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檀颂在网上看中了两套房子,跟中介约好下午去看房,然后接到了房东的电话,房东连夜从外地赶回来了,想去看看房子的损毁情况。檀颂正好要回去拿东西,当即便打车赶过去了。

房东是和儿子一起来的,他们去过派出所了,警方跟他们说起火原因是三楼住户违规将电动车的电池拿到家里充电,电池老化,加上起火时家里没人,才导致情况这么严重。

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再住人了,房东主动提出把剩下的租金和押金退给檀颂。檀颂跟她商量了一下,她的东西先暂放两天,等她找到新房子,再搬走。

房东很好说话,同情她一个女孩子打拼不容易,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中午檀颂在路边小饭馆随便吃了点儿饭,然后坐车去看房。

她约好的那两家离得都不远,不过相比她之前住的那个破小区,那两个小区环境好了很多,相应的,房租也偏贵一些,但也在檀颂可接受范围内。

第一套房是个单间公寓,中介说这是建成之后第一次出租,房子很新,面积大概有四十平,只配备了床、沙发和一个衣柜;第二套是一厅一室的格局,面积比她之前住的还要大一些,干净明亮,客厅有个很大的阳台,屋里基础设施基本齐全,但离市中心稍远了一些。

两套房子房租相差三百。

檀颂只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决定租第二套,房东对她这种当机立断的执行力感到惊讶:“不再考虑一下吗?”

檀颂摇头:“不用,我想早点儿搬过来。”

房东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都没拿合同,“好的,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下打印合同。”

房东也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下楼连十分钟都不到,就急匆匆回来了,她把合同递给檀颂,“你看下,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了。”

“好。”檀颂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那里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合同,两人交换了微信,檀颂把第一季度的房租转了过去。

“好了,”房东收下,笑着对她说:“我叫曲随风,以后如果房子出现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

第二天一早,檀颂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她提前在网上约了辆小货车。快收拾完的时候,司机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檀颂迅速把剩下的物品打包,她也没想到自己东西有那么多,装了足足六个大纸箱,还有零散的几个袋子装的。

司机师傅在楼下等她,檀颂一个人,跑上跑下把东西搬下去,搬家公司的人工费太贵,她没舍得用。

新租的房子在八楼,有电梯,不过搬完之后檀颂还是累得不行,两条胳膊也酸疼。她瘫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堆得乱七八糟的箱子。

去年,她从榆海回来的那天,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装了几件换洗衣服,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看见与她同一车厢的人与家人朋友兴奋相拥,只有她,孤独而又迷茫。

时间匆匆而过,一年半的时间,舍不下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好像,重新与这座城市产生了牵绊。

窗外阳光正盛,檀颂蜷缩在沙发上放空。躺了许久,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偏偏这时她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两声,檀颂没动,维持那个姿势,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她兴致缺缺,屏幕上下滑动了好几遍,也没决定好要吃什么。

最后她索性就不吃了,放下手机,继续酝酿刚才被打断的睡意。

这次没过多久,屋里就只剩下一串均匀的呼吸声。

后来檀颂是被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投进屋里的阳光只剩一层余晖,她还没完全清醒,重新闭上眼,胡乱从茶几上捞过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按下接听。

“喂。”刚睡醒,嗓音还是黏黏糊糊的。

“……”那端的人沉默几许,说:“是我。”

“你是谁?”檀颂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靳司珩。”

檀颂猛地睁开眼,睡意一下消散了不少。她坐起来,睡觉中途被强行叫醒,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她揉着太阳穴,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有什么事吗?”

靳司珩像是没发觉她的异样,语调平淡道:“作为朋友关心一下,房子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哦,已经解决完了,我找了个新的住处。”

“那什么时候搬家,我找人帮你。”

“已经搬完了,谢谢你哈。”

靳司珩顿时就不说话了。

檀颂:“还有事吗?”

“…没了。”

“那我挂了?”

“嗯。”

挂断电话,檀颂把手机随便扔到一边,重新躺回去,被这通电话一吵,她也睡不着了,缓了一会儿,她起来去洗了个脸,然后从装衣服的箱子里翻出一件外套,穿上便拿着钥匙出门了。

这小区比之前那个热闹多了,外面一圈底商,马路对面还有一个大型商场。

檀颂沿着小区走了一圈,算是熟悉了一下环境,然后进了一家客人很多的饭馆。一天都没吃饭,这会儿也饿过头了,反倒没觉得饿了。

她点了份招牌肥牛饭。

店里人很多,上菜有些慢,她就托着腮,观察那个既要收银又要收拾桌子传菜、忙到停不住的年轻服务员。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刚到榆海那段时间,她身上没多少钱,为了生存,她做过很多工作,在商场门口发过传单、在餐厅当过服务员……

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您的餐好了。”

檀颂笑了笑,“谢谢。”

有个小孩儿在饭馆里跑来跑去,服务员去劝说,反被小孩儿家长揪着衣领骂,老板听见动静,出来了解情况,把服务员护在了身后。

檀颂垂下眼,专心吃自己的饭。

-

靳司珩嘴里叼着烟,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宗丞黎叫他好几声也没反应。

“看什么呢?”宗丞黎歪头看了眼他的手机,就一个通话页面他至少看了十分钟了,“怎么了,被拒绝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靳司珩白了他一眼,把手机按灭反扣在茶几上,起身,绕到岛台后面。

那里有一整面的酒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洋酒,这些酒有一半以上都是合作商送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靳司珩爱喝酒,每次都送酒,他这酒柜都快放不下了。

不过这个房子里面,除了这个酒柜满满当当的,其他地方都很空,几百平的房子,除了常见的沙发和床,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装饰品,像个冷冰冰的样板间。

靳司珩拿了瓶红酒回来,弯腰坐回到沙发上,胳膊撑在膝盖上,酒瓶倾斜,红色的液体从狭窄的瓶口流淌而过,坠进透明的玻璃杯。

宗丞黎刚和人发完微信,将手机扔到一边,问他:“你到底怎么惹到我表姐了,她现在连我的消息都不回了。”

靳司珩捏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我没惹啊,只是不跟她签约了而已。”

“不签约了?为什么?”

“你说呢。”靳司珩反问。

此时此刻,他虽是笑着,但宗丞黎就觉得他很不爽。

靳司珩这人,长了一双丹凤眼,眼皮薄,眼尾上翘,眉眼犀利,自带冷冽感,这些年和他爸在商场上斗来斗去,又磨砺出一股戾气,不耐烦的时候,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看人的目光不自觉就会变得高高在上。

“因为你,之前她私下做的那些事、说的话我可以当做不知道。”靳司珩盯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没什么情绪地说:“丞黎,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我想要什么、想要的是谁,没人比你更懂,”他撩起眼皮,极为认真道:“我,不允许任何阻碍存在。”

-

不知道是因为下午睡多了,还是因为认床,檀颂晚上特别精神,翻来覆去睡不着。在翻了不知道第几次身后,她自暴自弃,干脆不睡了,起来开始整理堆在客厅角落的箱子。

有个箱子装的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檀颂坐地上,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收进衣柜下面的抽屉里,箱子最下面有个陈旧的方形小盒子,搬家的时候匆忙,这些小物件都是囫囵倒进箱子里,檀颂没注意到这个盒子,这会儿倒是一眼就看见了。

她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静静躺着支女士手表。

浅粉色的表带,表盘上雕了朵同色系的海棠花。

这表檀颂只带过一次,就那一次,她不小心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划痕,她心疼坏了,再也舍不得带,就一直放在盒子里保存,这些年过去,外观没什么变化,只是指针已经不动了。

檀颂摩挲着上面的划痕,思绪万千。

她到现在都记得,收到这块表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因为那是除姐姐送的之外,十八年来唯一一个她收到的,独属于她自己礼物。

檀颂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个箱子里还有跟这块手表相匹配的电池,她站起来要去客厅找,不小心将放在地上的盒子踢了,那盒子“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连里面的卡纸都掉出来了,直撞到床脚才停下来。

檀颂走过去,先把卡纸捡起来,然后再去捡盒子,准备把卡纸塞回去的时候,发现卡纸另一面写了字。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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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约的那场海
连载中桑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