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王保持扶着风皊的姿势,已经低头逼视过来,冷峻的脸上不辨喜怒。“大女侍如此尽心尽力为麟国,是有什么请求么?”
风皊:“……”
自然不能说你可能是我师尊转世,既然知道你是师尊,师尊有事,徒弟我愿服其劳,前能为您扫清障碍,后能免您后顾之忧?
就算风昤魂魄再缺失,也知道这话不能直说,只好含糊道:“沐晴自小长在麟宫,对这里熟悉亲切,想求王上恩准沐晴此生常伴……”
“不行!”麟王倏然手上用力,不等说完,先不由分说扣住风皊内腕命门:“……王后重病前曾提过你和太子的事。但太子纯良,麟国立国数百年,不能有丝毫变数,所以你和太子的事孤绝不答应!”
“!!……”风皊本来是想说常伴女娲娘娘身边,愿终生不出麟宫。女娲是自己的母亲,她自然愿终生侍奉;而且她还想就近守着王后,照看师尊。王后若没有变,那自然最好;若真是陈血如夺舍,她也正好压制防备,不让她危害麟王。既然有缘这一世重遇,她愿意陪师尊几年,到时候守着师尊魂归地府,也好打消那句谶言的魔咒。
然而麟国王上经不得示好,风皊想展示孺慕之情,他偏偏不要,冷硬无情的话已经甩了下来。
“……”
万梠的话如当头棒击,打得风皊半天回不过神来。怎么说着就扯到太子纳妃的事上了?留在麟宫不一定只有做太子妃这件事吧?
万梠虽然是师尊转世,但奈何风昤还没有他谆谆教诲、朝夕相伴的往昔记忆,他的话立刻激起风昤骄傲的自尊心,还有被长辈轻视误会的不甘。她现在魂魄借自柳沐晴,原主的骄横跋扈虽然没有,但随着魂魄渐全,往日作为孟婆的谨小慎微,自卑怯懦却已经消散不少,忍不住像初次见面那样开始顶嘴:“王上,沐晴救王后性命时,您可是说过,若能救了王后,查出病情源头,沐晴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
“如今王后病愈,沐晴也查出了幕后凶手,王上不可食言……。否则,女娲娘娘震怒,麟国,恐怕有社稷动荡之虞。……”
若大女侍真的以神旨召唤民众,麟王地位还真是堪忧。
万梠被风皊的话勾起几丝怒意,眼内雷霆云涌,手指用力,“大女侍这是在威胁孤?”
风皊哪敢威胁师尊?不过想着麟王认定她贪图富贵的贬斥之意,心里又急又气闷,才忍不住回敬过去:“王上言重了。沐晴夙愿不过是留在麟宫……”
万梠咬牙:“休想!太子国之储君,你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司,还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眼见麟王误会更深,风昤有些后悔惶急,就根本没留意祭坛下边来了人,抬起眼脱口道:“我不稀罕什么太子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为了你……”
“……”麟王一怔,眼内光芒明灭,心思电转,突然就觉出了怪异。他一向知道柳沐晴巴望着太子妃之位,怎么会突然说出所有事是为了自己的话?不是在扯谎是在做什么?
麟王认定大女侍心思不善,说出来的话也便刻薄没有顾及,讥笑道:“原来孤魅力如此之大。既然大女侍夙愿所求只是留在麟宫,那孤就成全你,让你堂堂神女做小,屈居王后之下,这次征战回来就纳你到金麒宫为奴为婢。”
“……”
风皊没想到事情越说越无法收拾,索性将手一甩,“王上不是还要征战边防?益抓紧时间,速速启程!”
麟王冷笑一声,终于收回手,转身走下祭坛。口中仍道:“若不是回来见你,处理……”
他话音和身形同时突然顿住。风皊跟在后边,差点收不住脚步撞上他后背,连忙后退一步,闪出身来。这才意外的发现,王后和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祭坛上。
坛上风高,王后披一件殷红罩衣,紧紧抓住太子的手,不胜幽寒般微微颤抖,眼内似含了一团火,直直的盯着风皊;而扶着她的万和则一脸的不肯置信。
万梠皱皱眉,问:“王后和太子怎么过来了?”他是怕夜里风大,伤了王后的身子,却忘了自己刚刚处置了太子的奶娘,就不许人家过来问问?
所以这话听在王后和太子耳朵里,完全变了味,就好像不希望他们来一样。尤其是他们貌似还听到了几句刚才大女侍和麟王表面暧昧,惹人遐思的对话。
麟王刚才对大女侍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语气便难免冷硬;旁观的风皊心下暗叫要糟。果然,王后颤抖着声音问:“王上连夜赶回来,为的就是见她?!”
麟王披星戴月赶回来,为的是要了解事情原委真相,给王后和幼子正名。见大女侍?不过是要听她解释的是否合理有据。合理,便杀关氏;不合据,便杀大女侍。
麟王还没回答,那边太子也开始诘问:“父王,刚才有侍卫去我宫中传旨。竟然,竟然是逮捕奶娘?奶娘……关氏究竟犯了什么错?”
麟王脸一沉,铁血征伐之气隐现:“太子,你也不小了,不要总听奶娘的话。”
太子:“……”
风皊:“……”
祭坛之上,实在不是教育儿子的好地方。所以太子虽然噤声,王后还在生气。“我以为王上这么急着赶来,是有什么要事处理,竟原来不是国事!王上是什么时候受了大女侍蛊惑,不但无故扣押太子奶娘,还,还跑到祭坛上来私会!……”
王后当下得不到安慰,又要在大女侍面前争面子,说话便有点重。
风皊感觉不解释不行,麟王还没意识到严重性,指着他解释难;于是只好开口:“王后误会了。刚刚王上和我是在谈论关氏……”
“大女侍神阙清远,怎么会插手太子宫里的事?还要嫁到金麒宫……”
要不是害到自己头上,拥有神职的大女侍确实不该管麟宫的短长。风昤想解释说天应宫的天喻也牵涉其中,可明显现在王后不想听她的辩解,只好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