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后的话听在万梠耳中,竟是不信任他的语气。这让本就被风皊愚弄讽刺的心情糟糕的他,心情更加不好。当下缓缓转向王后:“清颜,我回来是为你出头!”说完,也不管王后表情如何,转身甩下她向祭坛下走去。
远远的风皊还能听到下了祭坛的麟王吩咐内廷:“奶娘关氏,押入死牢!其女天喻犯上作乱,即刻逐出都城!”
麟王传完口喻,再不停留,径直上马,带着同来的十几个人,又连夜驰回边关。
王后气得只欲晕倒,万和顾不上再问情由,连忙着人将王后送回紫麟宫,又去牢里探望询问关氏。
莫清颜向来端庄自持,温柔知礼,今夜却大反常态,抛弃之前以国事为重、深明大义的样子,话也不听完就攻讦生气,完完全全像变了一个人。前后性格的差异,万梠一时不能接受,失望也在情理之中。
由此王后与大女侍交恶的传言越演越烈,只是明面上两人都丝毫未显,依旧照常起居,相安无事。万和连夜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加上天喻不甘被逐,劫牢杀人,证据确凿,他才明白昨夜祭坛上父王和大女侍怕是真在谈关氏谋害王后之事,随即也就对昨夜之事释然。
而关氏见大势已去,也供认不讳,最后央求太子看在为他着想的份上,网开一面。
打着自己的名义暗害母后和幼弟,万和为此深受打击。他本欲杀关氏以证清白,奈何怎么也下不去手。只好先依照麟王的意思将奶娘关入大牢,天喻逐出都城。后来毕竟还念着关氏看护之恩,最后寻个理由,将她也放出宫去。
皇家之事,风皊自然不多置喙。只是之后王后对大女侍再无传见,太子忙于政事;她落得清静,便也专心在旱情祈雨上头。
****
要说现在地府最愁的人是谁,一定非腾盛莫属。
他上次好不容易把风墨扛上九天治好伤,结果还没放松两天,这人就又一头扎进三十三界。他以为自己还是地皇吗?神识遍布三十三界?没有地皇符令,各界照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弱肉强食,武力至上。
果然,腾盛借酒浇愁喝完最后一滴冰莲酿,正拧着眉头刚点着一袋烟,远处就传来急迫的喊声。
“艄公,艄公,快过来帮忙抬人!”是夜叉气喘吁吁的和牛头跑过来。
腾盛甩手扔了烟袋,几步上前,从夜叉和牛头肩上接下浑身是血的风墨。
风墨自从和苏炎入凡界追查横死孤魂后,每次出现在地府,都几乎浑身是伤。上次是胳膊没了一只;这次还好,看起来还囫囵,仔细一检查,是腰腹处多了柄断刀,另外右腿外侧还挂着只大蜘蛛。
腾盛将蜘蛛捻起来,咂咂嘴,“你就不怕它把你吸干?”“苏炎呢?你俩不是不打了吗?没在一起?”
风墨意识还清醒,闻言摇头:“他伤的不重,先留在另一界寻找。那里是修真界,不禁仙力应该没有大危险。按照名单我们已经把三十一界走完,这次他推我回来,好去剩下的那两界……”
腾盛随手将大蜘蛛拍扁扔进忘川,低声嘀咕:“又挡在苏小子前边了吧。当着圣神的面装横,背后对她身边的人却千好万好……”说着手上用力。
“……”
风墨疼的直皱眉头,刚想辩解几句;谁知腾盛根本没打算让他说话,手上加力,直接先出手把他弄晕了疗伤。
****
麟国旱情已是越来越严重。自春日起,经夏日,如今都到了秋日,还是没有半点水滴降下来,一时赤地千里,竟然是遭受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幸运的是麟国向来富足,百姓尚有余粮,万和也命各级官员层层施米减负,倒也没有出现大量难民流离的情况。
朝臣们忙的不可开交,天应宫里也忙坏了这些奉神的女侍和巫官。
而这边国内大旱,在外出征的麟王也开始与青国胶着,不再有捷报传来。
“大女侍。”这日风皊身边一个女侍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前方突来战报,言大王遇险,生死不明。王后命大女侍和巫官速到大殿。”
风皊身边正在求雨的巫官闻言手一颤,将龟甲掉在地上,回过神来后又连忙捡起来,急急随大女侍来到前殿。但见百官齐聚,难得王后也高居上位,坐在太子旁边,手里捏着方帕子,南汐郡主则揪着袖子站在她身后。
本来有人提议请求太子出兵,后来顾虑到太子若亲征,国内无人主政,便转而讨论派哪位将军领兵驰援,风昤到时,正听到丞相在阐述时事。
王后瞥见风皊与巫官进来,问道:“娘娘可有感应?”见风皊摇头,颓然道:“自王上登位以来,征战在外大小十余次,从未遇到过如此局面。大军遇险,国土大旱,如今连娘娘都……”说着以帕拭泪。
风皊这些日子里还是头一回见到王后,发现她面容憔悴,竟瘦了好些,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对师尊如此上心,陈血如当真是师尊的弟子吗?
太子见王后伤心,连忙安慰道:“母后不必伤心,父王只是一时失了消息。儿臣听闻青国边境正是姨夫在领兵驻扎,儿臣这就颁道旨意让姨夫前往救援,必能有信。”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早几日,不是奏报你姨夫被你父王分兵派往青国另一边埋伏?如今要找到这支骑兵却没那么容易。”
南汐郡主在一旁应声道:“王后这且放心。南汐来时父亲曾给过我一块双生玉,因血缘相系,若是两玉接近便会发光。南汐这就出发,必能很快找到父亲大军,并告知他前去支援王上。”
王后这才止住泪,拉着南汐郡主的手道:“真是好孩子。姨母定不会亏了你,你说你想要什么,姨母都答应。”
郦南汐望一眼太子,羞涩的低下头。
王后立刻向太子道:“这样吧。和儿,若是南汐此行成功找到援兵,救了王上,等回来我就昭告麟国,封她为太子妃。”不容太子反驳,又向群臣道:“众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