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说离珊的事吗?自女娲死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风皊更是被押拘仙池还没有机会辩解就被打落凡界;刚才又到凌霄殿直接揭露锦承所为,天帝已经剥夺他一切职权乃至自由。离珊的事还是风昤出来时遇见无殇,才刚刚有机会说起。
上次无形以巫王身份拜访九天时,闯下烧冥凤宫的大祸,天帝都没有拦杀,风墨已经隐隐猜出天帝必定早就知道了无形的真实身份和样貌。
金乌帝族一家的事他本不想理,奈何后来无形冒充无殇害了女娲娘娘,又夺凡界符令。恶行已经波及物化宫,他便不得不出手。
事实上正如风墨所料,天帝确实对无形冒充无殇所作的事略能猜到大概。但事情真相有伤天庭颜面,折损帝俊名声,天帝并不想宣之与众。甚至无殇中毒,天帝也知道是无形在报复无殇,但苦于自己也无对策,谁有无殇的双胞兄弟了解他呢?
这次风昤到凌霄宫告发锦承,天帝是真怒了。谁知锦承一来便一通哭诉委屈,说自己如何倾慕风昤,说樊夙如何因风昤而死,自己爱恨交织,一方面担心她依仗仙力惹祸,一方面又不想她远离,故此冲动的干下难以挽回之事;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信誓旦旦,甘愿以一生来弥补风昤的伤痛。
闹得天帝头痛不已,如今樊夙是他的软肋,一提便万事皆成。他又想着风昤迟早嫁给锦承,这些事就不要让地皇知道,上升到两宫不睦的地步,让巫族有机可乘。于是继言寂接替锦承在九天的一切职务后,又免了他掌管刑罚的权力,暂时敷衍了事。
一切风墨都看在眼里,此时只能叹息:“早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天帝时运已尽,九天劫难将至,岂是一言所能规避?
风昤轻轻离开一点,抬头道:“是不是因为天帝的包庇纵容,你心有不忿?……如今紫微宫又遭劫难,你,还要继续吗?
风墨慢慢站直身子,低头看着风皊:“依天帝所作所为,你以为这就够了吗?帝王家向来秉持君王之道,就是君上臣下,臣不可置疑君。天帝一家也同样如此,特别是锦承,认为君就是绝对正确的存在,对臣子做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
可是还有紫薇大帝,还有四皇子言寂,哥哥若真想取而代之,谈何容易?
风墨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时却又不能多做解释,只有捏紧了手里的钗子,“难道我颠覆他们的认知,给他们一个教训,圣神担心了?”
风昤一滞,下意识的解释:“你将我打下九天,师尊与我断绝师徒之情,物化宫和紫微宫……都已不是我的依仗。我现在只是天帝麾下圣神,自然要问几句……”巨变遇到的太多,她已经麻木,这时只是陈述事实,却说的风墨的心一阵阵刺痛。
正好这时无殇处置了离珊出来,风墨更不便多说,一直拿在手里的钗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他握紧了手指,向无殇略一点头,转身去了拘仙池。
风昤:“……”
无殇见风昤一直望着风墨的背影,暗叹口气:“若玄连凡界符令都不留恋,何至于觊觎天帝之位?昤儿你多虑了。”
“冥凤宫遭难,九天没有凤凰有足够的能力为你疗伤,他击你下界不过是为你接续断尾;你我师徒缘断也是误会所至,两心成灰。昤儿,物化宫和紫微宫永远是你的依仗。你不用为了套话,故意刺激为难若玄。”
心思被戳破,风昤唯有叹气。
那样说话,不止风墨难受,她心里也痛。可是自从塗丘回来,风墨深悔对她保护不利,再不想让她牵扯进去,行事单单将她隔离在外。有些事说出来是一回事,猜出来又是一回事。风昤只觉风墨还拿她当孩子,必须要护在羽翼之下。难道她真的只能与若玄欢颜静好,而不能患难同仇?
片刻,风昤回神,盈盈向无殇躬身一礼:“师尊……这么说你还认皊儿这个徒弟?”
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少年时风昤和风墨青梅竹马,不识“情”之一字,反而被无殇晃了眼睛;及至长大后与风墨彼此倾心,对无殇的情谊便不为所动。此时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曾诘问师尊而不安。
无殇点头,手微微抬起想抚上她的发,却在看到凤簪后生生停住。他素性优柔随性,芥子仙君又以身为墙,无形横亘其间,他自知与风昤千年之缘,怕仅止于此。
无殇垂下眼睛:“不知者不怪,你自然永远是我的徒弟。何况,何况为师一开始也没有认出来。”所以左脸上被无形划过的伤痕他一直留着,就当是,如他所愿来区分吧。
说到这,久已在他心间徘徊的决心终于定下,手也终于稳稳的抚上风昤的发:“回物化宫吧。你重伤失魂,让欣儿好好给你调养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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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里,天帝刚刚处置了锦承。恰逢战时,没想到老三竟然得罪地皇和圣神,他本来要严惩,却又因为后来锦承的一番话而踌躇。
因为锦承当时提到圣神为物化宫一脉,如今时运之上声名正盛,若不压制,恐助长地皇一派的气焰。这才是他破坏圣神战魂的根本原因。毕竟他当初想娶的是温柔贤惠的淑女,可不是征伐嗜杀的战神。
这套说辞勉强也说得通。而且正值地皇扫荡塗丘,力阻巫军,擒住巫王之际,若不是他的地皇符令被无形先拿去,天帝已经要借风墨私调西王母和天兵的事大做文章了。基于这些,对锦承的事自然便轻拿轻放了。
随着巫王被捉回九天,现在天帝真正头疼的就是这个杀不得,放不得的侄子。
正在头疼时,没想到先迎来了无殇,还一上来就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求情。
“殇儿,别忘了无形首先是巫王,还杀了樊夙和老凤王,甚至女娲娘娘,搅得天庭无一日安宁。帝俊没做完的事,本君不介意替他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