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城没有宵禁,许多酒楼乐坊灯火通明。
**知和江流宛两人隐匿在阴影中,悄无声息的来到官府之中。
只听得有人一道中年男声唉声叹气,“上头让赶紧查明真相,什么线索都没有,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这怎么查,一说让上头去请几位仙师,上头就不回信儿了。”
另一道粗犷许多的声音道:“大人,咱们就这么点人手,肯定查不过来,若是实在不行的话,这事索性就拖着。俺就不信上头真能放着不管,城里可不少高门大户手眼通天,肯定是有人给上头施压了,用不了多久,上头顶不住了肯定就派人下来了。”
**知思量过后,自己和江流宛初来乍到,肯定不如永嘉城官府知晓的内情多。而且这当官显然是想解决这事而不是遮掩或者拖过去的。
想到这里,**知走出阴影,在门外说道:“听闻永嘉城内近期有怪事发生,可否告知一二。”
“谁!”
房内有怒喝声响起,房门被迅速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捕头出现在**知面前,腰间挂着长刀,小心谨慎的打量着**知,“什么人夜闯官府重地。”
这时江流宛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冲**知丢了个眼神表示看我的,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位大人,我们二人来自正阳城江家。”
“正阳城江家?”
捕头念叨了一声,他从来没听说过。
江流宛心湖之中响起**知的声音,“江家在这偏远之地的永嘉城好像也不是太好用。”
就在江流宛面露尴尬的时候,房内适时响起了声音,“不可无礼,赶紧请二位仙师进来一叙。”
宋清在就任永嘉城父母官前,是在大梁礼部,江家这种庞然大物他自然听说过。
宋清满面愁容的行礼道:“永嘉城父母官宋清见过二位仙师。”
江流宛得意洋洋的冲**知递过一个眼神。而后拱手道:“宋大人不必多礼,我二人路过此地,白天听人谈论城内有妖邪作祟,所以这才来打听下情况。”
宋清一听江流宛这么说,一扫满目愁容,急忙招呼二人上座,招呼下人上茶。
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方才听说二位仙师来自正阳城?”
也不怪宋清谨慎,出身江家这种庞然大物的人出现在永嘉城这种地方本身就不是一件自然的事,多个心眼也是好的。
江流宛笑眯眯的拿出那块证明她身份的玉牌。
宋清恭敬的起身双手接过,玉牌入手他便知来历不凡,待看清玉牌上的刻字之后,宋清心中骤然掀起波澜,“正阳”!
是出身嫡系的“正阳”,而不是旁支的“正阳城”。
宋清在大梁礼部的时候,也曾参加过山上仙师的接待,那时的他不过二十出头,意气风发也曾醉后自诩谪仙。
但那时来自观湖山的仙师结群御剑过城门给他带来的震撼远远不如手中这枚小小的玉牌。
胸中如擂鼓的宋清将玉牌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而后站在椅子前没有再坐下,手心此刻已经满是汗水,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委实是这位仙师的来头太大了,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永嘉城主官,便是大梁国师在这里也得与他一样恭恭敬敬的。
“请仙师稍等片刻,我马上令人取来卷宗。”宋清恭敬的说完后,走到门边叫来一个下人小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又回到堂中。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边听着门外有人小跑着来到堂中。
看着小厮怀中抱着的卷宗,江流宛皱眉问道:“这么多?”
宋清汗颜道:“在多起人口失踪之后,下官为了安抚民心,自作主张的压下了一部分消息。”
**知瞥了宋清一眼,实际上这位永嘉城的父母官做的已经很好了,近期永嘉城的人口失踪显然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江流宛随便拿过一本卷宗,随便翻阅了几页,皱起眉头道:“宋大人,依我看这些卷宗好像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宋清听江流宛这么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仙师,这个案件下官实在是已经尽力了,捕快们自第一起案件开始,没日没夜的在城中巡逻,依旧毫无所获,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一旁的粗犷汉子早就看不下去宋清这幅卑微作态,别过头冷哼一声,“哼,不知道哪来的仙师,一上来就是问罪,俺赵骠活了四十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仙师。”
**知与江流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知笑着说道:“赵捕头见谅,刚才只是我二人看下宋大人是否真的想要解决这起案件。”
宋清双手轻轻摘下官帽放在一旁,指着隐约可见白发的发髻说道:“二位仙师,下官近日来为此事已经白了大把头发。”
**知说道:“宋大人尽管放心,既然我二人会登门,肯定是想要解决这件有些蹊跷的案件。”
宋清起身拱手行礼道:“那下官就替永嘉城的百姓先行谢过二位仙师。”
“这些卷宗已经有过备份,二位仙师随便查阅。”
在拒绝了宋清要为两人在府上安排住处之后,宋清便借口府衙还有事要处理告退了。
宋清走远之后,**知看向一旁翻阅卷宗的江流宛道:“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江流宛将卷宗摊在两人中间,指着用朱笔圈起来的说道:“其实他们已经尽力了。”
**知看着江流宛手指的地方。
“第一起是在三个月前,城西酒肆,女子,十七岁。”
“第二起是城西杂货铺子,女子,十七岁。”
“……”
“……”
“第十六起是,宋家双女?十七岁。”
**知的手指在宋家双女那几个字上摩挲,她有个大胆的猜想,“你说,这宋家双女会不会是宋清的女儿?”
江流宛笃定的说道:“不管是与不是,我感觉这件事都与宋清没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江流宛翻开卷宗的另一页,“这本卷宗汇总了所有案子可能的关联和疑点,你看这里。”
顺着江流宛手指,**知清楚看到了一行娟秀小字。
失踪女子皆为腊月十七出生。
看到这里,**知瞳孔猛然收缩,这些女子都是同一天出生的!
江流宛缓缓说道:“先不论掳走这些女子的是人是妖,显然是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导致它抓走的必须是这些人,所以我们只需要知道还有谁是和这些女子同一天出生的即可。”
**知起身之后正要出门去找宋清,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道:“这么显然的问题,你我能想到,宋清他们为什么想不到?”
江流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不算傻。你忘了玄阳道长怎么说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凭空消失了。”
“你能在带走一个人的同时,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吗?”
江流宛摇头道:“把人带走很容易,但是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一件很难的事,碧海境很难做到。”
将卷宗收进手镯之中,两人去找宋清打了个招呼,便从正门走出了府衙。
两人没有注意到,有个穿着道袍的女子坐在府衙屋脊之上,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女子打了个哈欠,而后身形消失不见。
两人在仔细勘察过城内布局之后,径直回到了客栈,轻轻推开房门,**知发现君碧正睡得沉,便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来到江流宛房中。
江流宛还在翻看卷宗,这些卷宗两人在府衙都已经看过一遍,江流宛自言自语道:“腊月十七、腊月十七?”
这时推开房门的**知正好听到江流宛在念叨腊月十七,顺嘴说道:“今天腊月十四。”
江流宛听到之后猛然站起身来,“今天是腊月十四!那就是说还有三天就是腊月十七!”
就在**知疑惑之际,江流宛解释道:“腊月十四和腊月十七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在这永嘉城却不一样,是这十七个女子出生的日子,她们只有两个相同点。”
扔下卷宗,两人走出房间,路过一楼大堂,这时的大堂客满为患,白天还算悠闲的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见到两人下楼,只是招呼了一声便被掌柜催着去厨房端菜。
不经意间,**知看到有桌客人是一位女道士,点了一大桌子菜,吃的正香,女道士好像有所感应一般,抬头与**知的视线正好对上。
女道士冲**知笑了笑,而后继续对付着碗里那条蒸的金黄的鸡腿。
没有过多在意,两人迅速穿过大堂走出客栈,往府衙赶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应该正在睡觉的玄阳晃晃悠悠的来到大堂,一屁股坐在女道士对面,说道:“在下玄阳观玄阳,请问道友如何称呼?”
女道士并未马上回应,而是将手里拿着的鸡腿狼吞虎咽吃完之后,用手抹了抹嘴说道:“我不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