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袭恢复往日的神气：“知道了。”
他们到凤殿时，度夕隐、左青徵、赵帝一帮人以及天界使者已经到了。阮清新对天界的人没有好感。因为越炎对天魔大战妖界支援魔界一事耿耿于怀，在最近这段时间天界一直给妖界使绊子。之前她本来可以提前半月到赵国，却在半路遇到了在人间溜达的魂策。两人当场就打了一架。不过阮清新虽然年少有为，但碍于凡人的身份，在修为方面还是斗不过魂策这根老油条。百般衡量之下，阮清新选择了跑路。这一跑路就意味着绕路，她为了不让魂策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地，一路换了无数个方向，最终才把他甩掉。
她也很头疼，怕天界使者是个认识她的，当场把她拆穿。她不怕被拆穿，只是她马上就要出发去拿菩元根，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惹出乱子。
所幸的是，此次来的天界使者是常年在天界驻扎清心寡欲的千夜雪。对于阮清新，千夜雪是没见过的。
千夜雪这几年也是命途多舛。
越炎虽然在天魔大战后受了重伤，但基本生活可以自理。十年以来，他的功力也陆续开始恢复，也能指导天界重建了。在越炎恢复之前，天界一直由千夜雪代管。
千夜雪在天魔大战的时候算是因祸得福，因为她在涤礼仪式被打成重伤，所以没有参与天魔大战。在天魔大战后期，越炎逼近第六殿与林弑正面相碰的时候，林弑派了段雪容偷袭天界。
天界厉害的人除了千夜雪，其他大部分都去了魔界。因此段雪容当时在天界如入无人之境。本来戮厉战败就让他对天界怨念更深，这回有了发挥空间，他把天界砸得稀巴烂，据说为了泄愤，还在天界大殿内画了一只大王八。
千夜雪是想反抗的，但她一掌就被段雪容劈晕了。
后面越炎没有怪罪她，还请她代管天界，她却觉得越炎看她的眼神愈发冷漠。
就连以前人间帝王请书这种杂活根本不用她亲自跑一趟的，现在都交给她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憋屈。
“清妙元君，真是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了。”赵帝乐呵呵地对千夜雪说，“朕知道使者一路舟车劳顿，就长话短说了。”他对秦袭使了个眼色。
秦袭走到魔铃花处，将其中一朵连根拔起，上面依然还残留着些许天界的灵气。
千夜雪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赵帝请书的缘由。她对云文聿这个皇帝相当看不惯。一个弹丸小国，还特别喜欢在各界找存在感。就这样一个地方，她不明白越炎为何特别强调要她亲自过来。“真是荒谬。魔界的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是我天界所为？他们完全可以自导自演，使用灵力球埋在地底，转化为魔气，催生出魔铃花，然后栽赃给天界。”
“这可不一定。”左青徵自从推断出越炎是害自己接了土地公的差事之人之后，就一直想着以牙还牙，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赵国虽然不如祝国那般强大，但是人才还是有的。不至于连地底下有没有埋着灵力球都不清楚。”
“哦？”千夜雪没想到在人间也会听到有人说话如此狂妄，顿时来了兴趣。她目光瞥过左青徵，“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看。”
左青徵伸出右手，掌心向下，然后蓄力翻转手心，只见那一片魔铃花全部被连根拔起，漂浮在空中，每一个根部都能看得非常清楚。度夕隐目瞪口呆，不愧是土神。
“使者大人，还需要我继续往下挖吗？你想挖多深，我都可以做到。”左青徵带着些许挑衅。
“倒是个有本事的。”千夜雪美眸微眯，“那我问你，此花何时开始有古怪的？”
左青徵：“约半月前。”
“那我又问你，若是我天界之人潜伏在此，使用灵力转化为魔气，再催生魔铃花，需要多长时间？”
左青徵想了想：“至少需要七天。”
千夜雪掏出一本巨厚无比的册子，丢在左青徵怀里，“这是我天界近三十日出入考勤表，照你所说，若要到这赵国皇宫，无论如何也必须腾出七天的时间来。但我告诉你，我们天界近三十日并没有人……”
“咦，这里有一个。”度夕隐将小册子随便一翻，就发现了一位离开天界超过七天的：“这位叫魂策的大人，于一个月前离开天界，半月前回到天界，申请事由写的是‘私事’，目的地写的是‘人间’。”
阮清新眼皮一动。
左青徵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千夜雪：“看来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呢。”
千夜雪攥紧拳头，“魂策那几日去人间办事，是君上亲自下令。他并没有闲暇来赵国做这么无聊的事。”
阮清新挑眉，看来她之前半路遇到魂策可能并不是巧合。
左青徵继续追问：“天界考勤或许没问题，可使者有没有想过会是驻扎在人间的土地公作案？”
千夜雪：“这不可能。之前我看过外派土地公的考勤表，除了驻扎赵国的土地公往返过天界两次，其他土地公都在各自驻扎的范围内，没有去过别处。但我想赵国土地公没有必要做出这种事自找麻烦。”
左青徵握拳，他和赵国土地公的偶遇，果然是越炎安排的。
赵帝替千夜雪圆场：“确实。”
“既然与天界没有干系，我想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千夜雪视线扫过众人，“我回去复命了。”
“等等清妙元君——”赵帝急忙喊住她。见她停下脚步，他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
“不必。”千夜雪头也没回地走了。
赵帝自讨没趣，望向身后的众人一脸不解：“既然不是魔界也不是天界的人干的，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种事？”他一脸正色看着秦袭。
秦袭对赵帝行礼：“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彻查此事。”
“秦爱卿，你可从来没让朕失望过。这事交给你，朕放心。”赵帝拍了拍秦袭的肩膀：“今天就先散了吧。”
阮清新打量着秦袭。她现在站在度夕隐旁边，等到赵帝的一行人离开后，她拉了拉度夕隐的手，然后又放开，朝秦袭的方向走去。
左青徵对度夕隐打趣道：“看来你找的盟友不太靠谱啊。看他们这个样子，是要私底下去什么地方吧。”
“不，她走之前给我留了讯息。”度夕隐摊开手，里面是一张纸条。她打开后然后又施法烧掉。
“写了什么？”左青徵问。
“她让我们跟上去。”
“等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行他们是要去龙脉。”
“不错。”度夕隐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办法进去，你放心。”
度夕隐跟了阮清新一路，从京都出发离开，一直到了几十里外的深山里。
“这里是青云派的地界。”左青徵知道度夕隐对这一块不太熟悉，好心介绍，随即又感慨：“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阮清新这位凡人妖后，竟然有本事让秦袭露出如此畏惧的眼神。”
“如果他眼里的害怕是真的，阮姐姐也不会留字条给我了。”度夕隐叹气。阮清新是在赵帝和秦袭说话的时候把纸条塞到她手上的。纸条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跟在他们后面，不要被秦袭发现。
虽然秦袭是妖界在人间潜伏的联络员，但是看上去阮清新并不信任他。
不知不觉，两人跟到了山顶。阮清新与秦袭在山顶逗留了小片刻就朝山下飞去。度夕隐和左青徵走到山崖边。
左青徵指向前方：“他们到这里，是为了从外面一览龙脉现状。你看我所指之处，对面那条蜿蜒的山脉便是龙脉。”
度夕隐放眼望去，“怪不得你们都说龙脉有异样。现在看起来这条山脉似乎有些诡异。”
“确实如此。”左青徵点头，“龙脉中央像是被拦腰斩了一剑，有些塌陷。并且这里的植被也不如我上次来的时候生机勃勃。我们跟上去看看。”
度夕隐平时飞檐走壁都全靠牡蛎帮衬，但现在她还没有跟岐泫透露过牡蛎的存在。如果牡蛎这会使出飞行功法，她肯定会被岐泫发现。思忖片刻，她只能面露难色：“阮姐姐真是高估我了。我可不能飞那么远。”说着她脚下还不小心踩到了滑石。石子从脚边滚下山崖，感觉有千尺深。
左青徵拉了她一把，“小心点。”
牡蛎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左青徵握住度夕隐的手，内心哀嚎：怎么不叫我！我可以飞！我可以飞！拿开你的咸猪手！呜啊啊啊——
奈何两人听不见。
度夕隐顺着他的手后退两步。
“你这样子，若是被父神看见了，定是会被数落一番。”左青徵无奈地摇头，“来，我带你过去。”
他揽着度夕隐的腰，轻轻一带，两人就飞向了阮清新消失的方向。
左青徵飞得很稳，等到两人停在龙脉入口时度夕隐都没有半点想吐的感觉。“这里就是入口。”左青徵朝前走了两步，用手敲了敲，一层透明的屏障瞬间显现，阻挡了他的前进。左青徵耸肩：“你看，这就是龙脉对主神的限制。”
度夕隐问：“怎样算是获得了主神的许可？”
左青徵答：“有一句口诀，你跟我念——”
“芝麻开门。”
度夕隐：？
她见左青徵一脸正经没有开玩笑，跟着低喃了一句：“芝麻开门。”
只见眼前的屏障渐渐化为虚无。度夕隐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猜测又正确了一次。
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主神的力量。一个是她自己的，另一个——是靳佚的。
靳佚……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度夕隐低叹。
左青徵啧啧称奇：“你怎么办到的？”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度夕隐搪塞了一句，然后进入了龙脉。
龙脉内部像是一个狭长的地洞，里面阴暗且潮湿，布满了粗壮的树根。度夕隐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阮清新和秦袭的身影。她和左青徵藏匿在暗处。
“妖后大人，这就是菩元根了。”秦袭站在一根巨硕无比的树根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个圆珠说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龙气已经无法再保护它了。您可以随意摘取。”
这颗圆珠与树根的颜色极为接近，如果不仔细看，旁人会以为是树根上的瘤子。
阮清新挑眉：“只有这一处？”据说菩元根并非世间唯一，她与度夕隐都是为了菩元根而来，如果不止一处自然是皆大欢喜。
秦袭不假思索：“之前我来过，就只发现了这一个菩元根。”他见阮清新半信半疑，解释道：“龙脉已经接近毁坏，能保留这一处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你守在这里，我去取。”阮清新说完径自走近菩元根。她的手缓缓伸到树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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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菩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