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生日礼物

李烊言舔舔牙,撕开餐具袋子,他拿出一个餐盘,特利落大方地切了一大块蛋糕,没有一丝犹豫,将寿桃切下一半,然后朝陈肖忍的面前送了送。

陈肖忍有些受宠若惊,对上李烊言的眼,不确定地问,“给我啊?”

李烊言咧开嘴笑,酒窝陷了进去,“不给你给鬼啊?”

“行。”陈肖忍接过,“大方。”

“别说我大方,这一块儿蛋糕,也只能咱俩解决。”李烊言又给自己切了一大块,“怎么?一人解决一半?”

陈肖忍直接拿筷子上了嘴,“我试试?”他将筷子插进蛋糕胚里,送去嘴边,特豪迈的吃法,一大口咬了下去。

李烊言看他这架势又乐呵了几声,“我不太能吃甜。”

陈肖忍嚼着蛋糕去看李烊言,满嘴奶油,“甜也不能吃,你真是老年人啊?”

“你知道有一种人吧。”李烊言学来了陈肖忍的豪迈,用筷子夹着蛋糕吃,“他爱吃辣,无辣不欢。”

陈肖忍抽出张纸擦了擦纸,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了,“你这...菊花不好受吧?”

“谢谢关心,很顺畅。”李烊言立马答。

陈肖忍无奈地点点头,闭了嘴,“得。”

这一闭嘴,两人都默契地静了下来,陈肖忍发着呆地盯着餐桌解决了半块儿蛋糕,一会,又去看对面的李烊言,他同样,盯着那残败的蛋糕发着呆。

“不过...”陈肖忍打破了这个沉默,“你上次说你那快了。”

听着,李烊言的眼里终于聚了焦,回过神,去看陈肖忍,“哪?”

“学校那。”陈肖忍盯着他,“处分。”

“差不多。”李烊言说。

“多久?”陈肖忍问。

“下学期吧。”李烊言答上。

陈肖忍挑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下学期?”

“嗯。”

陈肖忍有些好奇了,“你停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李烊言翻了翻眼球,回忆了大概两三秒,“差不多九月份开始的。”

“停他妈这么久?”陈肖忍有些惊讶,他至今为止,被勒令停学最久的一次也不过两周,而那两周里,陈肖忍在家里被陈天雄监视着,学得更用力。

李烊言点点头,“主要不太想回去。”

陈肖忍将筷子上剩的那一块蛋糕一起塞进了嘴里,他咀嚼着,含糊不清,满嘴都是奶油,“你不想回去?”

李烊言操了声,连忙抽出张纸堵去陈肖忍的嘴上,“你他妈说话就说话,突然朝我喷奶油几个意思。”

陈肖忍按住纸擦了擦嘴,他盯着李烊言睁了睁眸,“你不想读书了啊?”他停了下,嚼几下,将蛋糕残渣噎进嗓里一半,腮里终于松懈了点儿,“你不想读书了?”他注视着李烊言又重复了一遍。

李烊言咬了块儿蛋糕,“有点儿,每天坐里面学也学不懂,还不如坐我那铺子里,还能挣点儿钱。”

“你那铺子里每天来多少钱?”陈肖忍问,“多少单?”

“生意好点儿的时候七八单。”李烊言拿筷子去菜盘里夹了一块菜叶子塞嘴里,“要是别人修内屏的话,一单就是一百往上加,一天能遇上四五单的话就差不多了,除去买零件的钱,每天能净赚一两百。”

“真能行?”陈肖忍有些不信,“就你那犄角旮旯的破巷子,鬼影都不见一个,谁能找着你?”

李烊言嚼着菜叶子看他一眼,“我骗你干嘛?”他移开眼,又拿筷子搅了点儿奶油抿嘴里,“这地儿熟人多,生活了十几年,前前后后都认得着,就这破巷子,每天来四单还是有的。”

“那要按你这么说,每天蹲那铺子里至少一百起步?”陈肖忍说,“那能行吗?什么水电费,又买菜,什么地方都要用钱。”

“这地方物价低。”李烊言说话慢吞吞的,像个小老头儿,他看了陈肖忍一眼,“我也用不着什么,每天两点一线,家,店上,而且水电费不还有你分担吗?”

“每个月房租三百,每天就是十元,就当算我菜钱里。”

陈肖忍挺佩服,这些天不知道给李烊言竖了多少个大拇指,于是,他又竖了一个。

“但文凭,学历,知识。”陈肖忍说,“这些东西全靠十年寒窗苦读磨出来的,没有捷径可走。”

李烊言听到这番话打趣地吹了声口哨。

陈肖忍咧开嘴角乐一声,去看李烊言,“你知道这世界上傻逼为什么那么多吗?”

李烊言扬着眉梢对上眼,“为什么?”

“就因为你这样人多了,我说一两句正经话吧,你觉得我装。”陈肖忍脸上笑意不褪,很平静地怼道。

李烊言脸上笑意又涨了一寸,点点头,“嗯,对。”

“我这人确实挺浑的,但不代表我傻。”陈肖忍说,“老师嘴里那句话我信,我们这个年纪,读书确实才是最好的出路。”

李烊言没憋住笑了几声,不是取笑,单纯的觉得这混蛋突然这么正经让人意外。

陈肖忍瞥他一眼,“现在这时代发展这么快,教育也是,一届比一届好,一届比一届苦,这要是再过个几年,我们这一代脱轨了,但拿着那几张文凭,至少能找个工作,养着老,稳定收入。”

“没有文凭没有学历不管多厉害,在这个快餐时代里,别人是没有时间去发掘你的内在的,他们只看能一眼就看到的好处,而没有那能吸引人的外在连表演的机会都没有。”陈肖忍停了下,夹了块鸡丁放进自己的碗里,“除非吧,你是那百分之一的幸运儿。”

李烊言直盯着陈肖忍,没憋住,笑着插了句嘴,“你猜我是不是?”

打趣。

陈肖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刨了口饭进嘴里,“我猜不着。”他嚼着米粒去看李烊言,“所以我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傻逼。”

“好好的学不愿上吧,天天问别人是不是是不是。”陈肖忍阴阳怪气着,暗暗揶揄,“我又不老天,有这闲心还不如把时间花那能摸到个底儿的事情上边。”

李烊言配合他,“行,那你挺牛逼,觉悟挺高。”

陈肖忍说,“我不是牛逼,我只是愿意把青春赌在高考上也不愿意像个傻逼似的赌这百分之一的幸运儿身上。”

“师傅,您可别念了。”李烊言又夹了根菜叶子放碗里,像是舍不得吃肉一样,“我觉悟了,这书,得读,很重要。”

“不是我他妈念。”陈肖忍不知道为什么,听这句话莫名心烦,“我他妈也没念,我就听着不好受,他妈有些人读不了书你还不愿读。”

“学不懂又他妈怎么样?还是照样得学,你这人真挺傻逼的,nm的大好年纪非得去当个修屏小哥。”他烦躁地拧了拧眉,继续,“你就这样打算了?一辈子当个修屏小哥?你又不什么大企业,那以后要是人人都会修了你又干嘛去?工地打工啊?搬砖啊?扫地啊?”

陈肖忍就没给个李烊言说话的机会,一气愤吐出一大堆,“我和你说,你现在就算是去酒店当个前台也得要文凭,不想读了?不想读了你要上天啊?不想读了你要下地啊?不想读了你要安双翅膀当天使,修仙啊?”

李烊言乐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人不知道哪去捡的招,完全能和那学校老师过一手,叭叭叭地像个机关枪似的,他这是半字儿也插不进去。

陈肖忍盯着李烊言,眉头又皱深了一分,“真挺听不来你这人说话的。”

李烊言对上眼,双手合十放脑门,有些无奈地说,“行,我错了哥,我说错了。”

陈肖忍剜他一眼,低下头去刨饭,“傻逼滚,别他妈叫我哥,丢脸。”

李烊言点点头,“行,帅哥。”

陈肖忍没理,埋头将一碗饭干完才抬起脑袋,“你说你学不懂?”他突然问。

李烊言实诚地点点头,“差不多,每天坐教室里听天书。”

“你中考成绩多少?”陈肖忍又问。

李烊言想了下,“中考还行,但你要我说个具体分数我肯定说不出来,只记得还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考上二中。”

陈肖忍静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

李烊言的目光随陈肖忍看去,扬着声问,“这蛋糕不吃了啊?”

陈肖忍没理,扭开门把走了进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爱管事了,可能是被李烊言给传染了,一激动将他老子给他寄来那几本书垒一起放去了李烊言的面前。

李烊言看这架势愣了下,抬头去看陈肖忍,“你这...干嘛呢?”

“生日礼物。”陈肖忍突然就有些别扭了,哪哪都不自在,他摸了摸后脑勺,眼睛放在那垒书上,“我高一的,你看看吧,教材是皖城那边的,但不至于太看不懂,上边有笔记。”

李烊言没说话,静静听着陈肖忍别扭。

陈肖忍对上眼,又移开,将自己吃剩的碗筷端起朝厨房走去,“基础不行就重新打。”他发现不看着李烊言那张脸说话就舒服多了,“还有一年半呢,我小学四年级也不怎么样,数学每次卡及格线,我爸不逼逼我,这枪不抵脑门上我还不知道我数学也能考个满分出来。”

李烊言懒懒地靠去椅背上,目光随陈肖忍看去,他将碗丢进水池里,打开水开始清洗,“怎么突然这么帮我?”

陈肖忍手下一顿,那股不自在又冒了出来,“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我乐意行了吧?”

李烊言笑了声,“不是,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下我的受宠若惊。”

陈肖忍将洗好的碗放去一旁,他甩甩手上的水,朝外走去,“不过,这受宠若惊就不必了,你要舒服的话,就当做强者对弱者的可怜吧。”

李烊言的目光随陈肖忍的身影飘回来,“滚蛋。”

陈肖忍笑了几声,伸个懒腰,看了眼还剩一半的蛋糕,“这东西,准备留着晚上吃呢?”

李烊言抬头盯着陈肖忍,“你看不惯啊?”

“看得惯。”陈肖忍朝卧室走去,“怎么看不惯?你这人是抠习惯了,我也扳不回来啊。”

李烊言乐了几声,没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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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
连载中予欢榈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