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气氛很微妙，镜遥罕见的睁开眼睛看着后来出现的白衣女子。
还是后来出现的白衣女子先开口说话了，“镜遥君上，不知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
镜遥的表情耐人寻味，“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和现在还不太一样。”
和阿连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笑了，右手托腮，整个人都散发出慵懒的气息，嗓音引人心神远游，“记不清了，一千年？还是两千年？或者更久。”
**知根本参与不进去对话，但她清楚得很，这两个长得一样的白衣女子肯定与镜遥有些渊源，甚至有可能也是七境的大修士。
“而且，镜遥君上觉得我与从前哪里不一样了？”白衣女子打量着一旁的**知，话却是对着镜遥说的。
镜遥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从前的你身为一座天下共主，神性要多过人性，纵使比起天上仙人，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衣女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话语间也是没有波澜，“镜遥君上还真是好记性。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记得这么清楚。”
**知难得插上话提出了疑问，“神性？那是什么？”
镜遥四指敲桌的节奏慢了下来，显然在考虑告诉**知这些的后果。
白衣女子却没有顾忌，眯着眼笑道：“神性这种东西很奇怪，从前的天上人都是求之不得，如今却又是唯恐避之不及。”
“连四禧！”镜遥声音中明显带着怒意，她现在很生气，连四禧不会不知道这些秘密意味着什么。
**知心里想着，原来这个和镜遥是旧相识的女子和阿连同姓，看两人一样的面容，应该是亲生姐妹了。
“镜遥君上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您呐，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您？”连四禧倒不在意镜遥的态度，毕竟这座天下目前还是陆沉他们圣人一脉说了算，天上仙人的手脚暂时还伸不下来。更别说这座宅子之前被下了禁制，如今可以视作一个单独的小天地，可不会被外界探知。无论是谁强行打开禁制，现在屋里的四个人，除了**知都会立刻知晓。
镜遥发现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甚至有可能跟自己丢失的记忆有关，问道：“为了我？你倒是敢说。”
没有不动声色的反问，因为镜遥知道，这些小手段在两人之间是没有作用的。
连四禧一怔，显然没有预料到镜遥会有这一问，皱眉的瞬间就已经明白了原因，笑道：“原来镜遥君上有段记忆丢了啊，还正好是三千年前的那一段，真是让人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对镜遥君上的记忆做手脚呢？”
镜遥冷哼一声，四指不再敲击桌面，威严收敛，房间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知长舒一口气，镜遥睁开眼睛的时候太吓人了，只要她睁开眼睛，整个场面就要在她的掌控之中。
连四禧打了个哈欠，囫囵着说道：“镜遥君上您自己的事还没忙完，就别抓着我这点小事不放了，这事我来解决，您看这样行不。”
镜遥略一思量，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对着**知笑道：“这才几天不见，这就龙门境了，看来还有点长进嘛。”
三个月的时间，从没有聚灵境到如今的龙门境初期，说出去确实有些吓人。
其实真要论起来，**知如今的龙门境也是应该的，先是吃下若木果实，再到南境群山在之中趁着异象突破至聚灵上境，前段时间在妖府之中将妖蛟留下的红莲莲子吃下，更有圣人柳辞送给两人的日精月魄，这要是还留在聚灵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来的匆忙，还有事在等我去处理，你可小心些，别惹上什么麻烦。”镜遥身形瞬间消失在房间之中。
风尘仆仆而来，匆匆忙忙离去。
连四禧饶有兴致的盯着**知，“原来如此。”
“什么？”**知显然没明白连四禧的意思。
大修士说话总是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知觉着镜遥可比这些云遮雾绕的大修士有意思多了。
“没事，突然想明白了些事。”连四禧正色道，“解决了最大的麻烦，现在该解决正事了。”
转过头对着一直沉默的阿连说道：“用了多久？”
“三千一百三十年。”
阿连点了点头，“嗯，时间对的上。你倒是有些运气，转瞬即逝的机会被你抓住了。”
“现在如何了？”连四禧问了阿连两个问题。
“没怎么样，比当年没多多少。人性的成长太慢了。”
连四禧显然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答案，“但总是在成长不是吗？”
“东西拿来我看看，我看看你这些年走过的地方。”连四禧伸出手勾了勾。
屋中翻书风起，一本金线装订的无名书籍出现在连四禧的手中，随意翻了翻，嘟囔道：“还是这么无聊，你不能记点有意思的？”
待到翻开最后一页，连四禧突然眯起眼睛，“呦，这一页倒是有些意思，你好像知道了这座天下一些我还不知道的秘密。”
最后一页只有两句话，是阿连在来到琳琅天下所写。
“日月有异。”
“三千一百三十秋，已至此方天下人间。”
连四禧甚至还指给**知看，“你瞧瞧，这字就是比我写得好，怪不得楼里管账的总嫌我酒牌写的难看，原来这本事都在她身上了。”
**知完全看不清书上写的是什么，因为在她眼中就是一团团耀眼的金光，甚至不得不用手去遮挡。
连四禧急忙收回那本书，嘴上道着歉：“不好意思，忘了你现如今的境界还看不得这玩意。”
**知无奈的笑了，两人不止容貌一样，甚至就连这让人无奈的行事都是一样的。
阿连站起身，眼神复杂。
连四禧毫不在意，“你当初与我有分歧，我就放你出去走了走，让你走上了一条与我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这么久过去了，你也来到了情况差不多的琳琅天下，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当初的确护不住烟霞天下吗？”
阿连点了点头。
**知不明白这个点头是同意还是反对的意思，但她听出了阿连和连四禧的来历。
两人是来自另外一座天下，甚至有可能她们的那座天下已经崩塌。至于是被天上仙人取走气运还是天道崩塌，这还不得而知。
“得嘞，既然如此，那就回来吧。”连四禧一招手，“笔给我。”
连四禧翻开那本无名书籍的最后一页，**知这才发现，这本这么厚的书籍，在连四禧翻开之后就只剩最后一页了。
“终。”待到最后一笔落下，阿连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落在连四禧眉心，化作一枚花钿。
**知有些好奇，但又不知道能不能问，感觉得出来，连四禧是个很好说话的。
“这是烟霞天下那边独有的一种花，名为合欢。”
**知扶额道：“其实我不是好奇这个，我是想问阿连这么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嗯，原来是好奇这个，那就泄露一点天机给你好了。”连四禧故作高深道。
**知真的想打人的心都有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我来自烟霞天下，当然，现在那座天下已经崩塌了。至于原因你没必要知道。至于我是怎么来到琳琅天下。当然是我选择了飞升，期间耍了点小手段，没有选择去往天外，而是来到了琳琅天下。”
说到这里，连四禧突然唉声叹气，“要不说人运气差喝凉水都塞牙。我才来这待了这么点时间，琳琅天下又要塌了你说我倒不倒霉。”
**知提醒道：“你是从别的天下飞升而来，那你再离开琳琅天下不就好了。”
连四禧怒气冲冲道：“好个头好，陆沉不是把天门给关了吗，这会我可打不过他们圣人一脉。”
一说到这里，连四禧突然停住了，眉头紧皱。她有件事想不明白，按照陆沉的性子，如果琳琅天下真的要塌了，而且圣人一脉守不住，那他为什么要关闭天门，和当初自己一样，任由它们离开这座天下不就好了，无非是早几年塌和晚几年的事。
可要说守得住，连四禧想破头也想不出来陆沉拿什么来守，难道靠着历代圣人留下来的那点东西？也不对啊，帮助陆沉遮掩气象就已经是极限了，真要靠着那点东西，陆沉还不如拿块石头去砸天外仙人，毕竟都是一样的结果。
想不出结果，连四禧挠了挠头，“算了，那些事不是我担心的，反正天塌了还有陆沉这第九十九位圣人顶着。”
**知问道：“你在说什么？”
连四禧摆摆手，“没事，接着说我们的，凡是大修行者，不是说像是琳琅天下的飞升境这些。而是像陆沉这种代表着一座天下气运的圣人之类，皆是体内有着神性与人性。总之就是我在离开烟霞天下的时候，神魂出现了分歧，神性想着为何不护住烟霞天下。”
连四禧整个人气势都变了，非常郑重的说道：“因为我掌管烟霞天下之前，就已经腐烂不堪了。琳琅天下不一样，圣人一脉自天地初开便守护这一方山水，还有一位大修行者为世间订立规矩。无论有无灵智，皆在规矩之内。这才导致天外仙人的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施展困难。”
**知陷入深深沉思，连四禧是一位比肩陆沉的大修行者，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一座天下的崩塌。甚至面对那场浩劫无能为力，这就是天外仙人的手段吗。
“我剥离出一粒心神，以神性作为主导，你刚才也看到了，同样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不过我听说有一座天下，人人皆可离地成佛，那里在佛主的护佑之下，是天上仙人都染指不得的存在。”
“佛主为什么能做到？”**知好奇问道，既然有人能做到，陆沉没理由做不到的。
“因为佛主做了一件谁都不敢想的事，他将一座天下作为自己的道场，一整座天下的人皆是他的信徒，只要还有一人信佛，佛主就不会死，就能继续庇佑那座琉璃天下。”
**知沉默了，先不说了圣人一脉愿不愿意这样做，即便真愿意，也没有谁能做到的吧。
连四禧说道：“我与一位名为柳辞的圣人曾有数面之缘，她以人间帝王的身份超凡入圣，以她能够炼化日月的本事，若是有心做，未必不可能成功。”
**知很是震惊，她知道柳辞很强，但是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说完这些，连四禧站起身，“好了，该说的就这么多，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处理。”
“什么事？”
“秦归落。”
大家国庆快乐啊，可惜我们公司有规定，禁止国庆期间离市，所以也回不了家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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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神性与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