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你在搞什么?彩带挂得那么高,你是娶姑娘还是娶神仙?”
千枫一把抢走千越手里的彩带就要重挂,颇不赞同的皱眉出声。
“我还要说你呢!挂那么低做什么?一进门就教彩带拍脸上,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千越又把彩带抢回去给了他一个爆栗。
“嘿!放……放你的屁!姑奶奶我要的是瓜果红枣、桂圆核桃,你给我的这是什么?脆梨?当心姑奶奶我把你打成脆梨!”
赤霞架着把刀对着路边摊贩吹眉瞪眼,拍得整个摊子都震了震。
忽的想到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讲那些个粗话,硬生生把“狗屁”二字吞了回去,憋的脸都发红。
“翎儿,喜欢吗?”
一处街角,玄玉拿起一枚玉簪,转头看向林翎,柔声笑问。
“谢谢,我很喜欢。”
林翎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猛的抱住他,有些语无伦次。
“哎呀,这位公子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既然今天是大喜日子,小的也来凑个热闹,就送你们一枚同心结,祝你们从今往后永结同心。”
玉器铺的老板取出一枚同心结,感慨似的送到他们手中。
“请我?好啊,介意我带上我的挚友一起吗?”
可可堂中,利明瓦尔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眉毛微挑着笑问。
“血族占卜者利安婷宁见过各位,这是我带来的贺礼,还请笑纳。”
婚礼快要开始时,利明瓦尔携着一位墨发白衣的清雅女子姗姗来迟。
一拜天地。
林翎和玄玉相携跪下向上天虔诚叩拜。
二拜高堂。
二人站定片刻,跪下向面前的灵位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叩拜大礼。
夫妻对拜。
玄玉拉住林翎双手,眼中掩着笑意与温情缓缓相对叩下。
送入洞房。
玄玉将林翎抱进内室,用喜秤挑起她的盖头,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倒上酒,伸手递给她,两人相对饮尽。
“翎儿,我……”
面对林翎脂粉点缀过,被烛火映衬得更显娇媚的容颜,玄玉脸颊发红,不敢看她。
“玄郎如此害羞,一会可难办了。”
林翎依次拉开两人腰带,大红喜袍落了一地。烛火摇曳,两人在用彼此间的绵绵情意相互救赎着。
我知你苦痛。
我怜你伤哀。
经过炼狱炙烤的人,才能懂得彼此。
屋外,打闹嬉笑声连成一片,带着喜悦的气氛席卷了整个揽月山庄。
“林翎妹子可跟我交代过了,让我好好的灌你们!”
赤霞提刀拍了两大坛酒到谢必安和范无救面前,颇有几分若敢不喝,就要把他们架在桌上不许走的样子。
“好啊。那今日就看是谁先被喝趴下!”范无救接过酒水递给谢必安。
“今日赌些什么?”谢必安接过酒水,笑着问他。
“赌你。必安兄若输给贤弟,就要给贤弟绾一辈子的发。”
范无救揽过他肩膀,语中带了几分酒气和眷恋。
“这个赌注可不大好。只要无救一句话,区区绾发又算得了什么?无救是故意放水不成?”
谢必安蓦地放大的狡黠笑意出现在他面前,低头顺着他手中的酒坛一饮而下。
“为兄已经喝过了。赌注已定,无救若想反悔可万万不能了。”
“谁要反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是你……我绝不会失信于你!”
范无救恶狠狠的开了坛酒对饮而下,酒水顺着下巴滑过锁骨,一直流到里衣。
“来。喝!”
酒过三巡。
范无救一脚踩在凳上,脸颊微微泛红,透出水光的凌厉双眼定定看着他,笑得像朵太阳花。
飞身抢过仅剩的最后一坛酒,炫耀似的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像是怕被抢走似的急急喝下。连外袍都被他弄乱了,隐约勾勒出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形。
“必安兄,这坛贤弟先喝了!”
“我赢了!”
他骄傲的张开大大的怀抱,飞扑在谢必安身上,唇边含混不清的在他耳边吐出热气,尽是些听不分明的话语。
“唔……必安兄,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一个人的兄长,不给你们……”
“好。不给他们。”
谢必安好笑的将他扛回东厢房,略带歉意的拱手示意。
“无救醉了,在下带他先回房休息。便不再久留了。”
“去吧去吧,都醉得说胡话了。什么一啊二的,听了许久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赤霞不甚在意的笑着挥手,又转过头对着剩下的人高声呼道。
“来!弟兄们!接着喝!”
谢必安扶着他一路走到东厢房,推开大门将他抬上床,把他身上被酒沾湿的衣物褪下,换上干爽的亵衣,又打来热水仔细帮他擦拭身体。
“必安兄……我的……我要保护他。”
范无救一把抓住他的手,依恋般的放在脸颊上蹭了蹭。
“好。无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能护兄长周全。”
谢必安任他蹭着,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我护不住你。骗子!”
范无救赌气似的扭过头,虎牙泄愤般的在他手上来回磨,却不使力。
“哈哈……别闹了,痒得很。无救莫非属狗不成?”
谢必安笑着捏住他双颊,揉乱了他的头发,起身要把那盆凉透的水拿走。
“不许走!”
范无救死死扣住他双手,皱眉出声。
“好,不走不走。”
谢必安笑着轻叹一声,捏了法术将水端走,褪去衣物躺下,替他掖好被子,抱着他沉沉睡去。
“必安兄……”
范无救身体蜷成别扭的姿势靠在他胸口,轻声的呓语飘散出说不尽的依赖和眷恋。
翌日清晨,众人一同相聚用餐。
“说来,我二人本是为颍川传闻而来。不知在场诸位可有见解?”谢必安起身一一敬酒询问众人。
“在下知之甚少,只听得颍川周边似有狼妖作祟,还有一说是什么上古留下的魔画。在下本不信任鬼神之说。”
“如今见过二位仁兄,方知三尺之上,当真有神明相守。二位或可前去一探究竟,说不得确是有妖孽作祟,如此,也算是除了一大祸患。”
玄玉起身回敬,说到“神明”二字时似是戏谑,又似乎释怀,谈到妖孽时,神色变得些许凝重。
“那我二人用过饭后,便先行离去。”
范无救听得妖孽作祟之说,眉心一蹙,起身拱手示意就要告辞。
“那便有缘再见,恕不远送。若二位仁兄来日光临寒舍,在下必定扫榻相迎。”
玄玉爽朗一笑,颇得几分江湖儿女豪迈之气。
“嗷呜!”
行至颍川周边一处名为“落霞”的古镇,二人听得似有狼群嘶吼之声。
“这位公子,你可曾听到狼群的声音?”
谢必安拦下一位形色匆匆的青年,温声询问。
“哪有什么狼群!那是个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放开我!我还要赶去逃命呢!”
青年一把甩开他的手,神色惊惶,语气断断续续,惊恐之意不可名状。
“喂……你……”
范无救拉住抖成筛子急着逃命的青年,略显不耐的出声。
“落月崖,他就在落月崖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没事别去送死!”
青年狠狠甩开他,怕被听到似的嗫嚅出声,双手颤抖着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眼神左顾右盼一番后急急跑远。
“看来确有狼妖作祟。”
范无救语气极为凝重,拉住谢必安往青年所指方向跑去。
“如此恶行,我二人需尽早将其斩杀。”
谢必安听得这话,一并收了笑意握紧青霜,周身散出些许凛然剑意。
“这是自然。”
范无救不再多言,拉着他快步前往落霞镇落月崖。
落月崖下,烟雾缭绕。
似有极强劲之神力封印附于崖下,似真似幻,令人昔日之景历历在目,重现昨日光景。
“那多管闲事的臭道士总算做了些好事!我倒要看看这世间是否都是那些沽名钓誉的虚伪之徒!杀!杀了他们!”
沉入回忆时,二人耳旁听得一道愤恨到极致的声音在嘶吼咆哮,似是灌注了数不尽的癫狂恨意。
他们的回忆要追溯到千年以前。
彼时正值乱世,纷争四起,绿林落草为寇者不知凡几。吏治**,上行下效,百姓民不聊生,远在边陲之镇更有易子而食之惨剧接连发生。
边远小镇的一个名为范家村的村落,其间一处破漏屋室中,隐约传来女子凄凄切切的虚弱哭声。
“这个世道,怎么养得活啊!村中已经断粮多日,昨日官府还来抓了我们家那口子,说是充什么壮丁……”
“隔壁婶娘家他们说……不!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家那口子已经回不来了,我不能再看着我的孩子去死。”
“别怪为娘心狠,若上天有好生之德,求你保佑我儿平安长大!民妇就此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破败屋舍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跪在地上祈求上天,拿了仅剩的一块破布,和唯一一个完好却也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盆。
她眼神一凛,狠狠咬破手指,在布条上写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范”字,取了仅剩的破棉絮围裹在刚出生的婴孩身上,一步一顿向河边走去。
“嘻嘻,嘻嘻……”
刚出生的婴孩并不能看懂她悲痛到极致的情绪,伸出细瘦的小手抓住自己母亲的手天真的笑着。
女子把铁盆放在河中推了推水波,看着铁盆顺着水流飘远的身影,她脱力般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哎呦!大哥,你看那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