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再见苏英樱，她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起家里的事情。倒是顾承栩有点紧张兮兮的，还私底下发消息问章宁淮：【苏英樱真的不要紧吗？】
章宁淮收到顾承栩的消息，无语地回复：【她不要紧，你不要这么紧张。】
【真的吗？可我总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真的不要紧的，她有什么问题会跟我们说的，你要实在担心你自己问她。】
【可是我怕问到她伤心事。】
章宁淮受不了闭眼，她真的不是很想看顾少的敏感纠结心，把手机收好，直接戳戳苏英樱，问她：“苏英樱，还好吗？需要我们帮助吗？”
苏英樱摇头：“没有的，我很好。怎么了吗？”
章宁淮：“没有，你很好就行。”
顾承栩慌忙收起手机，带点幽怨看了章宁淮一眼，章宁淮莫名其妙，心想不是你想知道吗？我都替你问了你还不满什么？
章宁淮懒得跟他计较，顾少的心思还是别猜了。
正常的日常生活持续到期末考试完放寒假，寒假只有过年期间有剧情点，章宁淮让0571把这些没有剧情点的压缩为一天。
然后这个短暂的一天假期就被颜涒秋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接到颜涒秋电话的时候，章宁淮被加速的时间就恢复正常的流速。
“白岚，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家里现在出了点事。”
章宁淮皱眉，为什么又是一个借钱的？问他：“颜涒秋？你要多少？”
“是我，可能需要大概两万。”
“我怎么把钱给你？你有银行卡吗？”
“没有，你能来一趟市医院吗？”
“行，我知道了，你等等。”
章宁淮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奇怪，问0571：“是颜涒秋本人吗？”
0571说：“是的宿主，是他。”
“原著有说明他的事情吗？”
“没有的。”
果然，如果有的话，那寒假就不会一笔带过没什么剧情了。章宁淮认命换衣服出门，打车去市医院。
到市医院门口，章宁淮才想起来她不知道颜涒秋在哪，打个电话问：“我到市医院门口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急诊的手术室门口。”
章宁淮挂了电话往急诊部赶，颜涒秋看到跑过来的章宁淮站起身，章宁淮站在他面前问他：“怎么回事？”
颜涒秋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章宁淮叹气：“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要借这笔钱有什么用途吧？两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是我外婆。”颜涒秋慢慢解释，像是在组织语言，“我外婆重病，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医生跟你说过费用是两万吗？”章宁淮看向手术室，手术还没结束，急诊是先手术后缴费，她还记得上次苏央就是手术结束之后殷莺去缴清费用的。
颜涒秋摇头：“没有，这是我猜的，上次外婆来医院费用是两万。”
“你不怕不够吗？”
“可以先交两万，后面的我可以想办法先去赚钱。”
颜涒秋低头站着，神情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等着挨章宁淮的训，章宁淮无奈，先在手术室门口的座位坐下，拍拍边上的空位示意他也坐下一起等，“先等手术结束再说。”
颜涒秋才乖乖坐下。
“宿主，颜涒秋外婆的状态不容乐观。”0571提醒她，“现在她的生命特征在衰减。”
章宁淮不知道能接什么话，0571继续说：“一分钟后会有医生出来让颜涒秋签署病危通知书。”
如同0571说的，一分钟后果然有医生出手术室，问他们：“谁是颜梅的家属？”
“我是。”颜涒秋站起，“我是她外孙。”
医生皱着眉：“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没有了。”
“我们需要你签署病危通知书。”医生递过病危通知书让颜涒秋签字。
颜涒秋接过，沉默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章宁淮看到他握笔的手都在发抖。快速签完还给医生，医生再匆忙返回手术室内。
颜涒秋脸色很难看，还是坐下继续等着，双手放在腿上不自觉地用力抓着裤子。章宁淮坐在边上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章宁淮问系统：“0571，这是既定事件吗？”
0571：“以目前的情况来推测，是的，宿主。”
章宁淮缄默，越觉得无力，0571停顿了下，还是谨慎地说：“宿主，根据颜梅现在的生命特征来看，情况不太妙。”
章宁淮明白系统的意思，也用着小心的语气问：“你是说……”
她没能说下去，0571也知道她在指什么，还是说：“是的，宿主，就是您想的那样。”
章宁淮彻底说不出话了。她看向还在盯着手术室的颜涒秋，把头转回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一起等最终结果。
快十一点，医生严肃地从手术室出来，他带着遗憾和疲惫通知颜涒秋：“您好，您是颜梅的家属吗？请跟我们到旁边的谈话室，我们需要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颜涒秋怔怔地跟着医生去往边上的房间。
章宁淮还坐在手术室门口，她问0571：“0571，是通知颜涒秋他外婆已经离世了吗？”
“是的宿主。”0571说，“根据我检测颜梅的生命特征是十点四十七分十八秒消失的。”
章宁淮靠着背后的墙，抬头发呆，她需要整理下她目前的情绪。
没过多久，颜涒秋从谈话室出来，他看着还算镇定，他站在章宁淮边上，耷拉着脑袋，长刘海彻底挡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说：“外婆去世了。”
章宁淮罔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节哀。”
“嗯。”颜涒秋应了一声。
“那接下来是要干什么？”章宁淮小心翼翼地问他。
“现在要去遗体告别。”颜涒秋的声音听着还是没什么情绪。
“颜涒秋，你没事吧？”章宁淮有点担心他，他现在的状态看着不太好。
“我没事。”颜涒秋淡漠，“等下要麻烦你缴下费用，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
“好。”章宁淮跟着他往外走。
“麻烦费用明细单、发票保留一份，像之前那样。”颜涒秋说，“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没事，你先处理出现在的事情，钱不着急。”章宁淮说，接过颜涒秋递给她的各种单子，去一楼缴费厅缴费。
缴完费章宁淮收好各种费用的发票单子，打算去找颜涒秋，才想起她不知道颜涒秋现在在哪，问0571：“颜涒秋现在在哪？”
“宿主，他现在在告别室。”0571回答。
章宁淮根据0571给的位置找过去，找到后她站在门口等颜涒秋。章宁淮背对着门口，面朝室外，她才注意到外面阴沉沉的，还刮着大风，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下雨。
她就这样对着外面的云发呆，假装听不到室内压抑的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涒秋出来了，章宁淮把各种明细单递给他，“这是全部的了。”
“好的，谢谢。”颜涒秋的声音带着鼻音，“我会尽快还的。”
“嗯。”章宁淮应着，“接下来要干什么？”
“工作人员说下午会有人来安排火葬。”颜涒秋老实回答她。
章宁淮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边上，颜涒秋问她：“你还不走吗？”
“嗯？”章宁淮平静地看着他，问：“你还有钱吗？我走了你怎么处理你外婆的后事？”
颜涒秋没法反驳，还是垂着头，沉声解释：“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
“我知道。”章宁淮没怪他，确实是她自己前几次都是想走，“事情还没解决完，我暂时不会走的。”
“谢谢。”
“不客气。”
下午有工作人员来把颜梅接到火葬场去，颜涒秋陪同上车，章宁淮则是打车过去的，遗体接运车预留的是家属的位置，她不是，所以颜涒秋还没说就自觉提出打车过去。
泠城的火葬场位于西北郊外，远离市区，车程需要一个多小时，趁着这段时间，章宁淮在车上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脑子，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感情上她不放心颜涒秋。
到目的地了她还没整理出什么，她又开始她的和稀泥**——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章宁淮在大厅找到颜涒秋，他在提供手续所需的材料，章宁淮凑过去，看基本都差不多了，就问工作人员哪里付费，工作人员拿出收款码，章宁淮扫码付钱。
“您真的不需要租用告别厅吗？”工作人员再次向颜涒秋询问。
颜涒秋摇头：“不用了，谢谢。”
“行了吗？”章宁淮问他，“还需要再买一点什么吗？”
“不用了。”颜涒秋拒绝。
工作人员把发票递给章宁淮，章宁淮把发票给颜涒秋，他收好，两人就一起走出大厅。
颜梅火化前，工作人员请颜涒秋再最后核对一遍信息，确认无误之后，颜梅就被送进火化炉，他们就坐在外面等。
下午三点多，火化炉结束工作，颜涒秋拿着火化证去领取颜梅的骨灰，章宁淮坐在外面，看着颜涒秋抱着一个小坛子走出来。
“走吧。”颜涒秋先说。
章宁淮跟着他：“去哪？”
颜涒秋说：“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还没吧。”章宁淮没什么情绪，“你不送你外婆去墓园吗？”
颜涒秋沉默了。
“还是你要这样抱着回家去？”
颜涒秋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的小坛子，还是不说话。
章宁淮很有耐心地等，几分钟后，他抬头看着章宁淮，用一种很认真、很疑惑的神情问她：“白岚，你不是不喜欢管我的事吗？”
“那我也不能就这样丢着你不管啊。”章宁淮被他戳穿也不恼。
“你可以的。”颜涒秋严肃地继续说，“你可以的，白岚，你可以不用再管我的。”
“也行。”章宁淮没跟他多说什么，拿出手机打车。
颜涒秋低头继续看着怀里的骨灰坛，两人站在风里等车，车终于到了，章宁淮朝着车走去，颜涒秋原地目送她离开，章宁淮站在车边对着他大喊：“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颜涒秋没动，章宁淮叹气，过去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拽上车，他上了车之后都还是懵的，章宁淮摇头又叹了口气。
“我们去哪？”颜涒秋终于回过神。
“墓园。”章宁淮说，“哦，你系好安全带。”
颜涒秋系好安全带，继续问她：“为什么要去墓园？”
章宁淮真是服了他：“你不送你外婆去墓园你打算带回家供着啊？”
颜涒秋理亏，不说话，沉默好久又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什么？嗯……你就当我人非常好，送佛送到西行不行？”
这几章真的好难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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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命薄运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