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语塞。“那，都是误会……。你，想起来多少？”
风昤疲惫摇头；艄公看她一眼：“……我呢？”
风昤终于忍不住笑了，“腾叔，你和白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当然记得你啊。只是我的记忆有些残缺，不知道白姨去了哪里，你又是怎么成了地府艄公？”
说到这，突然睁大眼：“你不会是陪我，才下来的吧？”
艄公就是女娲娘娘当年的亲随腾盛，他和白矖共同打理物化宫，陪伴风墨和风昤两兄妹。然而白矖中途陨命，后来风墨带风昤下地府养魂，腾盛便跟了来。只是不知道风昤想起来多少，若是冒然说出来，也不知道对她和地皇的关系有没有助益。
“现在咱们物化宫就剩了你和地皇两个主子，我能不跟来吗？”
风昤僵住，“腾叔，我早被物化宫除名了。现在主子应该只有一个吧……”
艄公没拿烟袋的手轻推了风昤额头一下：“记忆不全就不要乱说！”
“……”腾叔还是向着风墨。
“腾叔，你下来地府，白姨还在九天物化宫里吗？”
白矖？腾盛的心里一阵揪痛，攥紧了手里的避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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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风昤一再问起白矖。作为女性的白矖，在女娲娘娘只能寄生灯火时，她就变成了两个幼年小主子的实际母亲。风墨当时已经继任地皇，风昤却尚幼，自然与白矖更为亲近。
当年离山族反叛，白矖本不用出战，但东海是地皇所辖，物化宫必须驰援。当时因为风墨刚和风昤自天外回来，两人都受了伤，风墨更是不得已闭关。在这个节骨眼上，白矖又是急性子，等不得地皇出关，便留腾盛守宫，自请去东海参战了。
腾盛还记得白矖走后没多久，风昤就找了过来，说要去东海助白姨一臂之力。
腾盛第一反应是她胡闹，地皇不在，若这小祖宗有些长短，还不抻了他蟒筋？所以他一脸牙疼的道：“白矖身经百战，是地皇座下第一大将。区区一个东海小蛇族，还不在话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原来白姨如此厉害；风昤才要放心回去，突然又停下脚步，一脸捉挾的问：“腾叔，你怎么不陪白姨去？我可听说东海龙君自洪荒时期就倾慕白姨了。”
腾盛丝毫不以为意，“老龙王孩子都好几个了，我哪至于……嗳，你个小鬼，哪听来的闲言八卦？”
风昤咯咯笑着：“老龙王的事不是真的，那腾叔你怕水的事就应该是真的了吧。原来白姨是照顾你，所以让你留下陪我们，自己去东海……”一边说着，一边闪身腾挪，生怕被腾盛捞着打屁股。
腾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自己怕水是真的，可也不能这么被个小辈揶揄，又不能真揪着风昤打屁股，只好装没听见，任由风昤笑着跑了。
只是风昤走后，想着在东海鏖战的白矖，腾盛自己倒坐立不安起来。半晌，终是交待下去值守之人，自己身影一闪便直奔东海。
正如苏炎在众阎王面前说的那样，离山族人因腹下明珠，有异族经常吞蛇取宝，不服调停，在族长的带领下奋起反抗。本是受害者，但久之因杀戮过多，后来竟渐次行欺压屠戮之事，加之觊觎东海富饶，终于依附于巫王，借抵御之名开始蚕食东海水域。此届龙君不察，竟让他逼近碧霄山后才察觉。
东海龙君本以为小小水蛇族，派兵抵御便可打散，岂知龙军千年未曾战斗，竟抵不过骁勇的鲛蛇，只一战便被打的落花流水。离山族兵将不但占领了碧霄山，还斩杀龙军大半。东海龙君只好一面退守云霄山，一面报告地皇，这才有白矖出战一事。
白矖是蟒蛇的老祖宗，两军一战，便以强势的战力让离山族大败。离山族打软弱的虾兵蟹将惯了，被白矖一揍，立刻连连退兵，几乎萌生退意。
白矖一战将离山族逼退，撤离碧霄山，这时正在休整。她坐在案前，本来正在斟茶，突然手一顿，手中茶盏转弯便掷向空中。
一盏茶平平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被凭空伸出的一只手稳稳接住。
望着赶来的腾盛，白矖心内温暖，面上却平静如常。“不在万灵殿守护娘娘，你跑来干什么？”
“……来讨杯茶。……昤儿挂念你，我，就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离山族都被揍跑了你才来。”
腾盛被她抢白，摸摸下巴。他一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不善言辞，听白矖一说，觉得自己确实来的突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恰好这时，东海龙君来拜谢白矖解围之功。老龙向来最会敛财，东海之宝数不胜数，早年还仰慕过白矖，今天便一股脑搬来众多异宝，要留给白矖赏玩，以表示自己感激之意。
白矖哪里肯收。无奈龙君会做人，只说凡尘四海都是地皇所有，这些宝贝本来就都属于物化宫，天花乱坠奉承地皇和物化宫一通。
东海龙君舌灿莲花，说的白矖不收就过意不去，只好看了看，从里边检出个小盒子。等龙君走了，方才扔给腾盛：“帮我收着吧。”
腾盛接过来，见盒子纹路精巧，忍不住掀开锦盒来看，里面竟是颗湛蓝水珠，呈水滴形状，触之宛若无物，好似随时要化在手里一般，待手一离开，又立刻恢复成水滴的形状。
“竟然是罕见的避海珠？我听说它是天地乍分，积水成海时倒悬的那一点天水。一入水中，不但虾兵蟹将退避，海兽魔物也不敢近前。”
白矖含笑：“是啊。这么稀罕的水珠，送你如何？”
腾盛心里一暖，知道这是白矖考虑他不谙水性，特意选这颗珠子送给自己。抬眼又瞥见白矖揶揄的笑，难得见她开心若此，便很配合的将避海珠收起，终于攒齐所有勇气，开口逗她两句：“你借花献佛，我怎能不收？早知龙君的宝贝如此稀罕，刚才就把那面照妖镜也捡出来，留着给你照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