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能量摄入

源城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细碎的冰晶敲在教室玻璃上,转眼就凝成霜花,像一场酣畅淋漓的绘画。

迟渐缩在校服里,第N次偷偷打开空间面板,面板显示十几只流浪狗挤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最小的那只正用鼻子拱着同伴取暖,空间左上角的能量条已经降到红色警戒线。

【系统警告:宠物模式持续运行导致能量流失,建议立即减少收容数量或补充能量源。】

“减个屁"迟渐在心里骂骂咧咧,指尖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这一下怎么减?”

他没预料到今天会下雪,所以穿的还是秋校服和短袖。结果上课上一半外面飘起了雪,一下就是一天。

虽然有空调加持,但坐在后排还靠近门这个位置,一到课间有什么也没用。

前桌的姜野突然回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打了个耳洞,耳钉上黏着片骚红的雪花,不细看像血一样:“哎小迟儿,你咋跟桌子说话呢?珩哥刚出去的时候,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暖手宝,上面还贴着纪珩的便签,上面的字潦草又带着笔锋:"物理老师办公室有多余的宠物电热毯,下课去拿”

随即开始侧头炫耀自己的耳钉:“看到了吗?怎么样怎么样?酷毙了你知道吗”

“可以啊”迟渐凑近去看,“哪里打的,哪天带我也去打一个”

“哎呀这好说”姜野很爽快的摆手:“周末带你去挑战”

迟渐没再理他,盯着便签纸“啧”了一声。纪珩平时的字体都是潦草但好看的,导致每次看到他写的方方正正的时候都觉得他是要装逼了。

把暖手宝塞进袖管,却在触到温热的瞬间想起昨天半夜他偷偷在空间里给狗崽们铺旧毛衣,纪珩突然发来消息:"后门储物柜第三格有羊绒围巾,挺保暖”

临放学时雪下得更密了,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往下倒。

迟渐跑到学校附近的宠物店买了几袋狗粮正蹲在树底下准备往空间里塞狗粮,却听见纪珩跟在身后说:“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今晚来取狗,去我家把狗放出来吧”

迟渐抬头去看,雪花落在纪珩发梢,像撒了把碎钻,低垂着望向他的眸子依旧堪比今天的天气。

他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明天下午我和姜野去打耳洞”一说完他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了,这听起来怪怪的,像在跟对象报备。

纪珩只是淡淡看了他几秒,没回答,掏出钥匙扔给他:“我沟通好了,到点你打个招呼就行”

他顿了顿,看着迟渐指尖因频繁调用空间而泛白,“注意点空间能量波动”

迟渐心里一紧:“你不跟我一起吗?”

“有事”纪珩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蹲下身给迟渐戴上。

迟渐一愣,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纪珩不容拒绝的脸色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半张脸蓦地被围巾一概遮住,只露出两只眨巴眨巴的眼睛,眼睫毛还带着化掉的霜,有些棕的发丝被冷风无情卷起。

属于纪珩的气息瞬间环绕在自己身上,那张脸也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他下意识觉得不够,想要索取更多,但眼前人早已站起身拉远距离。

纪珩看着他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眼尾被冻的发红,凉风一吹就被逼的赶忙闭眼,不禁蹙眉伸手去替他抹去眼角泪痣上的那颗水珠,他能感到迟渐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忙完就……”纪珩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野焦急的大喊声打断:"渐哥!珩哥!快来!林粥粥说她看见有人在学校后门虐狗!"

后门的巷子里积着半尺厚的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听的人牙痒痒。

迟渐冲在最前面,却在看见熟悉的红砖墙时猛地停步,又是那家狗肉馆,铁门上的锈迹在雪光的映衬下像凝固的血。

"操!"姜野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只见几个壮汉正围着铁笼,闻言都浑身一震看了过来,里面挤着几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而角落的阴影里,上次只有一面之缘的狗肉馆老板正拎着木棍,朝一只瘸腿的老狗身上砸去,老狗已缩在地上不动弹,像是待宰的羔羊。

"住手!"迟渐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冲过去,却在碰到木棍的瞬间,视野突然剧烈晃动。

脑子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这个他熟悉,自从十七走后空间就总是不稳定,这种耳鸣声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纪珩瞳孔骤缩,同时戒指上的蛇眼也闪过一道微光。

下一秒,所有壮汉像被无形的手推开,摔倒在雪地里。

铁笼的锁"咔哒"一声自动弹开,流浪狗们惊慌逃窜,其中一只没来得及走,混乱之中当场不见了踪影。

【系统提示:紧急收容模式启动,能量消耗 30%】

"我靠,小迟迟你没事吧?"陆晓扶住踉跄的迟渐,却看见他身后的纪珩正用纸巾擦拭指尖,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错觉。

老板吓得脸色惨白,指着纪珩声音都带着颤抖:“是你!你刚才用了什么邪门东西!”

纪珩没理他,只是捡起地上的木棍,在掌心轻轻一折,劣质的木头应声而断。

“报警吧”他对陆晓说,目光却落在迟渐发白的唇上,“顺便叫辆救护车,迟渐好像冻伤了”

刚还不甚明显的月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挂上高空,天空已带上暮色,雪越下越大,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雪幕里交织成网。

迟渐坐在救护车里,看着纪珩在警灯下拉住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低声交谈,一中的冬季校服是纯黑的冲锋衣,此时硬生生让他穿成了高定的感觉。

“系统”他在心里问,太惊险,到现在他浑身还在抑制不住的抖:“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纪珩他……”

【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场介入,与宿主空间产生共振。建议宿主尽快与能量源持有者建立链接】

链接?迟渐看着车窗外纪珩转身的侧影,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停驻的白蝶。

他轻声问:“怎么做?”

【系统提示:空间能量节点为后颈黑痣下方0.5cm】

医务室的暖气开得很足,但迟渐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冷。

纪珩端来杯热的蜂蜜水,杯壁上凝着水珠:“医生说你只是低血糖”

“放你的屁”迟渐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刚才那破系统差点炸了,能量条见底了”

他没说的是,空间里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正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纪珩从书包里掏出个金属盒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识:"这个应该有用"

他拧开盖子,里面是透明的胶状物体,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什么东西?外星果冻?"迟渐挑眉。

"找系统换的"纪珩用棉签蘸了点胶状物,轻轻抹在迟渐后颈,"临时稳定能量场的"

他指尖的温度很凉,触到皮肤时,迟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空间里突然传来“渐渐”的呜咽声,迟渐猛地坐起,却被纪珩按住肩膀:"别动,我刚已经把裂缝补上了"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空间的实时监控,十几只狗都跳的很欢,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了冻的样子。

十七离开后很多规则也跟着它离开了,比如现如今空间时间进度与外界时间一同进行。

迟渐松了口气,犹豫着提起救护车上系统说的那些,结果纪珩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进一步向他解释了一下,不解释不要紧,一解释得到一个比上次让他俩亲嘴更炸裂的事实。

为了保证空间能量充足,未知能量持有者需要在空间能量不足时对他后颈的黑痣下方0.5cm处进行能量摄入。

简单来说也就是纪珩要咬他后颈。

纪珩的能量源对于迟渐来说是有不断吸引力的,这种行为对纪珩自己造不成影响的同时也没有任何利益,对迟渐也是有利无弊。

这个交易迟渐只赚不亏,全要看纪珩想不想。

“你愿意吗?”迟渐试探着开口,非常慷慨:“只要你说不想,我以后就牺牲一下,不用这死戒指了”

纪珩拧上金属盒子,垂眸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后颈那处能量节点吸收的很快,基本是抹完不到一分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弯腰压着迟渐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迟渐依旧抬眸望着他,裹着白色被子像雪夜中被抛弃的小狗。

“迟渐”纪珩捏着他肩叫他。

迟渐刚想出声,突然意识到他们离得太近了,想往后退却被控制的动弹不得,他蹙眉盯着纪珩看,拧起的眉像在诉说自己的不满。

以纪珩的角度,那双略带棕色的瞳孔中他的脸映在其中充斥放大。

但凡换个长得黑点的人,瞳孔颜色都不会很明显,但迟渐很白,是近乎病态的白,之前打架留下伤口时纪珩就感觉到了,血在这个人身上会被皮肤映衬得极其刺眼。

“我愿意”

医务室只是个简单的休息室,空荡荡的房间现在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和迟渐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他们就这么静静注视彼此。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空间能量不足!空间能量不足!检测到未知能量场就在附近,与宿主空间产生共振。请宿主立即与能量源持有者建立链接!】

系统就警告声再次袭来,这次没有耳鸣,但机械音吵的迟渐头疼,他下意识皱着眉低头闭上眼,纪珩强制他转过去,低哑的声音在迟渐耳畔响起:“来不及了,抱歉”

后颈处的棉被被扯开,凉气瞬间侵袭进来,片刻不到的时间他就感到有温热的东西在不断触碰自己,他声音有些闷:“不是你干什么?要咬就快咬,碰什么碰?”

似乎是见他这副样子不像是疼的表现,纪珩动作很快的咬了上去,牙齿接触到迟渐皮肤的一瞬间能量开始向其载体输送。

迟渐能感觉到身上的冷意降了下去,之前的难受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拳一个。

纪珩这时候就像他的充电桩。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离开,即便自己刚刚也用了点力,但此时迟渐后颈除了红了一片以外没有任何标记,牙印也没有。

纪珩皱眉压下心中不知由来的烦躁,正想问问迟渐怎么样了,手刚碰上他肩,迟渐就像被烫到了一样跳下床。

纪珩挑眉。

迟渐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我同桌……果然牛逼!我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是你恢复正常了,空间能量不足就会消耗人体能量”纪珩后退一步,收拾好东西后冲他勾手:“回家了,动物保护协会的还有半个小时到”

一直到纪珩不见了踪影迟渐才回过神,抓起外套赶忙跟上去,雪已经不下了,路面上的积雪还未被清理,他们踩上去留下了一串脚印,破坏了完整度。

下电梯的功夫纪珩掏出手机发消息,迟渐扫了一眼,只看到个“不回家了”。

一直到在医院大厅纪珩让他戴好围巾他才猛然想起,纪珩之前和他说自己有事要忙,结果一个狗肉馆把节奏全打乱了。

“围巾”纪珩再次提醒。

迟渐点点头随意套上围巾跟着纪珩出了门。

【系统提示:能量共振不稳定,请尽快与能量源持有者建立深层链接】

纪珩走在前面的身形突然一顿,转身牵起迟渐的手,“深层链接建立需要物理接触”

迟渐僵着身体任由纪珩牵着他。

【系统提示:深层链接建立,能量共振稳定】

陈叔早早就停在了门口,视线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停顿一瞬,又很快移开。

见他们上了车并没有平时那样打招呼,只是面色严峻的问纪珩:“小珩,不是我说你,这次回去是要商量关于你出国这种大事的,这你怎么能意气用事不回去呢?”

迟渐闻言一愣,侧头想问原因,纪珩阖眼看起来并不打算交流只是语气淡淡的:“陈叔,开车”

纪珩斜倚在车后座阴影里,指节抵着颞骨缓缓碾动,青瓷般的眉骨在车窗投进的路灯光线下折出冷锐的棱角。

指尖揉过紧绷的眉心时,腕骨内侧的青筋随动作微凸,食指的蓝蛇瞳在车子颠簸中划过一道冷光。

那双总覆着霜雪的眼尾,此刻正凝着车载屏幕映出的碎光,像寒潭里沉了半枚冷月。

迟渐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看他那副样子,最终没问出口,出国?纪珩怎么从来没说过?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出国?出国了那他怎么办?空间怎么办?

纪珩离开这件事他从始至终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做什么准备了,猛然得到这个消息心情很复杂,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对的,对于纪珩来说,他们的关系也没到能够互相报备的地步。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有什么离不开的?

迟渐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一直到下车都有些魂不守舍。

纪珩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别人不想说的事情,逼问出口了也没什么意义。

空间里的狗全被系统装了铁笼子搬到了他家门口,等他们到的时候没等几分钟动物保护协会的也紧跟着到了。

大概是铁笼对于他们的阴影太大了,被一个又一个搬到车上时全都一动不动缩成一团,像想要感叹命运不公的灵蝶,最终只能选择服从。

等帮着纪珩把一切处理干净,要回家时他才踌躇不决的问出口:“你要出国了吗?”

纪珩想过一切,唯独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眉梢一跳,眸色带上些许柔色,他反问:“你想我走吗?”

迟渐耷拉着脑袋想了很久,想吗?他确实从认识纪珩到现在一直都唠叨着这人很烦,但这段时间里这人都在自己生活里留下这么多痕迹了,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不想”迟渐喉结快速滚动就几下,想抿唇缓解却又骤然松开,细碎的话混着呼吸从齿间漏出。

“什么?”纪珩有些意外的看他。

迟渐垂眸时,眉骨在灯光下折出细雪般的棱线,右眉尾极轻微地蹙了下,像雪落时被风揉碎的冰棱。

他刻意让睫毛垂得更低,用发梢遮住眼尾的微动,看样子好像是还想说点什么,但左右横跳半天最终还是把那声几不可闻的气音咽回喉咙里。

“我不想你走”耳根红意顺着围巾边缘往上爬,像雪地里被踩碎的浆果。

他有些急的想把话讲清楚,舌尖却总追不上打了结的思路:“我不想你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暮色里歇了半晌的雪粒突然在风里打了个旋,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擦着窗玻璃滑落,像谁抖落的碎盐。

未等路人看清,整片天空就突然筛下密如牛毛的雪丝。起初无声,却在触到积了半寸厚的残雪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无数冰晶在黑暗里睁开了眼,转眼就将路灯晕成朦胧的白球。

纪珩视线对上那双眸,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是卡了沙砾般瞬间干涩,他点点头,压下眼底的晦涩难懂,“那我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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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别 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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