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茜生怕大女侍一气之下把莲枝献祭,连忙跪下禀告:“莲枝知道早前乱说话,刚才一听闻大女侍要回宫,早提前跑去厨房做醒酒汤。……只是,不知道怎么现在还没做好……“
风昤忍住笑,示意冬茜起来:“她能做什么醒酒汤?你去看看,别让她把碗又打了。”
冬茜不敢说什么,连忙起身向天应宫的厨房走去。
天应宫因为供奉女娲娘娘,与整个麟宫的饮食略有不同,有自己单独的厨房。风昤候冬茜去了一时,又吩咐紫玉道:“这里太闷,咱们到花园逛逛。”
二人穿花拂柳,风昤有意熟悉天应宫格局,走的有些偏,渐渐望见一处漏花砖墙。紫玉连忙请罪:“大女侍恕罪,前边是后厨杂役所在,不能再走了。”
风皊止步,她本意是好奇莲枝做什么竟然那么久,不知不觉就踱到了这里;但既然紫玉如此惶恐,也就不难为她,转身便从善如流的离开了。
这时冬茜在后厨萧墙之下刚找到抹眼泪的莲枝,正出言安慰:“她让你端参汤就端参汤,何必忤逆她呢?……让我看看,踹哪里了?”
莲枝吃痛的躲了躲,抽抽噎噎的说:“上,上次大女侍就说参汤颜,颜色不好,这次难道还要去触霉头不成?……虽说大女侍病好后转了性子,可也不能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一再犯糊涂吧。”
冬茜点头不语;莲枝又接着说:“我不过是说再重熬一碗灵芝玉露饮解酒,她骂我事多还不算,还要踹我一脚……。说,说什么刚飞到枝头几天,就敢不听她的话!……”
冬茜连忙捂上莲枝的嘴,左右看了看:“快别说了,谁想到她一回来就跑来后厨呢,刚才大女侍让她留在紫麟宫她都没有答应。……”
风皊是天狐,纵然在这里被禁了仙法,五感六识还是异于常人。冬茜和莲枝的话,紫玉没听见,她却一字不漏都收入耳中。
花荫浓郁处,风皊坐在石凳上,正吩咐紫玉:“我不过只喝了几盅果酒,还用不着醒酒汤。你唤冬茜和莲枝回来吧。”
紫玉应声去了。风皊心里有事,一时有些出神。正思想间,忽觉凉风徐来,她不由边说边回头笑道:“回来啦?……”
谁知一转头,看到的竟然是轻袍玉带,温润如玉的太子在给自己打扇。
“太子?”
风皊一惊,连忙起身;不想却被万和一把摁住。“阿晴,快坐着别动。你以前不是就喜欢我给你夏至打扇;冬来赏雪吗?今天怎么这么生分?”
“……”那是对柳沐晴吧。
风昤不好说自己不是柳沐晴,不需要,只好赶紧找话:“太子怎么不在小宴上陪郡主?今天可是为她接风的。”
万和浑然没觉出风昤的疏离,索性一歪身坐在了她旁边,一边继续打扇,一边道:“宴上不过是问问姨父姨母的身体,再然后就是喝酒看舞,无聊的很。这不刚才母后赐下参汤醒酒,特别嘱咐我送过来。”
“咳咳……”
风昤刚送到嘴边的凉茶立刻卡在喉咙。她千躲万躲,竟然都没躲得了这碗参汤。
“?……”万和奇怪的看着她。
风昤只好默默的自己顺气,“我身体已经好了,能不能不喝参汤?”
万和失笑:“这碗参汤是醒酒的,不是入药的。本来是奶娘特意调配了献给王后的,母后念着你病体初愈又喝了酒,就专赐给你。我正好讨了这个差事,快趁热喝了吧。”说着招呼自己的小内侍元儿将参汤端上来。
“……”风昤无语。那碗参汤黑乎乎的和上次莲枝端过来的一般无二。关氏和天喻争相送上参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每次王后看万咏回来,关氏都要送上或点心,或羹汤给王后和太子。联想之前莲枝不小心也打翻过一碗给柳沐晴的参汤,王后和大女侍病倒乃至丧命的原因已经昭然若揭----不过是身边人所为,众人一时没往这上面想而已。
不过今日宴上,王后一反常态的不喝太子敬上的酒和他奶娘的参汤,看来她也猜到几分了。就是奇怪她怎么把酒和参汤都回赐给了大女侍,难道是要大女侍帮她试毒?王后这是有多恨大女侍?
风昤不想拿这具虚弱的身体冒险,可是万和就在旁边坐着,等元儿下去了,眼巴巴的瞅着等她喝。无奈,她只好端起来,假意抿了一口,却立刻又吐出来。
万和果然大惊,“阿晴,你怎么了?”接着回头喊:“来人!”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柳荫里快步走上来一人,忙着接过风昤手里的碗,又要用手帕帮她擦手上的汤汁。
风昤早用手帕掩住嘴;这时抬眼看过来的人,竟然是这宫里的管家---天喻。
这是她们看大女侍总也不死,终于按捺不住,母女一个接一个的齐上阵?也太小看她,不,柳沐晴的智商了吧。
天喻本来是和万和一起长大,只比万和大几个月,关氏也曾存了心思,肖想天喻能成为太子之妃。奈何天喻相貌实在欠佳,本身又志不在此,反而是十分沉迷于巫术、占卜。关氏无奈,只得由她拜在了前大女侍,也就是柳沐晴的师父门下。
虽然万和的奶娘就是天喻的亲妈,两人幼年还一起相处过两年,不过没几年天喻就被送到天应宫侍奉女娲娘娘;又因为她长得不大出众,关氏也不让他在太子面前晃;万和当时又还小,一来二去就渐渐忘了这个“奶”姐姐的样子。
以致风昤对天喻的出现并不意外,万和却被吓了一跳。及至看清来人的长相,才隐约想起来似乎是自己的奶姐姐,连忙站起来见礼。
两人“姐弟”相见,风昤倒是吁了口气,趁着两人叙旧,赶忙偷偷将药倒在身后的花根底下,将空碗交到刚赶过来的冬茜手里;后边的紫玉更是机敏,一片忙乱中,她特地挡在万和和风昤之间,不让他和天喻看到倒药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