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源城天气渐渐回暖，棉袄被褪去，路面积雪总是处理及时，除了树梢上，其余地方已经没怎么见过积雪的影子了。
对于旧教学楼的谜案，迟渐好奇心重又胆子小，想弄明白又不敢独自行动。
纪珩的意见是顺其自然就好，系统突然颁发这个任务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一昧想着搞清楚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靠我跟你说”迟渐很明显没睡好，眼底泛着的青色在雪白皮肤衬托之下愈加明显，语气也算不上好：“半挂昨天绝食了”
纪珩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它一直没精神，趴我卧室门口，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它生病了，结果！”他一拍桌子，开始卖关子：“你猜怎么着儿？”
纪珩勾唇配合他：“怎么着？”
迟渐伸手在对方喉结上不轻不重摁了一下，“它想你了”
纪珩动作自然握住自己脖子上不老实的手，低声问：“只有它吗？”
“不然呢？”迟渐反问。
“你……”纪珩话说一半忽然被人在身后喊了一声。
他侧头，蒋隅从他身后走过去，头发乱的像是被屁崩了一样，呲牙冲他笑了笑：“兄弟，结婚叫我，我随礼随套”
纪珩没说话，面无表情转回头。
迟渐没绷住，“噗嗤”一声乐了，开玩笑似的冲蒋隅打趣：“真的假的？你也太够意思了吧小鱼，这我同桌不得好好谢谢你？”
蒋隅冲他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唇齿间的声音被姜野的叫喊声淹没：“啥？珩哥有对象了？”
迟渐刚想说点什么，就见纪珩点点头，淡定扔出一记王炸：“嗯，有了”
“？”
这句肯定瞬间激起姜野的兴趣，激动的转身打听：“我去？哪个姑娘能被你看上啊？长的咋样？是不是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大眼萌物又聪明的天仙？”
纪珩不置可否：“嗯，肤白貌美大长腿，大眼萌物又聪明”
迟渐闭上眼别过脸，生怕这货再说点什么导致一不小心暴露了。
还好姜野见好就收，并未过多追问，只是不敢问纪珩，八卦的**却并未减退，低头就找迟渐打听。
手机震动一下，是姜野。
【姜野：我操，渐哥，你俩那么熟，珩哥他对象你认识吗？】
迟渐咬牙敲下俩字。
【迟渐：认识】
岂止是认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手机又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但迟渐没再去看消息，侧头盯着纪珩看了几秒，啧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想你”
纪珩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几不可查弯了下唇角。
陆晓已经快要学疯了，他刚刚好卡在最后一个，第四名，天天凌晨还在群里找迟渐问题。
“去网吧玩玩儿吧”陆晓满目疮痍扯着迟渐哀求：“我真受不了了，你们仨怎么都跟开挂了似的？”
蒋隅双手抱臂乐了：“我这儿有便宜挂，不要9.9，不要99.9，只要999.9，怎么样？”
陆晓让他滚。
迟渐也学烦了，大手一挥：“走！”
网吧机子是预定好的，隔壁正好就是饮品店，迟渐进去买喝的，纪珩站在路边等他。
蒋隅缓慢从网吧挪出来，靠在他对面的墙上叼着烟，一股凉风迎面打过来，白烟熏到他眼睛，使其轻蹙双眉。
他递去烟盒，朝纪珩扬了下下巴：“那个老爷子的事儿，迟渐知道吗？”
“不知道”纪珩没接烟，淡淡道：“还没告诉他”
“你真是这个”蒋隅啧啧称奇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我知道你做事儿有度，但这事儿早晚都得说，你自己想想吧”
蒋隅言尽于此，掐了烟进了网吧。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撒了下来，像层被打翻在地的金粉，平等落在每一个路人身上。
手机页面有家里人的未接来电，有陈叔给他发的消息，最新一条是他爸发来的：保送资格和出国，你选。
天色渐晚，周遭喧哗声不绝于耳，有人握住他身侧蜷曲的手指，唤回他飘忽不定的思绪，纪珩侧头，是迟渐。
“发什么呆？”迟渐勾着唇打了个响指。
纪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面上尽显疲惫之色。
爱让人心软。
“谁欺负你了？”迟渐轻轻拧眉，抬手扒拉了下对方额前的碎发，“你和我说，我罩着你”
纪珩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网吧里的空气混杂着烟味、奶茶甜香和键盘敲击的脆响声。迟渐拎着饮料进包间就看见姜野戴着耳机吼得脸红脖子粗。
桌沿的茉莉茶在炙热的包间内散着室外带进来的冷气，纪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那点微凉。
迟渐瞥他一眼，发现这人正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登录界面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选英雄啊”
纪珩抬眸，指尖在鼠标上轻点两下，选了个迟渐常用的英雄。
迟渐挑眉：“你会玩这个？”
“试试”纪珩语气平淡。
开局三分钟，迟渐还在野区慢悠悠刷经济，就听见耳机里传来姜野的尖叫：“我操！珩哥你这操作秀我一脸！这波反杀绝了啊！”
迟渐切视角一看，纪珩的角色正踩着对方残血英雄的尸体回城，走位利落得像是玩了千百遍。
他自己玩这英雄都没这么丝滑，忍不住“啧”了一声：“可以啊同桌，藏拙了？”
纪珩没回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技能连招，随意道：“看你玩过几次”
“看我玩就能学成这样？”迟渐不信，操控着英雄往他身边靠，故意往他英雄身上撞了撞，“那看来我这个师傅教的不错啊”
纪珩的英雄顿了顿，往旁边挪了半步，刚好躲开他的碰瓷，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教得好，也怕拖你后腿”
这话堵得迟渐没词了，他转头看纪珩，对方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线条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处投出一小片阴影。
网吧里的嘈杂好像突然被隔在很远的地方，他只能听见两人交叠的呼吸声，还有鼠标点击的轻响。
“渐哥！救我！”姜野的惨叫把迟渐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英雄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纪珩的刺客几乎是瞬间调转方向，一套技能精准落在对方身上，连带着迟渐的残血英雄一起救了下来。
“牛！”迟渐吹了声口哨，操控着英雄往纪珩身后躲，“有大腿抱就是不一样”
纪珩勾了勾唇角，没说话，却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迟渐跟上来。
几局下来，几人团团凑过来，围着纪珩的屏幕啧啧称奇。
蒋隅拍着纪珩肩：“可以啊你，这水平能去打职业了”
“别捧杀他”迟渐把纪珩往旁边拉了拉，隔开蒋隅的手，“他也就运气好”
“运气好能把把MVP？”姜野翻出战绩面板，“渐哥你看，珩哥这数据比你还好看”
迟渐瞪他：“要你多嘴”
正闹着，陆晓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瞬间白了：“我靠，我妈……”
接起电话没两句，陆晓就苦着脸挂了：“我妈让我现在回家，说老张给他打电话了，我完蛋了”
迟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去吧去吧，别被阿姨混合双打了”
其余两人的手机也很快像催命符般响了起来，没招，只能都摆摆手先行告退。
包间门关上的瞬间，迟渐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终于走了”
纪珩转头看他，灯光落在他眼里，像是盛了揉碎的星星：“想玩什么？”
“随便”迟渐伸了个懒腰，往纪珩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一起，“现在就我们俩了，这算不算是约会？”
纪珩只是微微挑眉：“你想，就算”
“那必须算啊”迟渐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换个地方玩吧，这地方太吵了”
两人走出网吧时，外面已经黑透了，路灯沿着街道一路延伸，把影子拉得很长。
晚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迟渐缩了缩脖子，纪珩很自然地把围巾解下来，围在他脖子上。
“不用……”迟渐想弄下来，被纪珩按住了手。
“戴着”纪珩的手指很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窜过，“别感冒了”
迟渐没再动，围巾上有纪珩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雪松味和依兰香，混着一点阳光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心。
二月的天气还泛着冷意，凉风裹挟着未化尽的雪粒，像把无情挥舞的长刀，尽情割舍着那些藕断丝连的线。
“哎，大学霸”迟渐突然停下脚步，口吻随意，眼神却认真：“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纪珩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看着迟渐，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温柔得不像话。
他沉默了几秒，“问这个干什么？”
迟渐很霸道：“别管我”
“不清楚”纪珩替他拢了拢围巾，“你猜？”
“刚开学？我的魅力折服你了？还是捡到戒指那次？喝酒那次？维也纳那次？”迟渐眯着眼细细思索，考虑半天还是没想到纪珩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脑子转不过弯也不影响他靠丰富的想象力脑补。
“你居然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迟渐笑起来，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你可亏了，我这么久才发现自己喜欢你”
纪珩看着他，身侧牵着他的手指蜷曲，轻轻捏了捏他温热的指尖：“不亏”
“怎么不亏？”迟渐故意逗他，“你暗恋那么久我才刚开始喜欢你，这不公平”
“挺有道理”纪珩的手指在他掌心像挠痒痒般挠了挠，转而与其十指相扣，“那你多喜欢我一点，补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迟渐的心尖上。
迟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反手握紧纪珩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很烫，也很坚定。
路边有卖抹茶冰激凌的，迟渐望眼欲穿，纪珩视而不见。
迟渐看着他：“我想吃”
纪珩牵着他要走：“冷”
迟渐不动：“快春天了”
“那也是冷”
迟渐想咆哮，小时候家长不让他吃，长大了男朋友不让他吃，他这一生简直是如履薄冰。
他原本现在不买就不买，他自己去买，但一掏兜才发觉刚刚在网吧纪珩把他手机拿走了。
两人在店门口僵持了一分钟，迟渐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苦着张脸败下阵来：“求求你了”
纪珩充耳不闻。
“哥哥，纪珩哥哥，大学霸，求你了”迟渐拖着尾音去叫他。
店门口有甜品店的店员小姐姐在门口看尽他俩的所有互动，彼时十分应景的感叹了句：“哎呦，兄弟俩关系真好，你就给你弟买一个吧，现在也不是很冷了”
纪珩：“……”
最终迟渐是捧着冰激凌喜滋滋一蹦一跳的蹦出甜品店的。
夜色如幕，彼时正是路边摊开始出摊的时刻，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卖稀奇小玩意或者零食的小摊。
“我还想要这个”迟渐在一个卖串字手链的小摊贩面前停住脚。
“很晚了”纪珩蹙眉看了眼摊贩那堆看得人眼花缭乱的红色圆珠子，并没有要顺着对方心意的意思：“快竞赛了，回家做卷子了”
“求你”
“……”
迟渐找了十几分钟才把纪珩两个字找全，再一抬眼，纪珩还俯着身在塑料筐里找“迟”字，他乐了半晌才去选绳子。
黑色绳子串着两颗红珠子，“纪珩”两个字紧紧挨在一起，像相依为命的两只小鸟。
纪珩那边也找到了，正让小贩帮忙串绳子，迟渐看着他串好才把手伸过去，示意他帮自己戴。
迟渐给对方系好黑绳，突然没忍住乐了：“怎么这么像结婚戒指”
纪珩倒是没笑，只是挑挑眉梢，镇定自若道：“暑假带你去国外定制”
迟渐猛的侧头看他。
到家门口时已经很晚了，从外面看，他家客厅只有微弱的台灯光，看不清有没有人在。
迟渐不想进家门，一直磨磨唧唧的磨蹭，一会儿要散步一会儿让纪珩先走，纪珩不买账，他只得盯着纪珩脸看。
不得不说，这张仅次于他的学霸脸就是帅，帅出天际了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死亡角度都能出片。
路灯一照他才发现，纪珩下颌处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极淡的血痕，在冷白的肤色映衬之下显得极其明显，他眼白也带着红血丝。
“你有事瞒着我”迟渐突然开口。
纪珩正拢着袖口，闻言一愣，抬眼：“什么？”
迟渐皱了皱眉，在各种坏事面前，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大多不好的事他总能提前感知到，却又无济于事。
相较于眼下这种状况，嘴比脑子快，预感比思考先到来。
迟渐后腿半步，双手抱臂满面嚣张的冲他挑眉，“快快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纪珩微微低垂着眸看他，“你确定要知道吗？”
迟渐：“？”
什么意思？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