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新被推开时一鼻子浓郁的烟草味，陈肖忍抬头看了李烊言一眼，他走进来轻轻地将门带上又轻轻地坐回了位置。
“你抽...”
“你加...”
几乎是李烊言的屁股一坐上椅子，陈肖忍和李烊言默契地开了口，他停住嘴巴里的后半句朝李烊言扬扬下巴，“你说。”
李烊言愣了愣，盯着陈肖忍继续，“你加她了？”
“没。”陈肖忍低下头将手机息了屏，“性别都不对口，加着养鱼吗？”
听这番话，李烊言舒坦地抬了下眉，他转回头抄起笔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题。
“你少抽点儿烟。”陈肖忍看着李烊言说。
他手一顿，一秒，又继续，听话地应了声。
“大股味儿。”陈肖忍说。
“闻不惯啊？”李烊言写着题，问。
“还行。”陈肖忍吸了口气，“对身体不好。”
李烊言听着勾了勾唇角，“行，我少抽点。”
陈肖忍没说话了，手中把玩着手机，目光炯炯地放在李烊言的身上，周围很静，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这股尴尬，他寻思着找李烊言唠唠嗑。
“羊儿。”陈肖忍的声音很静，询问着，“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
“好像是十五岁。”李烊言想了几秒才答上。
“学着抽烟干嘛啊？”陈肖忍又问。
“当时叛逆。”这次，李烊言很利落地就答上了。
陈肖忍嗤笑一声，“就你？还有叛逆期？”
李烊言笑一声，反问，“我怎么不能有了？”
“别人是有爸妈管着有点儿叛逆期，你这是没人管也没人疼，哪儿来那么多破事了？”陈肖忍说。
“行吧...”李烊言叹口气静了两秒，“说出来可能有点儿中二。”
陈肖忍扬了扬眉梢，吊儿郎当地说，“您请。”
“当时看社会上有点地位的人都是叼着一根烟。”他说，“一条小街，从街头到街尾，只要叼着根烟的人邻里邻居都要谦让几分。”李烊言停了下，手下唰唰写着，“就想着，要是我也天天嘴上叼根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就你这样的。”陈肖忍听得有几丝心闷，“还有人欺负啊？”
李烊言笑，“多啊。”
“那我看你现在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兄弟的，道上还抄得挺溜，看着也没人敢欺负你啊。”陈肖忍说。
李烊点点头，“现在是。”
“你现在十八，那时候十五。”陈肖忍寻思着，“冒昧问一下，你这两三年里经历了什么，又是扛把子又是看破世俗红尘的。”
李烊言低着脑袋乐呵几声，没去看陈肖忍，“那可能是这两年里打的架比较多，不知不觉就混成这破样儿了。”
“架倒是没看你打过几回，但感觉你这人做事一直和和睦睦的。”陈肖忍说。
“打架吃的亏太多了。”李烊言说，“坑太深，走不动，就退出来了。”他说，“陈哥，其实有时候换个思维想想，有的事压根没必要去赌那个气，一笑而过能解决很多事情，毕竟他长着张嘴能说他的，我们照样能说自己的，又不是一起呆一辈子的人，也不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不必非得把他拉直。”
李烊言吸了口气，侧头眄陈肖忍一眼，“动手是能解决一时间的怒气，但解决不了问题。”
“理是那么个理，要是你每回不来拦着我，我这拳头还是照样朝别人脸上抡。”陈肖忍对上眼说。
李烊言和陈肖忍互瞪着，他沉默两秒，咧开嘴笑骂了一声，“傻逼。”
陈肖忍笑着点点头，“是，傻逼哪有这么帅的？”
“别贫多学习。”李烊言转回头丢出一句。
“可励志死我了。”陈肖忍揶揄道。
李烊言没再说话，但笑声绕在这房间里足足持续了三四秒。
陈肖忍收回眼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回自己卧室时手机里的好友申请又弹过来一次，陈肖忍没去管，第二天，刚下第一节课，姑娘就隔着一个教学楼找了过来，她站在后门朝陈肖忍招手。
他就坐外边，起身走过去很容易，陈肖忍看了眼身旁睡得死沉的李烊言，突然就想回到几分钟前了，要是下课打铃他和李烊言一起趴课桌上那就省太多事了。
沉默两三秒，最后陈肖忍还是带着礼貌走了过去。
“我是乔青，昨天我们去一起看过电影。”一过去，妹子就迫不及待地向陈肖忍自我介绍了一番。
他点点头，“我知道。”
“昨天我企鹅加你了。”乔青又说，脸上堆满了控制不住的喜悦。
“看见了。”陈肖忍很直接地承认。
这很明显没在姑娘的意料之中，她愣了下，脸上笑容僵了一秒又继续，“那你怎么没接...”
“我这手机一般不加陌生人。”陈肖忍打断了她，“不好意思。”
“没...”乔青脸上漫起了嫣红，她垂下眼结巴道，“就是...我加你...嗯，听说陈同学你成绩很好。”她停了下，抬眼去看陈肖忍，“加个企鹅多交流交流学习。”
“不好意思。”陈肖忍又来了这么一句，他说，“交流你就问问别人吧，我来学校也是学习的，同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乔青面红耳赤一番，僵硬憋出一句，“可是我...”
“妹子。”陈肖忍打断了她，“和你说句实话吧。，这番话...”他顿了顿，变了个话锋，“直接点，我的意思是说，我对女的没兴趣，我喜欢男的。”
说着，陈肖忍扭头指了指睡神羊大厨，“就我旁边那个。”说完，他又转回头去看乔青，“帅吧？高吧？我就中意这款的。”
乔青愣了愣，因为陈肖忍那番话眼中擦过一抹不可思议，但很快，又恢复了回来，“开玩笑的吧？”她僵硬道，“而且我也没说对你有那意思啊...”被揭穿了心思，姑娘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我只是想请教一下...”
陈肖忍配合地点点头，“行吧，姑娘，是我理解错了，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乔青尴尬抿抿唇，大大的眼珠里因为这番话很快浮起了一丝雾气，她移开眼转开步子朝回走。
陈肖忍心累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姑娘挺可爱，但他陈肖忍不喜欢，所以每次干这种事时心底还是难受的，总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唉...我这帅气的脸庞，又伤一个少女的心，可悲，太可悲！
陈肖忍在心里感叹道，转身朝回走去，而这刚转头吧，就正巧对上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李烊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上趴了起来，正直直地注视着陈肖忍的方向。
他愣一秒，朝位置上走去。
“你...”刚坐下，李烊言就别扭地开了口，“找上来了啊？”
陈肖忍点点头，低眼翻起了英语单词。
李烊言的目光随陈肖忍落在书本上一秒又放去了他的脸上，“怎么回事啊？”
“就那么回事。”陈肖忍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敷衍道。
李烊言也算是很会看眼色的人，听出来了陈肖忍的敷衍，没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