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姐姐果真医术过人。”度夕隐掏出一块丝绢给阮清新擦手。
阮清新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语出惊人：“我知道你是为了菩元根而来。”
度夕隐手中一顿，“妖后大人果然敏锐，连这都看出来了。”
“你不也很敏锐？”阮清新身份被拆穿，也不再隐瞒，将擦拭过手的丝绢小心翼翼叠好放回度夕隐手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道：“巧的是，我此行来赵国，也是为了菩元根。”
度夕隐没有过多惊讶：“可是妖界出了什么事？”
“我以为你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杀了我。”阮清新走进房里，“既然我们都互相兜底了，不如先进入正题。”
度夕隐：？
阮清新一本正经：“哪里不舒服？”
度夕隐作出痛苦的神色捶了捶胸口：“头痛欲裂，胸闷气喘，恶心反胃，全身都疼，像是被无数个小人拽着骨头朝不同的方向跑。”
“这形容倒是够生动。坐下。”阮清新等度夕隐乖乖坐住后，手掌抚住她的后背，开始运功。见度夕隐刚才微蹙的眉头略微好转，阮清新接起了刚才的话题：“不久前，子真突然失去意识，一卧不起。我害怕妖界大乱，便对外隐瞒了此事，只说他闭关。”
度夕隐惊讶：“为何会突然失去意识？是中毒了还是？”
阮清新难得露出无奈的神色：“我不知道。他出现这种情况毫无征兆，但我在为他把脉的时候，感觉他的魂魄并不稳定，所以就想用菩元根试试。”她收掌，然后为度夕隐按摩头部：“夕隐，我之前听子真提起过你，所以一眼就认出你了。”
度夕隐脑海中回想起来那位白衣翩翩的男子，“妖君大人是一位很好的人。我与他只见过一面。”说完她又好奇，“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妖君大人提起的那个人？”
阮清新道：“因为子真特意提到你之前的那把发簪，上古灵木刻成，世间仅此一件。我一见到那把木簪，就知道了。后来我又听说了天魔大……”
度夕隐回过头，抬眸眼巴巴注视着她：“阮姐姐，我现在就是一位连烤鸭都吃不起的普通失魂症患者。”
她轻轻摸了摸度夕隐的头，“我知道了。那把发簪为何后面又换了？”
度夕隐如实交代：“我用它换了魔镜。”
阮清新冷哼：“那唆使你用发簪来换的人算盘倒是打得挺响。”
正在偷听的牡蛎：尊上真冤呐。
度夕隐起身，对阮清新正色道：“阮姐姐，我见识浅薄，妖君大人那边你都看不出缘由，恐怕我也无法知晓。但既然我们都是为了菩元根来，不如一起去寻如何？我现在对于菩元根的下落，有了新的想法。”
“正有此意。”
度夕隐缓缓说道：“我在丞相大人给我的两本书里面发现，菩元根‘喜正气足，及风水极佳之处’，因此我大胆猜测菩元根可能处于龙脉之中。”
阮清新的神色没有出现多少欣喜，而是略微凝重：“那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赵国的龙脉恐怕已经出了变故。”
度夕隐问：“你是说白日里行护法说的那些话？”
阮清新：“他和左青徵一唱一和，是在暗示什么。”
下一秒，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是同样凝重。
度夕隐现在有一个推测。赵国的那场大地震，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场天灾，而是因为龙脉出了变故。这一切，有一个人可能已经知晓答案，那就是左青徵。
阮清新说了一声自己有账要找人算，说着便离开了。度夕隐自己也要找左青徵问个明白。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站在了左青徵面前。
“你什么都知道吧。”度夕隐没好气地把两本借来的书放在桌上，“丞相大人。还是应该叫你一声——岐泫？”
左青徵眼神都没落在两本书上，饶有兴味地说：“哦？看来你终于记起来了。”
“只记起了一小部分。”度夕隐就知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长得那么相似，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你为什么会来赵国，还变成了丞相？”
左青徵会到赵国做丞相，完全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当时觉醒在赵国边境，后来被赵国的土地公发现。土地公怀疑龙脉的异常有不同寻常的原因，所以想请左青徵调查。
左青徵当时抚额：“这件事为什么会归我管？”
土地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您可是上古土神啊！现在六界提倡平等，我们这些土地公从天界被派下来到人间长期出差，生活品质差、常年与家人分离不说，插手人间的事要被他们非议，说天界干涉人间时政啦，是对人间有非分之想；不插手也要被非议，说我们平白无故白吃他们人间的粮食啦，明明是天界来的，却又不起什么作用。哎，实在是两头难。”
土地公接着擤鼻涕：“但是您是土神，您与天尊都能平起平坐，管管赵国龙脉他们肯定不会有任何非议。”
左青徵黑线：“行吧。你帮我安排一下。”
于是土地公就把左青徵带到了当时刚登基的赵国新帝云文聿面前，狐假虎威了一番：“陛下，这是老夫从上面特意请来为你排忧解难的大人。还望陛下能够以礼相待。”
云文聿正在为这一堆烂摊子发愁，一听到土地公的推荐，眼睛比夜明珠还亮。他急忙狗腿地给左青徵行礼，连夜力排众议封了左青徵为丞相。
左青徵睡了万年，醒过来就被莫名其妙安排了这一档子事，心里自然烦躁。土地公私底下对左青徵扇阴风点鬼火：“土神大人，我觉得秦袭那家伙说不定就是引得赵国龙脉变故的罪魁祸首。他看上去可不是普通人类啊。”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左青徵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后他恨得咬牙直看天：“越炎，你怎么不去死？”
一个普通的土地公怎么可能在他觉醒之后就立刻察觉他的身份？肯定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这个人，除了越炎还能有谁？
左青徵将觉醒后与土地公的经历大致讲了一下，当然其中过滤掉了对越炎的咒骂。度夕隐听罢，不由得承认她和岐泫现在相遇真是全凭缘分。
“所以，龙脉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度夕隐问。
左青徵瞥了她一眼：“看来这部分的回忆你还没想起来。”
度夕隐迷惑。
“当年创造人间时，你提议，为了不让人间过分被神界干预，我们只有同时得到至少三位主神的许可才可以进入龙脉。”左青徵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我没去过。”
“你的意思是……龙脉对凡人没有限制，但是对主神有限制？”
“不错。”左青徵点头。
度夕隐：“我想去龙脉看看。”
左青徵：“可是三位……？”
度夕隐：“你放心，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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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阮清新叫来了秦袭。
“妖后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秦袭依然一脸惶恐地跪在阮清新面前，恭敬地问。
“今日行琛为何会说那番话？你在赵国皇宫这么长时间，宫里风水有无异样？”阮清新开门见山问。
秦袭眼珠一转，“行护法肯定是想挑拨离间、推卸责任才说那些话引战的。我在皇宫半年了，根本没有感觉到异样。”
阮清新一言不发地缓缓比起指尖，如果细看，能发现她的指尖夹了一根灰蓝色的绒毛。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今日去龙脉处探了一下，不小心在里面发现了这根毛。”
秦袭不由得虎躯一震。
她把猫毛放在秦袭眼皮子底下搓了搓，“秦袭，这……看上去像是一根猫毛。”她别有深意地盯住着秦袭：“不会是你不小心掉的吧。”
秦袭本就是猫妖化成，这根猫毛是不是他自己的，他看一眼就知道了。他连忙说道：“大人！我错了！我不该隐瞒您！”
阮清新俯身将毛放在秦袭头顶，然后站直身子，“哦？错了？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说具体一些，我也好向君主如实禀告。你也知道的，你说不清楚，我这转述的就容易添油加醋。到时候不小心多说了一些，你觉得君主是信你还是信我？”
“大人！我对君主一片诚心，日月可鉴呐！”秦袭嘴都要撇得能挂起油瓶了，眉头皱着，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承认我知道菩元根的下落，我没有告诉您只是因为不想被您抢了功劳。之前菩元根还受龙气保护，经我仔细推算，龙气对菩元根的保护这两天才会完全消散。我本来就打算明日去取了献给君主的。”
阮清新没有明显表达出是否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而是接着问：“龙脉是你破坏的？”
秦袭没有否认：“不破坏龙脉怎么可能拿到菩元根？”见阮清新阴晴不定，他又表态：“大人，您要取菩元根，我一定全力配合，只求您多在君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我现在便要你跟我一同去。”阮清新冷冷道。
秦袭哪还敢说半个不字，畏畏缩缩地跟在阮清新身后。但两人刚准备启程，就听到下人来报：“秦大人，阮天师，天界使者来访。陛下说请二位速去凤殿门口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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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界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