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来自捉雾城的年轻男子走过城门,两人觉得心湖忽然不平。
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名为李越,在捉雾城也是个公认的怪人,这趟永嘉城之行,也是他自作主张。
稍微年轻一些的剑客名为李固,在捉雾城没什么存在感,只有李越这个家世传奇的古怪之人愿意与他来往,所以李越一说要出一趟远门,他马上背起长剑同行。
“这一趟一是讨个公道,二则是来砍人的。”李越又嘱咐了李固一遍,这一路上不过半个月,可李固听这句话听了不止几十遍。
**知和江流宛这边,两人深知不能只听宅院主人的一面之词,便来到府衙之中。
向衙役问过赵骠所在之后,两人很简单的便找到了这位在这永嘉城当了几十年的捕快。
若是要了解这永嘉城内的恩怨,赵骠应该知道的不少。
赵骠听完两人的来意,一拍桌子说道:“这件事也是他们家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哦?还请赵大哥说的详细一些。”**知听出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赵骠大笑着摆手道:“哪里承受得起仙师的一声‘大哥’。”
粗糙大手摸着络腮胡的赵骠看向门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大雪。
“有一个小娘,冻死在了那个冬天,她肚子里有个尚未出世的婴儿。”
“那个小娘已经怀有身孕?”**知心中诧异,那宅院主人可未曾对两人提起过。
赵骠继续说道:“要说那刘家,虽然现在的主人不堪大用,但是已经去世的刘夫子在大梁境内学生颇多,也算颇有声望,所以那个死的蹊跷的小娘最后也不了了之,事后我不甘心,偷偷查过,但是显然有人特地处理过,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知对赵骠印象不错,虽然相貌粗犷,但却心思细腻,不然也不会在这永嘉城坐稳捕快位子几十年。
江流宛问道:“那之后刘家可曾传出什么……怪异之事?”
赵骠压低声音说道:“那刘家根基太深,所以即便真的有什么怪异之事府衙也无法过问。”
**知这觉得可惜,突然又听赵骠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但是前两年有些留言传在坊间,说那刘家有鬼怪作祟,有不少下人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且面相骇人,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江流宛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与赵骠道过别之后,江流宛与**知说道:“有没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对劲,步直当初堂堂七境大修士,却需要你我去帮她处理一件古怪之事,为何?”
**知顺着江流宛的思路继续说道:“刘家在这大梁根基再深,对她这个超然时间的大修士也毫无威胁。可她为何不愿意亲自解决这件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小事。”
背着君碧走在城中的步直听到两人的话语,笑着与君碧说道:“两个小家伙真是有意思,不想着怎么去解决我给她们出的难题,反而揣摩起我这个出题之人来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圣人为何会选中她们两个,江流宛的资质现在的我看不透,但那**知倒是一眼就能看到底,虽然天生资质极好,但这样的天才不说一抓一大把也算不上凤毛麟角。”
突然停住脚步的步直惊讶了一声,“咦?”
“怎么了?”君碧问道,是什么事能让这位宛若永嘉城的老天爷也觉得惊讶。
“捉雾城来人了,虽然是两个小辈,但也算是过江龙了。”
步直顿时愁眉苦脸,捉雾城两个小辈是来杀人的,偏偏他们还占着理。
她从来不喜欢以修为压人,所以就只能避而不见。
江流宛突然察觉到城中有人来访,于是和**知御剑来到城门处。
“正阳城江流宛,见过两位。”江流宛领先**知半步,无形中替**知挡下两人身上的凌厉剑意。
李越身材修长,面若冠玉,对于出身江家的江流宛不敢怠慢,拱手道:“捉雾城李越,李固,见过江小姐。”
李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显然并不只是为了过来打个招呼。
李越身上剑气森然,已然压抑许久。
江流宛拱手道:“两位杀意森然,不知此次进城所为何事?”
李越语气生硬的说道:“家中之事,不便说与江小姐听。”
早早从赵骠那里得知刘家死的那个小娘家世神秘的江流宛在暗中得到了步直的消息,要她拦住进城的这两个人,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事后便送两人一份大机缘。
没有拒绝机会的江流宛只能硬着头皮来当拦路客。
“二位,此事不如交由我来处理。”
李越面色不善,虽然江流宛出身正阳城身世高贵,但他捉雾城倒也不输几分,没有必要放低姿态。
眼见李越就要拔剑出鞘,**知急忙道:“两位先别急着动手,这会儿头顶可有大修士盯着呢,就是她让我俩来处理这件事。”
将信将疑的李越冷笑道:“大修士?哪位大修士有闲心思盯着这座不起眼的小城。”
一直暗中观察着城门处的步直微微叹气,**知将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这件事无可厚非,自己也挑不出理来。
心中刚起了个念头,永嘉城上空乌云凝聚,天空暗了下来,就好像震怒于李越方才的话语。
李越精神紧绷,但他的性格从不示弱,严肃的说道:“此事于情于理两位都没有阻拦我的理由,可是要以势压人?”
李越说的是对的,两个人根本没有理由阻拦。
就在两人陷入两难之时,步直恰到好处的现身,对李越说道:“大个儿,圣人命我庇护此地,此事其中有些蹊跷,给我两天时间,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李越和李固此刻心中有万丈波澜,这个突然出现且不明来历的女道士竟然与圣人有关系,一座小小的永嘉城,怎么会有圣人掺和其中。
但既然步直搬出了圣人的名号,两人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李越没有半点怀疑的说道:“既然如此,便宽限两天,希望两天之后前辈不会再找什么理由阻拦我出剑。”
李越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圣人两个字在琳琅天下的分量可想而知。
两人走远之后,江流宛表情微妙的看着步直说道:“道长,骗人不太好吧?”
“骗什么人,我刚刚说什么了吗?”步直假装失去记忆摸着自己额头说道:“哎呀,可能是近来修行过于刻苦,有些劳心伤神,看来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背着君碧站在高高城头之上的步直收回了那具化身,开玩笑的问道:“你说,**知有没有看出这件事的起因结果?”
趴在她背上的君碧意兴阑珊的说道:“**知心思细腻,大致经过我才已经了然,但这件事是你布的局还是说是个意外。”
步直虽然是修道之人中的异类,但她属于那种希望天下太平的人,遇见不平也是会暗中出手的,这件事如果真的在她眼皮底下发生,她没有道理不管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步直饶有兴致的问道。
君碧没有正面回答,说道:“随便问问,不说就算了。”
“别啊,你不问了多没意思,你再问问我,再问两遍我就说了。”步直托着君碧大腿的两只胳膊轻轻颠了颠,君碧这冷淡性子让她很难受。
“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君碧饶不过步直的纠缠,只好小声又问了一遍。
步直马上故作高深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呵,无聊。”君碧闭上眼睛头靠在步直的背上不再出声。
反被吊着的步直此刻心中难受的很,更加用力的摇着君碧说道:“你再问问我嘛,问问我好不好。”
开始修闭口禅的君碧就是不开口,步直声音放软,有些撒娇一味地说道:“你再问问我,求求你了,这次我一定告诉你。”
君碧口中只吐出三个字,“不想听。”
步直如遭雷击,垂头丧气的背着君碧御风来到云端,两人就在云端盘膝坐看永嘉城。
江流宛心知**知是个滥好人,这件事有点不太好处理。只得语气郑重的说道:“**知,你是不是在困惑你我的对错?”
若要论起琳琅天下现在谁最关心**知,恐怕没人能排在江流宛前面。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现在起因就摆在你我面前,是那刘家因为气数将尽,盯上了那个小娘,以某种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旁门手段,将她的气运转嫁到他刘家。”
云端之上的步直右手托着下巴说道:“你看,我就说**知这人死别扭吧。”
江流宛恨铁不成钢的用纤细的食指点着**知光洁的额头叨叨:“你能不能给我学学镜遥!路边的狗夹着尾巴不叫唤都得被她踹一脚,更何况那刘家身上还有那个小娘的血。别说刘家断了香火,死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