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昤头还昏昏的,不知是生魂穿身的反应,还是这个大女侍本身就病的不轻。现在也不知自己身在凡世第几界,怎的没有投胎成个婴孩,反倒是个女子的模样?是了,想必是她本不在投胎之列,祝芒随手一扔,让她正好撞了个刚死之人。
按说风昤硬挤走这人的魂魄,现在应该还留有一口混沌气没有吐尽,可以据此捕捉些本体生前的记忆。只是她即便用力甩头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起投身的人叫什么名字,一点这个大女侍的记忆都没有。无奈,只好先任由小丫鬟扶起,木偶般被按在椅上梳洗。
风昤趁梳洗的时候定定神,照了照镜子,发现顶替的这个大女侍也就十六七岁,五官倒是秀美,只是脸色蜡黄,唇色灰白,想是前一日还病入膏肓,将死之时才突然被顶了魂魄。
正暗暗寻思,听其中一个小丫头细细开口道:“大女侍心口痛可好些了?太子前日送了些丸药,想是奏效的,今天竟然就能起身了。”
“?……”这个大女侍是宫里的什么人么?竟然还牵扯到太子?连太子都亲自送药?莫不是?......
风昤心口猛地一抖,转头急急问小丫头:“我是哪个宫里的妃子?!”
刚才问病的丫头冬茜一怔,连忙跪下回话:“大女侍乃自幼传承,宫中教养,在下一任大女侍未出现之前不可嫁人。”她轻轻顿了顿又接着道:“虽然您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但,太子并未明言;王上也未纳妃......”
原来如此,风昤长出一口气,对自己的胡乱猜测也不由的脸红,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起来吧,以后站着回话。再把今日的安排复述一遍,我听听可有遗漏。”她暂时没有继承这个大女侍的思想,只得转弯抹角诱导小丫头一番。
冬茜和紫玉两个浑然不觉,继续一个梳高髻,一个套长袍,一边将即将到来的祭祀仪式和规矩又说了一遍。
通过一番旁敲侧击,风昤终于弄明白,原来自己误撞进来的这一界不过是凡尘三十三界里普通的一界。神魔鬼怪早已是遥远的上古传说,应该就是腾盛说的因为巫王取地皇符令造成的仙凡永绝。
此界时为天鹞朝当政,建武帝自幼继位,因安稳日久渐生骄奢,屠戮国民,分封的各诸侯王早已不臣。风昤被祝芒扔进轮回口,没有投胎到帝都,而是其中一个诸侯国麟。麟王也是幼年继位,但是与建武帝相反,贤明骁勇,治下国富民强,军队所向披靡。麟王梠更是有祖上传下御封的代君征伐其他各诸侯国的圣旨,权力极大,却也因此招致不少国家的忌惮和觊觎。
加上麟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其中有个村庄地下都是打造兵器的矿石,特别还是易于开采的露天铁矿,价值连城。相邻的小国方吾,原本数十年来一直付出大量财物换取铁等矿石,只是因为村庄正在双方边境上,离方吾国实在太近,现任方吾国王久而久之便起了将麟国边境铁矿据为己有的心思。
前不久终于按捺不住,方吾国随便找了个寻找逃将的借口,派兵洗劫了铁矿所在的一个村庄。因为明面上的借口是寻人,大批兵将进入村子,围了当地方圆十里,连挖带抢,只两天一夜便将原来已经开采出来的矿石拉了个干净。两国经常有贸易往来,方吾国又刻意绕过守军,直取百姓住地,等麟国守将闻讯连夜出兵,也只是抓住了方吾军的尾巴,双方打了一场,但大部分矿石已经运到了方吾的境内。守将只得陈兵边境,加强防范,同时上报麟王。
消息传到都城,举朝皆怒。麟王本就有代王征讨诸侯的权力,方吾国王头脑发热,见利背义,正好将把柄送到麟国手里。
风昤苏醒之时,便正赶上麟王出征,讨伐方吾小国。而她这个刚刚醒过来的大女侍,恰恰是麟王每次出征祭祀,祈求平安大胜的关键人物。
奇怪的国家,出征竟然还祭祀占卜,他们信的不是天帝吗?风昤头疼的抚了抚额角,顶着半尺高的头发被一众丫鬟女侍簇拥出了门。周围景致果然是宫里的样子,而她留意看了,出来的院落居然叫天应宫。
上肩舆时被冬茜扶着,风昤也竭力做出大病初愈的样子,走得慢吞吞。冬茜不明就里,一路还不停的叫抬肩舆的小心,边向风昤道:“王上都停了祭祀好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又要您前去?还好您昨天睡了一天,今日才有精神出门……”
旁边紫玉轻声道:“王上知道大女侍身体欠佳,这才停了祭祀。今日想是觉得出征是重要军事,才不得不请大女侍前去。”
风昤看看紫玉和冬茜,这两个丫头别看年纪一样,心思却不同。
不怪风昤想得多,实在是在地府被身边人瞒怕了,弄得她遇事、遇人都要留意。根据陈血如得意之下向她透露的信息,他们处心积虑放出祝芒,就是为了杀死风墨和她,找回紫微大帝;喜欢小瓜之类的,不过是为了接近酴忘台制造的假象。
而恰好之前风昤刚刚想起欣儿,想起风墨颈上戴的那枚金珠应该就是放她魂魄的炫金果,这才在刺风墨一剑前顺手拿了过来。她刺风墨的那一剑本就不深,赌的就是祝芒见风墨已“死”,为了不让紫微大帝回归,会阻挠血如杀死她;而她正好趁此机会跟随血如入凡。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和陈血如投到了同一界?血如千方百计要入凡,必定不是毫无计划,定是为了什么目的。
一路想着,她们已经出了宫墙。祭坛建在天应宫的西边,又走了一段路,风昤便改为步行,遥遥见文武百官,皇亲贵胄乌压压的站了两列。为首一身战甲,英气逼人的应该就是麟王,他身旁温柔端方的是王后。那个一直冲这边微笑的难道就是太子?瞧他还未及弱冠之年,斯文秀气,这么看一副腼腆的样子,全然没有遗传乃父的威武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