸在桌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许岁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地低下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霍然他们看在眼里,只觉得谢卓宁已经厌恶许岁眠到了连同桌吃饭都忍不了的地步。

其实呢?局内人看不清,一直在小孩桌瞧热闹的周宴清却门儿清——丫哪是厌恶?分明是听见人姑娘“身体不好”、“失眠”、“吃不下饭”,心疼了!绷不住了!破防了!

许岁眠握着那杯满得快溢出来的酒,抬起头就要灌。

霍然从后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急道:“身子不好还逞什么能?丫何家瑞灌你你也喝?放下!”语气又急又气。

“没事。”许岁眠挣开他,声音带着点赌气的哑。那杯辛辣的液体到底还是顺着喉咙烧了下去。

……

回去的路上,许岁眠一直靠在车后排,脸烧得通红,头晕目眩,只恍惚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

她一言不发,耳边是杜蕙心喋喋不休的抱怨:“当初咱家好的时候,一个个上赶着巴结,现在?哼……”

“是你自己非要去自取其辱。”许岁眠把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晚风灌进来,吹乱她的长发,整个人透着股颓废的疲惫。嗓子还火辣辣的,心里却莫名有种宣泄后的异样舒畅。

杜蕙心被她噎得哼了一声,话锋一转,话里话外都是算计的精明:“不过也不算白跑一趟。陈太太你还记得吧?她老公转业到商委了,她自己开了个投资公司,这两年踩准了风口,赚得盆满钵满。她答应带我一起玩,我准备投这个数——”她冲许岁眠比划了个手势。

许岁眠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地回:“行,挺好。都赔光了咱家正好手拉手跳护城河,一了百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诚心气死我是不是……”杜蕙心恼了,侧过身仔细瞅了瞅女儿,“哎,今儿怎么了?跟那几个发小聚得不痛快?我看你们不是处得挺好?”

许岁眠想着谢卓宁离席时那冰冷的背影,眼眶又酸又胀,攥紧了手心:“我就跟京京好。其他人……谁跟我好?”

“霍然是不是在追你?”杜蕙心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许岁眠闭上眼装睡。杜蕙心却自顾自在她耳边念叨:“早些年我还当何家瑞对你有意思呢,你出国那几年,逢年过节还给我送东西。说实话,何家那小子我还真有点瞧不上……不过要是真成了我也认。今儿一看,好像霍然对你更上心?这么一想,你念中学那会儿,跑咱家跑得最勤快的可不就是霍然?霍家比何家有根基,前途也更……”

许岁眠心里简直气笑了。她真以为自己这闺女是镶金边的?还挑上了?

“您怎么不猜猜少爷也喜欢我呢?”她睁开眼,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他‘找’我找得也挺勤啊。”小时候,大院里的大人不管背地里怎么想,面上都恭恭敬敬喊谢卓宁一声“少爷”,这是规矩,也是谢老爷子身份的象征。熟一点的叫“阿宁”。小辈们要么跟着叫“少爷”,要么就叫“卓哥”。

只有许岁眠整天“喂喂”地喊,或者干脆直呼大名“谢卓宁”,从不把他当回事。

“少爷?”杜蕙心正拿着粉盒补妆,闻言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表情叫一个夸张,“不能!少爷能瞧上你?妈是承认你长得漂亮,但岁岁,咱得有自知之明。少爷跟你,那就是月亮跟泥坑的差距。少爷眼光多高啊?你个小土妞儿……”她啧啧摇头。

许岁眠嗤笑一声,懒得再理她。

来啦来啦!今天字数够意思吧宝子们!快夸我!!

另外有哪位可爱宝宝还记得晓京讲的那个私奔去云南定居的小情侣是谁吗!啊哈哈哈答对有奖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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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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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得岁岁吵
连载中菜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