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岁岁

谢卓宁陷在酒店套房的沙发里,指间火星闪烁,烟雾缭绕。腕表秒针无声滑过,空气凝滞。

“砰砰砰——!”

毫无章法的拍门声骤然炸响,急促又粗鲁。

他眉峰未动,只深吸一口,将烟叼在唇间,起身。门锁刚拧开一道缝,浓重的酒气便裹挟着一个人影撞了进来。

许岁眠像断了线的木偶,歪歪扭扭直扑进他怀里,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他浴袍的前襟。

紧接着,“呕”的一声!

温热的秽物瞬间浸透了他丝质的浴袍前襟,黏腻一片。

“许岁眠,你他妈疯了!”谢卓宁眼神骤冷,反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猛地将人搡开。

许岁眠却像彻底失了神智,迷蒙中捕捉到熟悉的声音,竟又不管不顾地踉跄扑回,踮着脚尖,滚烫的呼吸喷在他下颌。

“谢卓宁…你.你就是王八蛋…混蛋!”她含混不清地指控,每个字都带着酒气。

谢卓宁单手钳制着她摇晃的身体,另一手利落地扯下脏污的浴袍,嫌恶地甩进角落的纸篓。

他赤着上身,壁垒分明的胸膛在灯光下透着冷硬的光泽,垂眼睨她,声音像掺了冰:“灌了多少猫尿?”

“没…我没灌!”许岁眠挣扎着,身体却不受控地再次软倒,手掌慌乱中按上他赤'裸的胸肌。

温软的触感让谢卓宁条件反射般肌肉紧绷,喉结滚动,眉峰锁得更深。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她仰着头,泪水混着残妆狼狈滑落,攥成拳的手一下下捶打他的胸膛,“故意整我.羞辱我…一次又一次…不就因当初…当初我甩了你…你恨我..报复我是不是?!”

她哭喊着,浑身力气像被抽干,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电光火石间,谢卓宁俯身一把捞住她下滑的腰肢,打横抱起,几步将人扔进宽大的床褥里。

“唔.”许岁眠痛哼一声,闭着眼在柔软的床垫上无意识地扭动。本就凌乱的衬衫滑落肩头,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和诱人的沟壑。

谢卓宁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锁在那片起伏上,眸色晦暗不明,指节捏得发白。他僵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扯过被子一角,粗暴地盖住那片春光,转身欲走。

“不许走!”身后一声娇叱,带着醉醺醺的蛮横。许岁眠不知何时扑过来,双手双腿如藤蔓般死死缠住他的腰腿,“采访..还没采访呢!”

“你醉了,改天。”他声音绷紧。

“我没醉!”许岁眠挣扎着爬起来,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他,“你又要反悔..是不是?谁他妈反悔谁孙子!”她“啪”地一拍床垫,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谢卓宁眉心拧成疙瘩,一把将她按回床上。许岁眠却不老实,一个翻身,竟带着醉鬼不管不顾的蛮力,将猝不及防的他反压在了身下!

她恰好跨坐在他腰腹间,温软紧贴。谢卓宁身体瞬间绷直,一股灼热直冲小腹,声音哑得厉害:“下去!”

“不下!”她骑在他身上,浑然不觉身下男人的变化,兀自攥起小拳头,装模作样地递到他唇边当话筒,“现在..开始采访!我问,你答!”眼神迷离,口齿也不清。

“怎么答?”

“就这么答!”

许岁眠晃了晃脑袋,抛开了所有预设的问题,酒精烧灼着心底最深的角落:“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谢卓宁薄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像一块冰冷的铁。

“不说话是吧?”她带着哭腔,“那你.有没有恨过我?”

“…有。”一个字,砸得又冷又沉。

许岁眠用力点头,泪珠滚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特别恨我..特别…”她泄愤般拍打他的胸膛。

“那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沉默。

“说话!”

“.不是。”

“胡说!”许岁眠激动地反驳,身体摇摇欲坠。

谢卓宁终于伸手,铁钳般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纤细的腰,稳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抬眸,目光深不见底,一字一句问:“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因为..因为.…”许岁眠眼神涣散,喃喃着,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软软地趴伏下去,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呼吸渐沉。

彻底睡着了。

-

转天一早,许岁眠迷迷糊糊醒过来。浑身像散了架,脑袋里嗡嗡的,跟灌了铅似的。她费力地眨了眨眼,睫毛掀开,眼神一点点聚焦。这是哪儿?酒店?她怎么在这儿?

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掀开被子往里瞧——光溜溜的!她猛地一激灵,彻底醒了。

厕所门“吱”地一声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吓得许岁眠一哆嗦,猛地拽高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蛹,死死缩在床头,心咚咚直跳。

“你……”她声音干涩发紧,瞪着从氤氲水汽里走出来的男人,紧张得心快跳出嗓子眼,还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急败坏,好像他们昨晚真干了什么伤风败俗且无法挽回的大事。

谢卓宁显然是刚冲完澡,黑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几缕随意搭在额角。崭新的深色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一片紧实的麦色胸膛。

他目不斜视地路过床边,眼神在她裏紧的被子上短暂停留了那么一瞬,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慌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径直走到茶几旁,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银质打火机“叮”地一声脆响,幽蓝火苗窜起,他低头,薄唇叼住烟尾点燃,动作行云流水。

许岁眠脸腾地红了:“你!你……”你了半天,气结。

谢卓宁这才转过身,隔着几步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声音也硬:“没睡。你他妈昨晚醉得跟条死狗似的,我睡你跟强'奸有什么区别?”

“……”许岁眠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绷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一点。但马上又想起关键问题:“那我衣服呢?”

“吐得跟地图似的,还想穿着睡觉?”谢卓宁弹了下烟灰,“让人拿去干洗了。等着吧。”他说完,转身走到电话旁,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个号,低声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谢卓宁去门口接了送来的衣物袋,走回来,看也没看,直接朝床上的人形蚕蛹扔了过去。

许岁眠眼皮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抱住衣服袋。想换,但被子底下光着,又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一小截纤细的胳膊。她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抬眼看他:“你…回避一下?

谢卓宁叼着烟,眼神嫌弃地瞥她一眼,似乎是嫌她事儿多。抄起茶几上还剩半瓶的矿泉水,慢悠悠转过身去,对着窗外。

许岁眠立刻掀开被子,手忙脚乱地从袋子里掏出衣服,飞快地往身上套。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巨大的落地窗反光里,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晃动。谢卓宁握着水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了。”许岁眠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如释重负。她把散乱的长发随意拨到肩后,转过身。

几乎同时,谢卓宁也掐着点似的扭过头。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一种巨大而无声的尴尬,沉甸甸地弥漫开来。

“昨晚...”许岁眠艰难地开口,嗓子有点哑。她想解释自己喝多了,又实在不敢深究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目光瞟向他,那张俊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疲惫和眉宇间残留的冷意,显然昭示着昨晚他也绝不好过。

她酒品差,自己心里门儿清。

本来是冲着专访来的,这下好了,又得泡汤。

谢卓宁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怂样,烦躁地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上,率先打破了沉默,“下周我去外地比赛。等我回来,你定个时间,到车队来采。”

许岁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

“……好。”她赶紧应下。

尴尬还在蔓延,沉甸甸的压着。还有那没说出口的…

她鼓起勇气,声音更低了点:“那个…昨晚我…”

“行了。”谢卓宁打断她,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以后一个人别往死里喝,为个破采访,犯不上。”

许岁眠小声嘀咕,不服气似的倔:“不是破采访……”

谢卓宁懒得跟她掰扯,也没她那套矫情劲儿。抽完烟,随手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就在许岁眠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旁若无人地一把扯开了睡袍腰带!

精壮的上身暴露在空气里,线条流畅有力,带着常年高强度训练留下的紧实肌理。他动作利落地拿起一旁椅子上的黑色工装裤和一件简单的纯色T恤套上,窄腰宽肩,臀线紧实劲瘦,充满了爆发力的野性。

许岁眠看得有点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谢卓宁系好腰带,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了。房是退是续,随你。”

“我…我也走!”许岁眠立刻抓起自己的小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套房,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和尴尬被无限放大。只有电梯运行的低微嗡呜。

“滴——”

电梯门滑开,抵达富丽堂皇的大堂。谢卓宁径直走向前台办理退房手续,许岁眠像个小尾巴似的,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低着头。

就在这时,旁边那部专供顶层总统套房的镀金电梯门也“叮”一声打开了。

一群年轻男女鱼贯而出。男的大多穿着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潮牌,女的妆容精致,衣香鬓影。谈笑声不高,却自带一种喧嚣的旁若无人的气场。一看就是刚通宵狂欢完的京圈二代局。

打头那个男人尤其扎眼。白衬衫领口歪斜地敞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暗色的繁复纹身,脸上染着宿醉未消的倦怠,眼神阴鸷沉郁,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不好惹”气场。他被几个人簇拥着,两个妆容治艳的女孩紧贴在他身边,其他人谈笑风生,唯独他,一脸厌世的阴森。

这群人也朝着前台走来。

许岁眠原本低着头,心脏却猛地一缩!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感瞬间顺着脊椎窜上来,汗毛倒竖!她猛地扭过头——

视线正正撞上许屹骁那双阴得要杀人的眼睛!

他就那么歪靠在前台大理石边上,指间夹着烟,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死死缠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审视和无声的嘲弄

许岁眠整个人如坠冰窟,血液都冻住了,抑制不住地开始细微颤抖。与此同时,谢卓宁刚好办完手续,转身朝大门走去。

许岁眠嘴唇瞬间褪尽了血色,几乎是扑过去紧跟上谢卓宁的脚步,颤抖的声音带着点哀求:“谢卓宁!你.你能捎我一段吗?求你……”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许屹骁是不是还在看。

谢卓宁脚步没停,只丢下两个字:“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停车场!”许岁眠寸步不离。

到了停车场,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副驾驶座,整个人缩在那里,惊魂未定。

谢卓宁发动车子,顺手提醒了一句:“安全带。”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好像看出她反应有点奇怪。

引擎轰鸣,车子缓缓驶出车位。谢卓宁习惯性地扫了眼后视镜,正好看到那群公子哥儿也各自上了车,清一色的顶级超跑。他的目光在其中一辆颜色特别扎眼的拉法上停留了一瞬。

“刚才打头那个,”谢卓宁握着方向盘,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随口一问,“是许屹骁吧?”

许岁眠身体瞬间绷得更紧,顺着他示意的方向飞快而惊惶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手指死死抠着胸前的安全带,声音发颤:“没…没看清。”

谢卓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利落地挂挡。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谢卓宁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刻薄的玩味:“你家挺有意思。你爸进去了,倒把你妈和你弟安排得妥妥帖帖。你妈别墅保姆享清福……你弟在加拿大更是挥霍无度,游艇豪车派对不断。只有你,”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在美国穷得叮当响,一天恨不得打三份工,吭哧吭哧挣学费。”

许岁眠猛地转头看他,声音干涩:“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特么还是秘密?”谢卓宁嗤笑一声,目视前方,“整个一圈内笑料。”

许岁眠哦了声,默默扭过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辩解:“其实……也还行。我自己有手有脚,能挣钱养活自己。花自己挣的钱,心里踏实,也安心。”

谢卓宁透过透视镜扫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发出一声低吼,噌地窜了出去,汇入了早晨的车流里。

呜呜呜我来了宝宝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想死你们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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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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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得岁岁吵
连载中菜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