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想,我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节制位’大人。你要拿到‘传承之印’,就必须让依耶塔娜死,这是你收回分裂的‘节制’权柄时一定要过的一关,不是吗?”
阿默尔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被封印在“生时容器”的灵性核心中,用于填补“节制”缺失的部分权能的“色.欲之王”却仿佛被激怒了。
“亲爱的,你听听!你听听你面前这只秃毛老鸟在说什么!”
西迪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几根因为“节制”的“有限”权能而侥幸能够活动的触腕,驱使它们紧紧攀附在“节制”的灵性核心外围,刻意将自己的一部分灵性化作粘液留在阿默尔处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灵性核心上,大声嚷嚷着为他的看守大鸣不平。
“就不说人类的国度只是荣光教会的温室花房——现在依耶塔娜将帝国防御法阵的权限全部交给了你,你和她订下的契约以及你的权能都要求你为此承担一定的责任;而我们最为强大的对手‘忏悔位’依耶塔娜,吞噬‘傲慢’和‘慈爱’的人类圣行者,她能听见一切想听见的声音,在人类的国度里,只要她想,就没有什么能躲过她的耳目。”
“而你面前这个家伙——”
“天空”的座位背对着房间的彩色琉璃窗,她背对着朝日的光芒,苍白的面庞和猩红的唇色在阴影处更有一种带着压迫的侵略感。
“色.欲之王”专门抬起了一条触肢,从“生时容器”中对准“天空”:“这只毛都快掉完的老乌鸦,它可是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你的庄园。就算你什么都不答应,在别人眼里也是蒙蒂利亚家族的族长、‘二十一至高赞美位’中的‘节制位’、此前拒绝过无数大小势力拜访的蒙蒂利亚公爵和皇帝的长女有了牵扯。”
西迪招摇着触肢,柔软的肢体随着他音调的走高拉得更长:“它不仅没有半分诚心,将风险的重头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还挑拨你和人类的关系,破坏你和荣光教会的合作,拿你失去的那一半权柄给你下套!”
“被蒂法尼囚禁的几万年没让它得到半分长进,如果它活在构想界,大概早就替代‘傲慢’成为了依耶塔娜消化掉的食粮。亲爱的,它既辜负了你对它的信任,又辜负了我们作为同出一源的同胞之间的情谊。你怎么能容忍它在愚蠢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让它有坏了你的好事的机会?”
如果此情此景放在小说故事里,“色.欲之王”可谓是人擅长踩低捧高的小人,老奸巨猾恶棍,精通阿谀谄媚的弄臣。他纵情地沉溺在自己的表演之中,生动而形象的语气背后是**到极点的傲慢。
“嗯。”
阿默尔的笔尖没有停顿半刻。
他如此回复西迪,也用同样的语气回复了坐在他对面的“天空”。
“看来你答应了西娅很多事。”
“天空”压住弯起嘴角:“刚好没有不回报荣光教会。”
“蒂法尼死在我的手里。”阿默尔说。
“确实如此。”
谈及最偏爱的眷属之死,“天空”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遗憾。
“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先跟荣光教会联手对付你。你给了人类通往超凡的捷径,授予了依耶塔娜吞噬同胞的秘法。你是束缚‘原初’的牢笼,是禁锢万物的躯壳,你远比人类难缠。”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同胞情谊。”
构成世界规则的诸权柄向来泾渭分明,其中差异甚至远超过人类与蚂蚁。
“那是只有你能感受到的东西。”“天空”说。
“虚幻”一侧的权柄终生受本能影响,“节制”的权能让阿默尔被动地记录了无数信息,赋予了祂各种感受,但也同样限制了祂的感知。祂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自身权能影响现实,而留存的一丝事物的残渣——能共情,但无法完全理解;会磨损,但不会完全消亡。
作为“物质界”的化身之一,所有渴求都源于身体本能的“天空”。祂着眼的事物永远不同于“节制”。
“人类是‘色.欲’的眷属。准确的说,这个纪元里诞生于物质界的所有生灵都跟‘色.欲’脱不开关系。”
披着人类皮囊的物质界主宰轻描淡写道:“祂过去为了接触‘真实’的核心,用权能侵蚀了‘海洋’的‘繁殖’权能。以‘海洋’为媒介,用物理手段污染了我和‘尘埃’的部分本体——为了扩大自身在物质界的影响,削弱‘真实’对‘虚幻’的抵抗,祂以我们的部分身体为基底,创造出来了无数种族。祂给了那些种族能在物质界行走的身体,又赋予了他们超脱本能的渴望。”
“人类——那些由‘色.欲’主导创造的种族,他们生来就与我们这些渴求血肉和生存的存在不同。他们有着近似构想生物的自我,有着渴望突破躯体限制的欲求。”
阿默尔的笔尖微顿。他听出了“天空”的言外之意。
“你决定要站在人类那边?”
“我是物质界的统治者。”
“人类结束了羽族的时代。”
“我记得每一颗星辰坠落的绚丽景色。物质界总在循环往复中前进,‘真实’注定会接纳‘虚幻’达成统一。唯有蜕变和突破,才能生存。因此——”
“天空”微笑:“我必须要依耶塔娜死。”
西迪在“生时容器”里佯装作呕。他趴在阿默尔的灵性核心边上骂骂咧咧:“该死的秃毛老乌鸦,我看它是被蒂法尼关禁闭关疯了,求人合作也能说得这么傲慢。亲爱的,你一定不会被它这种垃圾打动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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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