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脸上尽是愤怒，但在珺芙面前却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实在抱歉，棠宁行事不端是我们有苏氏教导无方，珺芙在这给各位赔礼了。”珺芙面带歉意，随机朝众人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
原本愤怒的人群见圣女如此纷纷不好意思起来，一度要失控的局面因为珺芙的突然出现而化解。
“珺芙仙子您太折煞我们了，方才我们也有不对。”
“没错没错，跟您没任何关系，我们涂山有您这样的圣女是我们的福气。”
沧渊听着这些言论只觉得可笑，凌音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自始至终她都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凌音发觉沧渊的不对劲，低声安慰道。
沧渊看着凌音认真的眼神，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划过心头，盘旋几周后又沉入心底。
“凌音，我替棠宁跟你道歉。这是疗伤的药，你拿着。”珺芙将一个瓷瓶递给凌音。
凌音接过药，淡淡地道：“多谢珺芙仙子。”
珺芙浅浅一笑准备带着棠宁离开，沧渊突然道：“素来听闻珺芙仙子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但这犯错之人似乎压根没有悔过之意，怕是辜负了你替她赔罪之情了。”
沧渊话音刚落大家都看向棠宁，此时的棠宁一脸的阴狠愤恨，哪里有丝毫认错的样子。
珺芙看了眼棠宁，淡淡地道：“棠宁，跪下。”
棠宁不可置信地看着珺芙，珺芙再次说道：“跪下。”
棠宁脸色惨败满眼屈辱，她再怎么不甘也知道此时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能下跪以示歉意。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嚣张跋扈的棠宁仙子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跪。
凌音没有丝毫的诧异，沧渊则对这些丝毫不关心，这个棠宁他记下了，等他灵力恢复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真是大快人心，竹幽干得不错。”回去的路上凌音很是开心，想起棠宁方才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就觉得解气。
沧渊问道：“你不怪我这么做吗？”
凌音微怔，问道：“为何要怪你？”
沧渊道：“那棠宁是有苏氏族人，今日被逼下跪日后定会找你麻烦，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了。”
沧渊当时只想着为凌音出口气，但事后也有些后悔，他的灵力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以棠宁的性格定会报复凌音。
“你说这个啊，就算她今日没有下跪，她跟我之间也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凌音不在意地说道。
沧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跟她之间以前就有过节？”
凌音无奈地点头，道：“当初师父还在涂山时棠宁的父亲曾带她来拜师，不过师父没有收她，而且看出此人戾气极重，便让有苏氏长老严加管教否则日后定会招来祸患。”
凌音也算是无妄之灾了，这件事后棠宁便被带走闭关修炼。后来师父走了，棠宁出关后便将这份耻辱记在凌音身上，一开始还会忌惮师父有一天回来所以有所收敛，但渐渐似乎知道师父真的不再回来了，便开始变本加厉了。
沧渊闻言眼中闪过杀意，这个棠宁看来是留不得了。
“竹幽，你说我为什么就是怎么修炼灵力也不见长呢？我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飞升成仙了。”凌音一直想不通，她这一百多年来日日苦学从未耽误修炼，可是她的灵力根本没有多少长进。
飞升成仙一直是她的追求，可是按目前这个进度怕是等着一千年也是徒劳无功。
像她们这种低等生灵没有仙家背景，羽化成仙全靠自己的造化。
沧渊给凌音上药，像是承诺一般：“时机未到罢了，会有机会的。”
沧渊的灵力渐渐复苏，他方才察觉到凌音竟然少了一魂三魄，虽然不知道这一魂三魄去了哪里，但她魂魄不齐就无法聚集顶上三花。
“你真的觉得我还有机会吗，唉，我自己都快没信心了。”凌音搭着脑袋，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沧渊不屑道：“飞升成仙算什么，等以后到了九重天，仙位随你挑。”
“没想到啊小狐狸，你还有此等雄心壮志呢。”凌音只当沧渊是在说笑，“这有梦想是好的，可痴心妄想要不得啊，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
凌音缠着沧渊嬉笑打闹，由于手臂受伤，沧渊更是包了做饭烧水的活计。
到了夜晚凌音又去竹林点上几盏烛灯，此时天空竟又飘起了雪花。
沧渊走到她身边：“这么晚还出来做什么，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凌音不语，沧渊接着道：“你是在等人。”
这句话不是问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沧渊已经清楚凌音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师父。
“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雪天，师父带我来到了涂山，我们便住在这里。师父教我识字看书，修炼之法。”凌音语气低落，“可是我学得再好也没用，后来师父走了，他说有缘会再见，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有缘呢？”
凌音苦笑，他的师父是德高望重的灵一道长，虽然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但对她还是很好的。当初在凡间将她带到涂山，此后便一直在这里修炼。
沧渊此时才明白，为何明明是个低等的生灵周身却有着非凡的灵气，小竹子的那位师父看来是个世外高人。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告诉她真相，难为这棵傻竹子日复一日苦苦坚持。
也许这是她的劫难，也是她的契机。
沧渊问道：“所以你想飞升成仙，是为了见他？”
凌音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不全是吧，九重天凌霄殿是修炼之人的圣地，除了再次见到师父，我也想做一个好神仙，庇佑苍生。”
沧渊皱眉不语，涂山与那天界一丘之貉，他若拿回真身定要有苏氏与九重天一起陪葬，到时候这小竹子……
气氛有些许凝固，凌音问道：“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你要不要去烧点纸钱祭奠家人。”
当初救下这小狐狸时他孤身一人躺在雪堆里，想必家里人都不在了，趁这个机会让他抒发一些思念之情也是好的。
“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凌音拉着沧渊跑回书房，将一块符咒递给他。
沧渊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道招魂咒，也是他多年前的发明，但很早便禁止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知道此咒。
凌音神神秘秘地道：“这是招魂咒，如果你的家人还没有投胎转世，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原本这道招魂咒是个禁术，就怕有人擅用此术弄得阴阳两界混乱，但中元节原本就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小心一点也无妨。
沧渊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凌音得意地道：“自学成才，我在冥异录中偶然看到的，然后就做出来了。”
冥异录是专门记载冥界的书籍，里面不仅有关于冥界的介绍，还有很多传说中的符咒。
沧渊惊诧于凌音的悟性，如果她找回一魂三魄三花聚顶飞升成仙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凌音的提议却提醒了他，招魂咒可招冥界亡魂，这也许是个机会。
“不过这招魂咒的做法有些复杂，需要特定的冥纸，我明天去找来。”
第二日一早，凌音为沧渊准备好了早餐就兴冲冲出了门，可沧渊等了很久也没见到人。
沧渊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时苏禾突然跑了进来：“野狐狸出大事了，凌音被棠宁仙子抓走了。”
沧渊顿时站起身：“她在哪？”
苏禾抱怨道：“还能在哪，肯定被带去刑狱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赶紧找个地方避避。要不是为了救你，凌音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凌音去藏经阁偷偷拿到了做符咒的冥纸，回来的路上正巧碰上棠宁一行人，于是便被抓走了。
苏禾听到动静赶去求情，凌音却拦下了她，并趁机将符咒塞给苏禾，让她带给沧渊。
“带我去刑狱。”沧渊没有理会苏禾的指责，抓住她就往外走。
刑狱中凌音双手被绑，两根铁钩穿透肩胛骨，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敢问棠宁仙子，我究竟犯了哪条刑法，需要在此受刑。”凌音浑身疼痛难忍，但在这些人面前却怎么也不愿示弱。
棠宁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在涂山的刑狱中，你竟然会问这么荒谬的问题，实在可笑。”
棠宁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凌音身上多了一条狰狞的伤痕，她像是享受一般逗弄着眼前的猎物。
棠宁见凌音一言不发便挑起她的下巴，道：“凌音，我棠宁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你今天落到我手里，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棠宁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那日当众下跪丢尽颜面，回去后还被长老关进密室思过。
有苏氏不是觉得滥杀无辜是多大的罪过，而是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惹人非议。
凌音不语，棠宁凑近她耳边说道：“你放心，你家里那只野狐狸很快也会来陪你，我会当着你的面挖了他那双惹人厌的眼睛。你们两个低贱生灵，必须为我的屈辱付出代价。”
凌音怒极反笑：“呵，竹幽比你高贵，你没资格讨论他！再说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受此屈辱了，怎么，还没习惯吗？”
棠宁气急败坏，凌音的嘲笑让她想起往事，下手也愈发狠辣。
凌音暗自苦笑，心想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她倒不担心自己，但愿自己在这拖延时间，家里那只小狐狸接到报信能跑的远远的。
哐当一声，监狱的大门碎成一地，门外的两个狱卒也应声倒地。
“你是何人，竟敢……”棠宁话音未落便被一道疾风扇倒在地。
沧渊来到凌音身边解开束缚，凌音早已没了力气，虚弱地靠在他的肩头。
沧渊看着凌音浑身是伤的样子，脸色阴沉：“你敢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