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血如只是惊慌一时,现在已经镇定下来,唇角轻抿,道:“阿欢,几年未见,成为天鹞重臣,便连姐姐都敢伤了……”
风墨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道:“你我姐弟之情早在你杖杀左相时便断了。你莫忘了,左相也是我的老师。”
陈血如一怔,“老师比得过至亲骨肉?便是我帮和儿也不行?”
“帮和儿?”风墨指着她手里的黑旗:“你早知道和儿和你一样,帮他就是和麟国为敌。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其实早在离森被困仙刀所伤时,他们的身份就已经暴露,陈血如知道瞒不下去了,脸色转而变得阴沉,从牙缝里挣扎出一句话:“我并未和麟国为敌。你莫要被柳沐晴蛊惑,她才是…….”
“万和已经换成离森,屡次妨害麟国。你又是谁?”
没想到风墨当众一语道破万和的身份,陈血如惊诧后退:“你,我,自然是你姐姐。”
风墨冷笑:“姐姐?我一直知道离森有个姐姐名离珊,本是离山族长之女,被送到紫微宫学艺,后来犯下重罪致死。族长离长梁只有一子一女,你这个姐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若真是离森的姐姐,那只能是……”
风墨还未说完,陈血如迫不及待的一挥令旗,阻止他再往下说。十几个鬼兵立刻挡在她面前,后边传来她模糊的声音:“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姐姐,就不要弄这些悌慈逊顺的戏码。先保命要紧吧!”
鬼兵一拥而上,将风墨又围在中间。旁边邵玚一直在帮同来的连薇清理她身边的鬼兵。只是连薇自有对付鬼兵的宝贝,他反而没帮上多少,这时见风墨被困,连忙弯弓搭箭上前帮忙。只是没留神身后一直跟着的没脑袋的范林,此时又无声无息从他身后站起,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的斩向他后颈。
连薇看见,但来不及救援,只得大喊一声:“邵玚!”
邵玚听见,急忙回头,可惜刀锋已至面门,黑气逼人,使得他脸上瞬间印上一条黑痕。
如辉如耀在旁边大叫,各自伸手去抱范林的大腿,然而始终没有抡起的大刀快。
“死便死了,可惜还要以半个脑袋的方式爬出来……”邵玚正在闭目等死,下一刻笼罩满脸的死寂之气却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风墨闪身掠过时带起的微风。
“拿着。”风墨彻底将范将军砍杀后,不由分说将困仙刀塞在邵玚手中。自己则迂回绕过,以闪电之姿,三两下已欺近躲在后面的陈血如面前。
陈血如正盯着前方鬼兵围杀风墨,不提防被围之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穿绕出现至自己面前。她现在是凡人,底气都靠离森给的符咒和鬼兵,乍一见风墨天神般突降,呆愣下只觉眼前一花,身影已经一闪而过,手里的令旗早不知怎么到了对方手里。
陈血如方才惊得后退几步,看着风墨拿在手里的旗子,下一刻竟然笑起来:“别以为拿到旗子便有胜算。如何驱动,如何令行禁止,甚至杀死他们……你知道么?”
风墨微微挑眉,将拿在手里的旗子仔细看了,“这个不必担心。我既然能拿到这面”压魂旗”,自然也知道怎么破解。鬼兵无辜,我总不能让他们再死一次。超度亡魂,布阵展旗,我凑巧还知道一些……”
听闻此言,陈血如讥诮而笑,“这是古巫术,除非……”
风墨突然掉转令旗,用旗子尖端划过手掌,随着手掌上绽开的一道血痕,以手抚上黑旗,将整个旗子揉捏在手里,催动内力,不过片刻,黑旗便寸寸成灰,飘逝在夜色之中。同时正在与新泉军砍杀的一众鬼兵,也似烧尽的烟灰一般,倏然飘散,刚才还阴惨惨,遍地黑黢黢的鬼兵们便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风墨拍拍手,替她将话说下去:“这种巫术除非巫王,或者施术者血脉相连之人才可解。王姐忘了,我是你至亲的亲弟弟呢。”
陈血如脸色已经发白,已而一口黑血狂喷而出。她以血喂旗,如今令旗突然被毁,咒术反噬,现在的凡人之躯自然承受不住。
正在她摇摇欲坠之时,战场上平地骤起一阵旋风,将她与风墨罩在其中。旋风里突兀出现一只手臂,手指摒伸点向风墨眉心。
这一刻空间似乎有些扭曲,静谧漆黑的夜空好像都因此颤了一颤,只有风墨能看清旋风后万和的面容。他知道离森用空间凝滞和巫术是要搜莫清欢的魂魄,好确认是哪位故人。上次在牙关两人交锋,离森也是欲用此法确定他的身份,却因为困仙刀没有得逞,这次却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离森手指临近风墨额头,将触未触之时已探得他大半魂识,不由脸色大变,正要再按实些,风墨握旗的手蓦然抬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折扇,呈利剑之势刺穿他手腕。
离森早被风墨伤过一次,这次猝然相救陈血如,力有不逮,竟然就这么被一击而中,不得不缩手回身,在风墨折扇夹杂幽精之力点到他心肋之前,于旋风中伸出另一只手拽起陈血如逃遁而去。
风墨在牙关已经力竭,又驰骋回援,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虚张声势吓跑离森,心里直呼侥幸。他喘息一瞬,回头望向城门方向,已经不见风昤的踪影,不由暗暗苦笑:“这次是真生气了吧?”
鬼兵压境终于因为麟国莫帅的支援和邵太守的及时赶到而有惊无险;城民迎来邵太守回城,当下欢欣鼓舞,民心渐定。只是正值战乱,通笥书院处为百姓搭设的临时驻点便没有撤,邵太守还特意又增设兵丁守护。
邵玚跟在风墨后边,要将困仙刀还给他,谢他救命之恩。风墨头也不回的道:“还给连家主吧。”边说边和邵太守疾步向太守府而去。
邵玚将刀递回给后边的连薇,嘟囔:“莫大人好像不喜欢我。”
连薇整了整扯掉的衣袖,嗤笑一声:“这次你好像说对了,他喜欢的确实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