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虚实之间

有个把贼人漏网摸到各院门边,不出所料陷进明矢的阵里。胡洛忙着挡门,没人理他们,这些人在里面直绕了一宿,落坑的,跑疯的,都身心俱疲,濒于崩溃,天亮才被捞出来。

第二日胡洛清扫府门院落周边,发现几个被困又没人管的贼人。他将这几个人和两具混乱中死亡的尸体聚到府里偏僻处,来请邵玚示下。

“公子,受伤的我已经请府衙的大夫来瞧,魏仵作也已在来府的路上……您,要不要先瞧瞧这两具……”

邵玚捂着嘴,手紧紧攥着小厮的手。如辉被攥的呲牙咧嘴,又不敢挣脱,只拿眼睛拼命瞅着地面,不去看那两具尸首。

胡洛说完,再看邵玚脸色,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自己上前翻看一下,对邵玚道:“这两人左右手老茧并不相同,腰侧还有挎刀的痕迹,应当不是农夫……”

不是农夫就可能是某府看家护院的守卫,或者就是兵丁。

邵玚直愣愣的看着胡洛,暂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胡洛连忙悄声给他解释,末了又加一句:“看来,咱们新泉城混进了细作。昨夜卑职和这些贼人交手,感觉颇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山贼盗匪的行径……”

邵玚经验不足,但一点就透,既然知道了贼人来历,他也不愿面对尸体,对胡洛道:“等大夫看过了,你先审逮住的那几人。我去找刘副将,守城要紧。”连忙拉着小厮遁走。

太守府经过昨夜一番折腾,在门前围聚的百姓稍稍退的远些,但仍集聚不散,正议论纷纷。

“听隔壁老三说,他行脚到丰义县界,亲眼看到穿天鹞军服的士兵在乡下征粮,要不是他当下扔了货担,躲到林子里,好悬被征了兵……”

他旁边一个妇人抹眼泪道:“俺家就没这么幸运了。二小子就是在地里干活,正赶上王师从村子里过,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旁边一个老者扶着她胳膊长吁短叹。

“一块什么帝宝害这么多人!又不是金珠宝贝,还能换半块饼吃……”

百姓正议论纷纷,府门声响,有太守府家丁推着几个大桶出来。众人在府门前将这些东西一字排开,其中带头的高声向门前百姓道:“太守夫人怜悯众位在府门前守候,想是没有时间吃到热饭。夫人特命我等奉送众位薄饼一张,热粥一碗。汝等都是我清月百姓,太守府必不敢怠慢。”

因城头守将确实于两日前得到天鹞大军来犯的消息,这才封城数日。期间城门紧闭,货运不通,致使米价飙升,人心惶惶。太守不在城内,刘副将日夜巡查,派出去的斥候却都有去无回。有人传言天鹞国师设了吞魂阵,但凡有人接近那方兵力范围就被大阵吞服,尸骨无存。如此百姓更加不敢出城,只困守等待。

百姓本来也是心内惶急不定,又衣食没有着落,这才人跟人聚到了太守府前。眼见太守竟然没有驱赶他们,反而舍粥施饭,不由齐声感叹,谢过太守和夫人,都来领粥。

太守府施了两日粥饼,本来只是给府门前滞留的城外流民,慢慢的周边百姓都聚拢过来,渐次全城能来的都来了;粥饼之属还不够解半数百姓之腹。

有个汉子抢到半碗粥,最后一口却被米里的沙子咯了牙,呸的一声吐出来,嚷嚷道:“这他娘的什么东西,真当爷是叫花子!那个姓柳的赶紧交出帝宝,退了敌兵,爷还想着回田庄享福呢……”

妇孺老弱不敢言;另一个囫囵吞下一口饼的壮汉接腔道:“据说皇都的百姓活得还没有咱们现在好。咱们国君帮麟国也是正理儿,只是别祸害咱们新泉城!”说着,他扬声向府门前领头管事道:“听说柳司宫是麟国前大女侍,不如让她带着帝宝赶紧去麟国,先解了城外围困的大军!”

众百姓纷纷应和,在大汉的故意引导下,似乎天鹞大军围城不是国家疆土纷争,只是因为两粒小小的石头。

管事的有些为难,劝解道:“诸位莫冲动。太守大人不几日便会回转,我家三公子也正在调查真相……”

“什么真相?我们又不是傻子。她从皇宫偷了东西藏进太守府,却拿我们一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快把她绑了出来,不然我们进去拿了,直接送到城外!”

说着,果然有十来个乡下农夫打扮的汉子围上来,中间拄拐的,呀呀啼哭的,在后边众人的驱动下也涌上前来。

管事的一见不好,连忙弃了粥桶,和其余人一起退进府门。府门刚阖上,胡洛已经闻声而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管事的连忙回了,一迭声要请示三公子。胡洛正要去城防找邵玚,就见风昤和明矢已经闻讯过来。

自从见识过明矢的奇阵,胡洛对他已经是佩服万分,现在客气的见礼。然后以目视风昤,意思门外有人闹事。

风昤点头表示明白,转向明矢道:“四哥,百姓一直在府外吵闹,让太守夫人担惊受怕不说,还容易动摇城内百姓民心和军心。反正我也没拿帝宝,现在就出府澄清,四哥在府内等我……”

说着就要同胡洛向外走,却被明矢轻轻牵住袖子。明矢脸上露出温柔笑意:“知道六妹护着我,可这样的热闹哪能少了四哥?我自己在府内实在无趣,不如和你同去。”

明矢刚说完,身后传来邵玚不情不愿的声音:“你们谁也不许去。府外百姓分明有人指使,你,看不见,不能出去;你,一介女子,也不能去。你们退后,我去!”

咦,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昔日的纨绔少年竟然因为一块虎符和父亲的信任便瞬息间长大,知道了责任和担当。面对这样的邵玚,风昤都忍不住佩服起来。

“可是邵公子,我这“罪魁祸首”要不出去恐怕轻易安抚不了这些百姓。不如咱们配合一下?”

邵玚脸红脖子粗的哼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说吧。谁让我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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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风扬
连载中语低香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