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邵玚似乎被他黑沉沉的样子吓到,范林走几步他就后退几步。在范林手指将将触到邵玚手里的盒子时,他“啊”的一声手跟着乱抖,盒子不出意外的掉落在地上。
范林接到的命令是拿盒子,所以眼里只有盒子,盒子一掉,他目光就顺着低头向下看,于是寒光一闪,邵玚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飞快的划过他颈项。
匕首浸过桂枝水,邵玚又狠狠用力切下。旁边风昤耳中就听到咔嚓轻响,同时身后吊桥方向哗啦扑通的声音响起。是后边藏在车里的士兵看到信号,将随车携带的两大桶桂枝水倾倒进了护城河。同时,两个穿甲戴盔的士兵兔子般冲向邵玚。
邵玚一脚踢开范林掉在地上的脑袋,也不管没脑袋的范将军在后边抡着大刀追赶,早扑上去将抬夏芯的两个鬼兵掀翻。
他第一次上战场杀敌,杀得还是阴森可怕的鬼兵,刚才切范林的脑袋他已经心慌的不行,直接将匕首和脑袋一起踢飞了,这时凭一腔孤勇徒手撞开鬼兵,手还没挨到夏芯,其中一个鬼兵的利爪已经悬在他头顶数寸之上。
风昤连忙唤出青阳,将他身后的鬼兵扯开,之后一把挟抱起夏芯,向他喊:“往回走!”
说话间范林的大刀已经夹杂风声,呼啸至邵玚脑后。邵玚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身子一矮,被打扮成士兵模样的如辉和如耀滚上来一左一右紧紧拽到地上。
躲过范林一刀,两个小厮和邵玚滚做一堆,如辉还在声嘶力竭的喊:“少爷,接箭!”
邵玚伸手一股脑拿过来,却发现只有箭筒没有弓,正要瞪如辉,就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如耀弱弱的道:“少爷,弓在这里……”
邵玚一把把如耀掀过去,抓起他背上的弓顺势打倒了一个鬼兵。
如耀委屈的趴在地上,“少爷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上过战场真是什么都变了。”
如辉狠狠拍了他一下,“还不快起来跟上少爷,你想死吗?”
邵玚弓箭在手,立刻在风昤后边掩护,接连弯弓搭箭,阻拦鬼兵追击的脚程。
陈血如没拿到帝宝,还折损了带兵的将军,当下怒极,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抽出腰间的长鞭,笔直袭向风昤后背。
风昤正在青阳的帮助下抱着夏芯狂奔,浑然不觉身后如剑般的长鞭。倒是邵玚看到了,连忙一脚踹开一个鬼兵,本要搭箭射向长鞭,但急切间不敢冒险,生怕射不准反而伤到风昤,一转念,便对准了陈血如的手臂。
对邵玚射过来的箭,陈血如根本无视,只是手臂稍微晃动一下,身前利箭便兜头跌落尘埃,她手里长鞭依旧指向风昤后心。
早就埋伏在城门口的花繁已经领着一队人马出来接应,见风昤危急,立刻驰马向她奔来。然而他们相隔甚远,鬼兵又众多,脚步沉沉,虽然迟缓僵硬,却形成牢固的兵墙。所以即便花繁最后弃马,几个起落还是差了一截。
鞭声呼啸而至,风昤已经察觉,连忙侧身闪过要害,长鞭立刻在她肩背上划开一道血口。她仗着青阳,反手就握向鞭梢,想夺过陈血如的长鞭。
然而这长鞭陈血如已经用的出神入化,她见一招并未得手,立刻变招,反而趁着这个空隙挽起一个鞭花,鞭梢横扫向风昤的眼睛。
这一扫到,非像明矢一样变瞎不可。
正在风昤避无可避之时,忽觉眼前一花,被人骤然带退两步,一片红光中,陈血如的精钢长鞭寸寸而断。
那人带过风昤,并未停止,而是与一着水色衣裙的女子又并肩向陈血如杀去。
风昤只来得及看一眼来人背影,脚下未停,很快与花繁会合,被他护于层层守护之下。
风昤听花繁欣喜的说了一声:“大人回来了。”略略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将夏芯放下,唤他:“花大人,快来看看夏芯的伤。”
花繁几步过来查看后,沉重的摇头:“伤势太重,若不是有这张符咒,恐怕早死了……”
他刚说到这,就见夏芯竟然动了动,却是她的手指正在满是鲜血的衣服下摸索着。
风昤皱眉,正要拿住她乱动的手,没想到夏芯竟微微睁开眼,细若蚊呐的说:“这个给你……”说着将沾满血的手放在风昤手上,松开却是两枚小小的黑晶石。
夏芯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她以为我吞进肚子里,其实是,含在了嘴里。等她搜过了,我,就再吞回肚子里……”
夏芯用力喘了两口气,手指紧紧抓着风昤掌心,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拼死护着的,最后还是你的?……凭什么每次都,有人救你?”
风昤看着夏芯不甘的眼神,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夏芯并不知道真正的莫清欢早已经死去,她与风墨本无缘,只不过因为在忘川河上,风墨出手将即将落入河里的她顺手救起,无意间的援手才多生出这一段尘世牵绊。
风昤望着夏芯眼里的不甘渐渐转为寂灭空洞,也不由有些难过。正要将夏芯的手从自己手心轻轻拿下,忽然身旁花繁大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她耳边劲风凌厉,同时手心一空,刚刚放在手里的两颗天鹞帝宝突兀地被来人攫取而去。
风昤和花繁几乎同时出手,却连来人袍角都没碰着,就见一道纁红光影如疾风般划过整个战场,很快消失在暗影里。
花繁一击未中,心下骇然,连忙护着风昤退回城里。这时四周喊杀声震天,邵云川终于领兵回援,大军将鬼兵团团包围。
陈血如长鞭被震断,连忙退后几步,手里紧紧握住令旗,向震断她长鞭的人寒声道:“是你?”
风墨刚刚用手中匕首砍断一个鬼兵的脑袋,鬼兵在他匕首之下须臾化作一堆白骨,正是那把重创祝芒,刺伤离森的“困仙刀”。这时闻言,方才转过身来,道:“王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