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珀琋三人虽然提心吊胆了一天，但是后来竟然也没遇到什么意外，顺利熬到了下班时间。
晚饭时间剩下的人齐聚一堂交流线索，发现只剩下了七个人。
凉月先讲了崔丽之死的经过。
虽然说得简洁，但是凉月脖子上残留的手印已经说明了当时的凶险。
漂亮的脸蛋配上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掐痕实在是冲击很大，其他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姚瑞的女儿和凉月差不多大，忍不住有些心疼地叹气：“唉，怎么小小年纪就要遭这个罪……”
方澈也道：“你们两个女生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应该叫上我们一起的。”
李杰附和着点头。
凉月面上礼貌地应着，但并不打算真的改变自己的节奏。
她把话题转移到值班三人组身上，黄双双的伤腿早就让她注意了。
没等另外两人说话，赵蕾先抢着倒苦水，但没说两句其他人就不耐烦了。
方澈直接打断她，“说重点。”
经过这两天，大家对彼此已经有些了解，都不太喜欢赵蕾。
赵蕾一时语塞。
凉月趁机问另外两人黄双双怎么受的伤。
黄双双也是个能讲的，就开始比比划划地说当时的情况。
当然也不忘带上赵蕾阴阳几句。
听到赵蕾无端甩锅队友的表现其他人神色更加微妙。
赵蕾还想反驳，但看见没人站她，气得摔碗就走，根本没人劝她。
在这种世界，谁会愿意拉一个能力差还脾气差人品差的人呢？
听完黄双双的叙述和梅珀琋的补充，凉月终于意识到钟不是无端响起，“只要有人触发了条件，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死。”
不过三名男性期间一直在补觉，没有任何异常，方澈若有所思地说：“但地下一层是安全的？”
李杰声音颤抖着打断道：“不……那时候我差点醒不过来了。”
众人齐齐望向他。
根据李杰的叙述，他在朦胧中听到了钟声，他想要叫却余光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进来。
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当时就想到是鬼压床。
在这种世界，他根本做不到冷静，但是他声音也发不出来，另外两人似乎一直在熟睡。
就在他感觉慢慢窒息的时候，他忽然能动了，一下就坐了起来，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他想叫另外两个人起来，但是莫名其妙袭来的困意让他再次昏睡过去。
等李杰再次醒来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方澈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不早说？”
李杰嗫嗫道：“我也不确定，怕又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凉月盖棺定论，“任何地方都不安全，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小心。”
这天晚上只剩下凉月一个人去值班，剩下的人都十分担忧。
不仅仅是怜香惜玉担心美少女的安危，也是因为认识到队友也会影响自己的生死。
如果不是担心违反排班表也会引起反噬，其他人甚至愿意陪凉月一起，丝毫没了其他世界那种对危险地带避之不及的态度。
其实有了其他人提供的信息，凉月已经大概理解了死亡机制。
虽然任何地方都有危险，但是显然中招概率不一样：比如密集书库，陷阱多，也最容易触犯死亡条件，在这里杀人的优先级最高。
如果说存在一个力量核心，那一定是在这里。
当密集书库中有人逃过了一次死亡，那么这种致死的力量就会向上扩散。
李杰遇到梦魇的时间虽然不具体，但是凉月推断是在崔丽陷入疯狂之前。
只不过，崔丽的行动更快，最终崔丽的死亡打断了其他死亡进程。
这条信息不仅说明了队友触犯死亡条件可能殃及自身，也说明了钟声一次只能带走一个人。
而且，图书馆的诡异力量选择死亡人选的时候，还是分组抽样。
也就是说，现在凉月这里，只要有人再触犯一次死亡条件，一定是她和另两组的两个人被选进死亡进程。
凉月感到有些头疼，这简直就是命运被拿捏在别人手上了……
虽然很不想面对人性，但是同时陷入死亡危机的三个人一定会祈祷另外两个人先死。
如果不值班的两组处在一起的话，很难不保证不会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要是自己处于有选择的情况，是不是也会选择让另一个人死呢？
凉月不知道，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纠结这个——只要不再让钟声响起，尽快找到车票和车门就行了。
这次站台世界让他们昼夜值班，这才第二天晚上，但却让人感觉过了好几天。
十一点，凉月准时到岗。
上一组并没有时间去看书架上的书，而且第一组反馈的信息对凉月来说其实已经非常充足，毕竟她自己还有一整晚可以探索。
凉月知道自己没有敏锐的嗅觉，一个人也不能穿梭在书架之间冒险，并没有打算靠收集破损图书冲KPI。
事实上，秉着怀疑一切的精神，凉月也不相信馆长画的饼。
什么奖励什么惩罚都不说清楚，感觉就是在骗他们努力卷。
不过，以防万一，工作还是要做的，但是凉月只打算保证不至于触发死亡的最低限度工作量。
仗着自己超常的阅读速度，凉月从每个书架抽了一本书翻阅。
当然，已经有人证实了书架的危险，凉月没有深入书架，只抽取了每个书架最靠外的一本书。
书库一共有二十列书架，每个书架七层四格。
凉月在第一列取了第七层的书，其后依次向下。
七个书架以后，她就从最外面一列随机抽取每一层的书。
就这样取出二十本书，凉月花了两个多小时翻阅完毕。
高强度的阅读让凉月稍稍有些疲惫，但是结果不负她的期望。
不管哪个书架上抽出的书，都是某个人的人生。
而这些人的共同点都是，进入了一所图书馆，并且在里面实现了自己的所有愿望。
那么代价呢？他们最后去哪里了？
一本书就是一个人——凉月脑海里蹦出一句话，不寒而栗。
他们并不知道**的代价，最终变成了书架上的一本书。
封印在书里的受害者，在书架上待到腐烂，迎来第二次死亡。
他们成为书的时候有意识吗？他们腐烂的时候痛吗？
凉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目光转向处理废书的仓库——如果破损图书真的是死者，那里面是什么呢？
之前，梅珀琋一行效率很高，已经把一推车的破损图书送过去了。
据她们说，按下按钮以后，仓库门里确实有一只手把推车拉进去了，但是里面很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推车一进去门就迅速关上了。
等她们回去以后，一辆新的推车已经在柜台旁边了。
如今，这种程度的诡异已经让她们见怪不怪，只有赵蕾还像第一次见到鬼一样大呼小叫。
后来仓库没有出现其他异常，她们又因为之前的事提心吊胆的，也没有在意那边。
这个仓库是他们目前为止唯一没有涉足之处。
然而，除了送破损图书，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窥探内部，更不要说有权限进去。
墙上的按钮旁边有一个方形的识别系统，但他们没有匹配的“钥匙”。
凉月按了按有些昏沉的头脑，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磨牙声，让她一个激灵。
凉月环顾四周，绝对没有其他人进来。
凉月对那种声音有阴影。
凉月的初中是寄宿制私立中学，以培养天才儿童著称，她也是在那里收到世界上各个顶尖高等学府的offer，成为当时最耀眼的“天才”，这当然都是题外话。
重要的是，在她11岁那年的5月28日凌晨三点，她突然听到室友的床上传来咀嚼声和牙齿吱吱嘎嘎的摩擦声。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磨牙声，她当时还以为室友半夜饿了在吃东西。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室友的尖叫声吵醒的——室友在梦中吃了半只蟑螂。
蟑螂上的咬痕至今在凉月的记忆里还清晰可见。
尸体之类的血腥场面凉月能够习惯，但这种画面，真的不能细想。
在这种时候，凉月真的会恨，自己为什么是超忆症患者。
凉月忍着鸡皮疙瘩，仔细寻找着声音来源，发现正是仓库里传出的。
有什么东西把那些书吃了？凉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血红的嘴巴咀嚼腐烂皮肉的画面。
这个声音持续了很久，凉月甚至已经快要实现脱敏。
终于在凌晨三点前这个声音停下了。
凉月还来不及好好松口气，柜台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王乐。
“今晚就你一个人呀？”王乐依旧是笑眯眯的，“馆长说你们今晚人手紧张，让我一起来值班。”
如果是其他人在经受过刚刚那种神经紧绷的洗礼以后，估计就信了——不管是人是鬼，反正已经证实了没有危险。
但凉月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冷冷地说：“不用，你走吧。”
馆长知道她们人手紧张倒并不奇怪，这里都已经是怪力乱神的世界了，重要的是王乐胸前没有名牌。
凉月可没有忘记，在地下二层，证明员工身份的只有名牌。
这还是王乐自己跟他们说的。
面前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王乐”，反正放进来了定然没有好事。
“王乐”还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有赖在这里不走的意思。
凉月也不给面子，“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不用帮忙，要不我给馆长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她搬出馆长也就是试试，毕竟有联系方式不用白不用，结果电话还没打对方就怂了，迅速撤离。
……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或许也知道凉月不好相与，之后竟然没有再发生任何怪事。
在这段时间里，凉月浅浅休息了一会，修正了一些先前的推理。
在大体思路上，她的想法没有什么问题，细节上有一些出入。
工作上，整理破损图书和新书是两个时间都能做的，但是接待游客并不是。
白天出现的游客应该是正常人，必须尽可能接待；而夜里不会有正常人进入，工作重点应该是“防守”。
到目前为止，只有整理新书的任务还没出现过。
如果这些书是人变得的，那么只有有人进来才会产出新书。
接待游客很可能是和新书息息相关的——因为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接待过游客，所以没有新书也是正常的。
等等，这是要他们害人吗？
但是根据以往经验，为虎作伥没有好下场。
优秀员工的奖励……
惩罚……
丧钟为谁而鸣……
死者……
书和吃“人”的仓库……
一整夜的工作让凉月也有些疲惫，感觉大脑难得的有些混乱不清。
她揉了揉眉心，再次提醒自己，在站台里，最重要的是通过“工作”找到车票和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