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之后十四班调了座位，林楠排从来不花心思排位置，十四班每次换座位都用抽签决定，想坐哪里能不能和关系好的坐的近全靠自己手气。
南枫这次手气逆天，刚好坐在宁嘉左边，两人搬着书堆调到最后一排。
宁嘉是典型的态度不端正偏科生，语文不好还总喜欢在语文课上写理综卷，这下坐到了最后一排简直不要太开心。
南枫自然是没有这种世俗的愿望。
倒不是因为他语文课不会偷偷写数学，而是人家成绩稳定优异，老师通常对他的忤逆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单来说，人家万年老一有免死金牌。
高三开学后的正课基本和自习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书堆变成了纸堆。
十四班已经完全适应平均一天六七张小测卷三四张大卷的变态频率，一天到晚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宁嘉刷卷速度快，晚自习总是上到一半就无所事事起来，有时候看点课外书，有时候翻翻错题，专注力远不如前半截晚自习高，一会儿出去打个水一会儿托腮发会呆。
南枫对他这幅浑身发痒仿佛屁股长钉子的模样甚是熟悉。
可宁嘉这几天晚自习竟然玩上手机了。
但好在宁嘉自控力强，有时候也就是拿出来看个两三分钟，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宁嘉偷偷摸摸的用了半天手机专注得很，不知道在干什么，连林楠来了都不知道。
“这道题怎么做？”南枫突然抬起椅子凑近，把今早自己拿了满分的化学小测拍在宁嘉桌上，一脸认真地问。
宁嘉被突然凑近的南枫吓了一跳，好像南枫比林楠还恐怖似的赶紧把手机塞进桌洞：“哪......哪道？”
林楠非常提倡学生之间互相请教问题，只要控制声量不影响其他同学自习就可以。
林楠满意地点点头，她早跟宁嘉说过，多跟南枫请教一下语文作文的写法，不要一天到晚被语文拖后腿。
宁嘉一写作文就坐不住，每次都敷衍林楠两句赶紧转移话题。
“不错啊宁嘉，终于把话听进去了。”林楠拍拍宁嘉的肩膀，定睛一看桌上放了张满分化学卷，“这谁的？”
“我的。”南枫老实开口。
“满分卷你问什么呢？趁机讲小话啊。”林楠恨铁不成钢，她就知道宁嘉没这么有觉悟。
“我瞎蒙对一道，找宁嘉问问。”
南枫睁眼说瞎话的技艺炉火纯青，林楠怀疑地来回看着两张无辜坚定的脸，啧了一声带着一肚子的不相信回办公室去了。
“我靠，你吓我一跳。”林楠一走宁嘉就压着声音吐槽他哥，“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南枫抬手用笔头敲了一下宁嘉脑门儿，“看手机看那么入迷，楠姐来了都不知道。”
“我，我看点东西。”宁嘉磕磕绊绊，想起刚才差点被南枫看到手机屏幕就是一阵后怕。
南枫哪知道，现在比起林楠他才是宁嘉偷偷用手机时的第一防范对象。
决定好送什么以后宁嘉就快马加鞭筹备起来，关键时刻万一让南枫发现惊喜不就都没了么。
宁嘉这一吓之后更加警惕了，第二天但凡正在用手机，见了南枫就躲。
南枫起初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发现宁嘉只躲他一个人，心里渐渐滋生出不悦的情绪。
在食堂吃饭时宁嘉有意跟许子奇换了位置，坐到李木子身边去，跟南枫打了个斜；课间宁嘉一改平时懒得走半步的常态，下了课就往外跑，杵在许子奇身后看手机；晚上放学两人回家时宁嘉也盯着手机看，时不时傻笑两下还总故意放慢脚步躲到南枫身后。
南枫被宁嘉一整天的刻意躲避扰的心烦意乱，睡前仍然胡思乱想，南枫干脆敲门去找罪魁祸首讨说法。
“宁嘉，睡了吗。”南枫敲敲门开口问，话音刚落宁嘉就迅速开了门。
但只开了条缝。
“哥，咋了。”宁嘉一脸不明所以。
“不让进？”
“嘿嘿我准备睡了，有啥事你说嘛！”至少语气上宁嘉毫无不开心的意思，南枫放心了些又想继续问却耳尖地听见房间里传来的陌生人声。
“你不用考虑我的时间......”人声带着一些失真感，是个年轻温柔的男人声音。
宁嘉也听到了声音，挤着门缝钻出来赶紧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将声音留在门内，出了门还警惕地挡在门口：“到底咋啦？”
“不是说准备睡了？”南枫控制不住自己追问，“睡前还跟别人聊天？”
“网友，网友。”宁嘉有些心虚地重复，“哥，你还不睡吗！”
南枫听出宁嘉赶人的意味，可宁嘉从没有在网上跟人交朋友的习惯，陌生的声音加上最近宁嘉的异常让他充满危机感。
“之前晚自习也是在和他聊天？”
宁嘉不知道南枫今天怎么来了兴致问这么多，心想不好难道是自己暴露了，慌乱只见随口搪塞：“是呀，我们聊好久了。”
南枫愣了一下，还想继续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只是宁嘉的发小哥哥，非亲非故，连父母都不会穷追不舍的事，他哪有问这么多的资格。
无论宁嘉跟谁交朋友，这都不关他的事。
“你——”
你在跟谁聊天？
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你是不是——
讨厌我？
南枫心里有一堆疑问，却开不了口，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患得患失。
宁嘉这道压轴大题太难了，毫无参考答案，南枫越发迷茫起来。
宁嘉有点着急：“到底咋了啊？”
“没事，我先睡了，晚安。”南枫把所有疑问和满腔酸涩的情绪收回心里，只留下一句晚安和转身离开的背影。
宁嘉见南枫离开，虽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却也一时之间来不及细问，慌忙道了句晚安就跑回房间去了。
“扬哥？还在吗？”
房间里电脑上的视频还没断，被宁嘉叫做扬哥的人坐在椅子上滑回画面：“刚要看稿就突然失踪，我差点以为你要跑单了。”
“哪会！我们继续吧？”宁嘉重新点开电脑里的建模。
电脑上是一座两层小别墅的框架建模。
“厉害啊，没想到你上手这么快。”对面的年轻男人架着眼镜专注地审阅宁嘉的建模作品，“但如果内部这个位置想做效果调换两个房间的话，你得把整个房子的格局拉宽，不然空间会不够。”
两人开着线上会议，对面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共享了自己的屏幕，抬起笔演示起来：“像这样，把房间的右侧和地下全部拓宽，不然外观格局太丑了。”
“好的！”宁嘉接受建议详细地记录下来，想到什么又开口，“是不是可以做四宫格？”
“怎么说？”
宁嘉简单在纸上画了一下，长方体被均分成四份，他分别标上数字，加粗了将长方体分为四份的十字：“以此为框架做旋转房间，加个轴体。”
“很聪明。”男人欣赏地开口，“完全可以。”
“太好了！”宁嘉抬手合十像模像样拜了一下，“大神！没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面的人笑着摆了摆手：“基本都是你自己搞定的，我这个顾问没起到什么作用。”
“那我就坐等零件啦！”
两人又稍微交谈了一番便挂了电话，宁嘉看着电脑上修改后的成品图心满意足极了，殊不知对门的南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宁嘉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南枫的行为持续了好一阵，几天下来南枫脸色已经难看的所有人都在问。
“枫哥这几天咋了？”
“临近申请太紧张了？”
“他不像会这么紧张的人啊......”
大课间宁嘉如坐针毡地看着手机，时不时拿出来瞅两眼，南枫坐在身边埋头写卷子，一道题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半天，题干里的数据画了一圈又一圈快要被线条淹没。
一通电话打来后宁嘉终于笑逐颜开。
电话那端的声音果不其然和那晚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
“来了！”宁嘉回答的声音都染上些喜悦，南枫攥笔的手一个用力，将试卷捅了个窟窿。
李木子这几天察觉到南枫的情绪，正巧下课起身想去问问，差点跟急匆匆出班门的宁嘉撞个满怀，宁嘉扶了一下她又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他怎么了一天急哄哄的。”李木子顺势坐在宁嘉空出来的座位上，开口问挂着个脸的南枫，“你又怎么了，脸黑的跟谁欠你钱了似的。”
“不知道，没怎么。”南枫心烦但还是保持礼貌，按顺序回答完就合上嘴，惜字如金得很。
“你俩吵架了？”
“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吵什么架。”十几岁的年纪情绪都写在脸上，别人一问更是憋不住，南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一股火气，“抱歉，不是冲你。”
李木子见南枫这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想换个人问，谁知道宁嘉这祖宗直到上课铃响才匆匆跑回教室，手里还抱了个箱子。
“你这一大箱什么东西啊？”李木子上手想碰却被宁嘉拍开手。
“诶！金贵着呢，别乱碰。”宁嘉如视珍宝地把箱子放在桌边，动作小心地拍开箱子上落的雪，南枫顺着他视线看去，才发现宁嘉膝盖处沾了不少雪。
总使心里难过却也拦不住关心到：“摔了？”
宁嘉这才发现腿上的雪，刚他跑去门口时着急，路上绊了一跤。
“对啊，直接跪雪里了。”宁嘉的脸被风吹的红扑扑，假哭着跟他哥卖惨，“可疼了。”
宁嘉几句话又把南枫烦闷的心抚平，他伸手拍去宁嘉腿上的雪。
即将融化的雪花附着在南枫的手掌上，接触到人的体温后瞬间化为雪水，顺着南枫的手指滑落，在他指尖汇聚成水滴，扑通滴落在地上。
“嘿嘿，谢谢哥。”宁嘉气喘吁吁地卖乖又多了股可爱劲儿。
南枫拿他没办法地笑一下，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李木子站在一边看着这俩人手足情深的模样白眼都要翻上天。
“呵呵，我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