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曲时泽离去，陈肖忍的笑容瞬间塌下，看向了李烊言，“你满意了？”
他对上目光，笑容也塌了下来，“追图书馆来了？”李烊言晃晃手上的水，“可以，还买瓶水。”
陈肖忍拍开那瓶水，“你他妈毛病。”
李烊言抬手扯扯陈肖忍的帽檐，“遮住。”
他抓住那只手，“我□□傻逼吧。”
“回家吗陈哥？”李烊言将手伸进帽子里捏了捏陈肖忍的耳垂。
他乐了，边说边关上书本，“我这才坐下一会儿你就等不住了？”
“咱们出去说说话。”李烊言说。
陈肖忍瞥他一眼，书放回去和李烊言走出了图书馆。
“你俩怎么认识的？”一踏出图书馆大门，李烊言就开了口。
陈肖忍盯着前方，被李烊言把着肩向前走，“谁？”
校园的小路幽静，此刻天空暗下一片，两人慢吞吞地迈着步。
“刚刚那，曲一峰他哥。”李烊言说。
陈肖忍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他妈毛病？好奇宝宝呐一直问。”他扭回脑袋，“都过去了，还在意这么多干嘛？”
李烊言听着不爽，想着更不爽，手臂一弯勒住了陈肖忍的脖子，“我在意，也过不去。”
陈肖忍操了声，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前进走，他屈起手肘朝李烊言的小腹上顶了顶，“滚啊！”
“心里有块石头堵着。”李烊言可怜巴巴地盯着陈肖忍，语气却是那么的强硬，“你想想法儿吧。”
“我操你大爷李烊言！”陈肖忍侧目斜向他，“老子倒是想问问你，你是准备推什么给曲时泽啊？”
“没有哥。”李烊言凑近，暗示的目光黏在陈肖忍的唇上，“我都没加。”
他偏过脑袋，“松开老子。”他手肘又轻轻地顶了几下，“我说真的，别让老子在这把你按着揍一顿。”
李烊言带着陈肖忍走出了校门，这奇异别扭的姿势引得一路打量，他凑去陈肖忍的耳边吹了口气，“一年不见，怎么又变得这么暴躁了？”
陈肖忍操了声，手肘用力一顶，暴躁道，“别在我耳边说话！”
“想亲你。”李烊言抬手揉了两下肚子，“亲死你。”
陈肖忍顿了顿，揪着两条眉毛看了回去，“别他妈在这发情。”
“每次开宾馆好麻烦。”李烊言和他对看着，“要不我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吧？”
闻言，陈肖忍微愣，“这附近租间房子价钱都挺不理想的，你学校里好好待着吧。”
李烊言垂下头，脸埋去了陈肖忍的颈窝，无奈地叹了口气，闷闷道，“陈哥，我吃醋了。”
“我他妈真服了…”陈肖忍想爆粗口，走到一段稍静的路段后开始了破口大骂，“吃醋？吃他妈什么醋？娘们唧唧的！他妈谁家吃醋这么吃的？！”
“你和我说。”李烊言抬起脑袋，可怜巴巴注视着陈肖忍，“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cnm，一个实验室！”陈肖忍被闹得心烦，又扯了扯圈脖子上的手，“滚呐傻逼！”
“你们关系很好吗？”李烊言继续问。
陈肖忍恼火地看向他，“你他妈一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计较？”
李烊言注视着他，依旧一副颜色，“别跑题，你回答我。”
“一般。”陈肖忍说，“他有时候找我说几句话，他之前有个女朋友，我也没朝那方面想。”
“陈哥你好单纯。”李烊言不由地评价道。
他不乐意听这话，又暴躁了起来，“那他妈也没办法！我长太帅了！谁他妈知道他也是弯的啊？！”顿了顿，他吼道，“大不了下次我注意点儿！”
“……”
话毕，安静一瞬。
“他衣服穿着舒服吗？”李烊言紧接着问。
陈肖忍皱皱眉头，“什么衣服？”
“九月一号。”李烊言说，“外婆卤肉饭，你递给他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一百元和一件浅蓝色T恤衫。”
陈肖忍瞬间想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要知道，现在可是都十月中下旬了，“我靠了李烊言，男人不能这么小肚鸡肠吧？！”
“能。”李烊言说，“你现在见着了。”
“我他妈衣服脏了借他衣服穿穿这没什么问题吧？”陈肖忍说，“你带点儿脑子行不行啊羊儿，你要实在想和我吵一架用不着使这个法子。”
“陈哥，我没想和你吵架。”
陈肖忍抗拒地扭了扭身子，“我警告你，你他妈松开老子。”
李烊言手上的力气又紧了一分，“你穿他衣服干嘛？就不能回去换吗？”
陈肖忍彻底被他激怒了，青筋直冒，“你管老子！”
李烊言：“我爱你。”
“那钱又是怎么回事？”他又问。
陈肖忍不说话了，使劲扭了几下，手肘在李烊言的肚子上顶了好几下，无果，便皱着眉头沉默了起来。
两人步伐不停，怪异一段路后，陈肖忍再也忍不住了，“我他妈当时桥边抽烟，抽着抽着看见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顿了顿，语气很是不耐烦，“我他妈跑过去，没注意，撞一个人身上了，他那冰淇淋糊了我一身，曲时泽怕他闹，拿钱打发了。”
陈肖忍说着，突然发现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结果老子没看错，还真他妈是你这傻儿子。”
李烊言笑了，“你跑过来准备干嘛？”他说，“跑过来抱抱我吗？”
“不知道。”陈肖忍说，“我他妈就一时脑热，就是莫名其妙地跑过去了。”
“你还没忘掉我。”李烊言心情顿时明朗了，“你还想着我。”
陈肖忍扭头看去，人脸还没瞥清一片温热先凑了上去，李烊言轻碰了碰陈肖忍的唇，拿舌尖顶了顶他紧闭的双唇，撬不开才拉开距离。
陈肖忍移开脑袋，这条街虽说没什么人，但也有人，不是说他陈肖忍害羞，这举动放大街上实在有些伤风败俗，不分男女，谁走半路都不愿吃一嘴狗粮。
“滚蛋啊傻逼。”陈肖忍扯扯勒脖子上的手，“老子要是心里没有你，现在勒着我脖子亲的就不是你这狗东西了。”
“抽烟。”李烊言说，“我听你的，戒掉了。”他拿鼻尖蹭了蹭陈肖忍的脸颊，“你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我本来对这破东西瘾也不是多大。”陈肖忍斜着他，“老子只是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咱俩什么都没有给对方留下，我只能怀念你用过的物品。”
“除了你，我也没打算再找了，想着一辈子就这样了吧，结果你突然又冒了出来。”
两人互盯着，李烊言这次又没忍住，如狼似渴地吻上了陈肖忍的唇。
他紧闭着双瓣，偏开脑袋操了声，眼随意一扫就瞥到了路边遛狗老爷爷惊恐打量的目光。
他收回目光恼火地嘶了声，“李烊言你他妈在外面能不能要点儿脸？”
他不以为意，“我又怎么不要脸了？”
陈肖忍抬手看了眼表，时间也不早了，“你滚学校去，老子回家了。”
李烊言勒着陈肖忍又用了用力，“舍不得。”
“你看看时间行不行？”陈肖忍感觉自己像菜市场吆喝的大妈，但别人那至少有点儿威力，他这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你他妈关寝了就准备睡大街吧。”
李烊言吻着陈肖忍的脸颊嗯了声，“值了。”
陈肖忍啧了声，偏开脑袋，摸出手机打了辆车，“老子真服。”
站路边停着几分钟，车子就在附近，稳停在面前时李烊言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陈肖忍。
拉开车门时陈肖忍顿了顿，转回身给了李烊言一个拥抱，“回寝室了来条消息。”
他嗯了声，低眼捏了捏陈肖忍手腕上的青丝手链。
陈肖忍看他一眼，在他肩上拍了几下，“明天见羊儿。”
“……”
车子到半途的时候李烊言就乖乖地发来了一张照片，两个字：到了。
陈肖忍点出消息，屏幕上又弹来一条消息，他买的耳塞终于到货了。
到楼底时陈肖忍先去取了快递，拿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却看见乔兰茹还窝在客厅。
见状，他一愣，换上鞋子走了过去，客厅里很安静，没开灯，黑乎乎一片，只有敞开的窗帘，从外边洒进的五光十色能瞥见事物的大概，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乔兰茹该是睡觉了。
“妈。”陈肖忍向着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喊了一声。
她难得没那么热情，只是垂着脑袋，陈肖忍没能看见她的表情，但在寂静里，还是听见了一阵低泣。
闻言，陈肖忍前进的脚步微顿，停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他坐去乔兰茹的身旁，整个沙发随着他的到来下压了一刻，一会儿，又恢复平静。
陈肖忍盯着乔兰茹看了会儿，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又和爸吵架了啊？”
这一年里，两人吵过两三回，陈肖忍从小没有母亲的照顾，乔兰茹这么一来，处处细心的照顾，他心里早已将这个女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乔兰茹没说话，只是轻轻低泣着，陈肖忍不爱过问两人的事，只是静静地拍着乔兰茹的背，陪她安静着。
过了好一会儿，乔兰茹终于结束了这场狂风暴雨，她抹抹泪，强扯起抹笑去看陈肖忍，“我没事，小忍，你先去休息吧，累一天了。”
“妈。”陈肖忍盯着她，“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
听这认真的语气，乔兰茹吸吸鼻子，扭头看向了陈肖忍，在黑夜里，他的表情淡然，眸中闪着窗外透进的光彩，整个人拓于暗里，轮廓只留了个隐约。
“上次和你说的。”陈肖忍盯着她，“我有个爱的人。”
乔兰茹点点头，又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我想先让你了解了解他。”陈肖忍顿了顿，声音落在寂静里很平稳，“我和他，是在锡宁认识的。”
乔兰茹听得很认真，陈肖忍移开眼，垂下长睫盯着手上的耳塞看，“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一起经历了很多，他这个人，有点儿老成，不管是作息还是平常行为。”
“他父亲，是警察，但出了意外，母亲，也因病去世。”
听到这，乔兰茹皱起了眉。
“他一个人需要学会干很多事，养活自己的同时又得学习，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努力生活着。”陈肖忍顿了顿，“也是他毫不犹豫地陪我度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候。”
陈肖忍捏了捏手里的耳塞，“但是现在，我又遇见了他，我就想着，上辈子他已经过得很苦了，我必须得对他好点，我也不希望他因为我受到伤害。”
“就提前说一下，您要是不能接受的话我就不带他来了。”陈肖忍说到这停住了，半分钟，才又继续，“他是男的。”
话毕，整个客厅安静得让人可怕，乔兰茹迟迟没出声，陈肖忍也没敢抬头看她。
良久，陈肖忍的手机响了下才打破了这片沉默。
他抿抿唇，刚想起身又被乔兰茹按住了。
她拍拍陈肖忍的背，语气很自然，“男孩子也得招待啊，见第一面，也得隆重点。”
“这样。”乔兰茹又拍了拍陈肖忍的背，试图将石化的他拍醒，“小忍，你替妈问问他爱吃什么，到时候我多做点儿饭，男孩子，饭量肯定比女孩子大。”
陈肖忍吞了吞口水，迟迟没能缓过神来。
乔兰茹又拍了拍陈肖忍的背，探头去看他，“小忍？你什么意见？”
他脑袋已一片空白，应了声好，然后带着跳动得不成样的心脏慌慌忙忙地回了卧室。
关上门，陈肖忍呼吸了好几口气，甚至扇了自己几巴掌。
就……这么简单？
他垂下眼，盯着手里的耳塞发呆。
没愣多久，兜里又震动了一下。
陈肖忍回过神，摸出了手机。
李烊言发来了两条消息。
【二单元三楼五号】：陈哥，晚安。
【二单元三楼五号】：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