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朝日影。”
复杂的测谎仪连接在北川枫的太阳穴，手腕和心口处。
安室透见过这种测谎仪，组织的刑讯室里也有，据说是现在最先进的仪器，可以精确监控判定脑电波的那种，哪怕进行过特殊训练的人也很难瞒过这种仪器。
安室透本人倒是没试过这个仪器，原因无他，主要这东西造价实在不低，又不是霓虹现有的技术，公安那边暂时还没有渠道能购买。
这里不得不评价一句组织的门路可真不少，什么先进科技都能拿的到。
他还以为这种临时编出来的名字绝对会触发警报，但屏气凝神的等了好几秒钟，指示灯居然没有亮，这代表北川枫并没有说谎。
难道他说朝日影是曾经用过的小名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不是北川枫？”南泽野一意味不明的问。
“艺名而已。”北川枫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语气淡淡的，好像无论是测谎还是别的什么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都没放在心上。
“撤了吧。”南泽野一显然不信这种敷衍的理由，吩咐旁边负责连接仪器的男人把测谎仪拿下去，顿了一下又说：“一会儿等药效过去，给他试试。”他抬手指了一下被绑在一旁的安室透。
“你的代号是什么？”南泽野一正在亲自审问被绑在木头十字架上满身伤痕的北川枫。
安室透短暂的陷入了失语状态。
可能是没能在他身上实验那个USFI-3让南泽野一很不爽，这两天一直换着花样的给他用各种审讯药剂。
今天给他注射药物的人恐怕是个审讯新手，把控不好剂量，在度过短暂的大脑恍惚阶段后，安室透的神志反而清醒过来，只是完全说不了话了。
他这次被注射的并不是吐真剂，而是另外一种刑讯药，小剂量的使用只会有让人意识模糊浑身无力，并不具备审讯效用，但大剂量使用的话又会让人陷入短暂的失语状态，且对身体有一定损害。
因此量大量小都没用，对使用剂量有严格的要求。安室透就属于第二种用多了的情况。
“琴酒。”北川枫的声音很低，但在这个足够狭小的审讯室里，足够仅剩的两个人，安室透和南泽野一听清他的话。
聪明。安室透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之前的言辞里，南泽野一完全没有掩饰数字集团在组织里有卧底这个事实，再一言不发就没什么意义了。但安室透还是相信组织的保密系统不会低级到连外人都能轻易拿到代号成员长相信息的地步。
要是这样，卡沙夏这个专门负责组织信息安全的高级成员也就不用干了，会被琴酒一枪送去黄泉彼岸的。
安室透之所以赞北川枫聪明，是因为北川枫报的这个代号很巧妙。
怎么个巧妙法呢？第一，琴酒这个代号在组织里非常有名，嗯，排名第一的那种有名，包括外围成员在内，基本没人没听过这个代号。但是，能清晰知道琴酒长什么样的人又很少。
这个代号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只不过……
“可我听说琴酒还在霓虹为你们的组织发光发热。”
只不过琴酒的行踪保密程度同样很高，也基本没人能知道。
这是保证自身安全的必要措施。
琴酒这次大张旗鼓的带了这么多代号成员从霓虹跑出来，为了防止有人趁他不在的这个当口起什么不好的心思，组织肯定对外把消息隐瞒的死死的，不会透出一丝风声。
所以即使南泽野一往组织安插过卧底，也不大可能知道琴酒不在霓虹，现在北川枫报这个代号，风险同样也很大。
“枫枫，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不想伤害你。我再问一遍，你、的、代、号、是什么？”
安室透克制了半天才把一声嗤笑给忍下去，但嘴角还是牵起一个觉得让人看了就很火大的弧度。
幸好他现在也说不了话，不然真的很想嘲讽两句。还说什么不想伤害，他看着北川枫那一身的伤都觉得心惊胆战。
还有北川枫的两只手，不单单是被银针扎了指芯，十根手指的指骨都被弄断了，还不是被掰断的，而是硬生生拿东西给夹断的。
哪怕安室透不是个内行，也知道北川枫的手恐怕是废了，这种程度的伤，估计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的程度。
还有北川枫的脸，左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鲜血还没干涸的往外淌，那是前不久那个第三位过来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兴趣的自己动了手，可能是在报那天在赌场被北川枫出千给坑了的仇。
带倒刺的鞭子落在北川枫身上的时候，他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这三天北川枫抗过的酷刑可太多了，这种程度的疼痛之于他根本算不得什么，对比指骨被硬生生的夹断肯定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疼痛早就麻木了，已经不会再觉得疼。
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故意为之，劳伦斯在某一次挥动鞭子的时候，鞭尾落在了北川枫那张漂亮到超越世界绝大多数人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丑陋的伤痕。
如果能立刻得到处理，或许还有不落疤的可能，但显然以现在二人的处境，没人会好心的给北川枫治伤，不继续增添新的伤痕就不错了。
那是北川枫第一次给出堪称激烈的反应，他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劳伦斯，流露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汹涌而出的仇恨。
在劳伦斯走了之后，安室透有注意到北川枫的肩膀有几下不自然的颤抖。
他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北川枫可能只是太疼了，而不是在哭泣。
他也确实没有看清北川枫有没有流眼泪，因为北川枫的头那时候一直埋的很低。而当南泽野一过来的时候，北川枫早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脸上也没有半分破绽。
安室透大概猜到北川枫很喜欢自己那份偶像的工作，也很爱护对外的名声，连……也不愿意到医院去。
他一开始以为北川枫只是在作秀，全都是演给外界看的，可后来多接触了几次发现，北川枫或许是真的很喜欢站在舞台上，很喜欢自己的粉丝。
他总是无法忘记，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的笑容和北川枫看到那个宣传牌时柔软的神色，很多次，在安室透的记忆里，那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会重合在一起。
一样的天真阳光，对未来充满希望。
安室透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点愧疚，现在北川枫受到的至少一半折磨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北川枫自愿注射了USFI-3，或许接受这些刑罚的人就会是自己。
但是安室透很快又用冷酷的理智压下那些愧疚，他不应该对一个组织成员产生这种感情。可是感性上，安室透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过于卑劣。
诚然，就算北川枫拒绝注射这种药剂，南泽野一也可能会给他强行注射，可能性是五五开的。
可自己终究是欠了北川枫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并且，可能之后都不会有机会还了。
南泽野一的审讯，或者说单纯的问话还在继续。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粉丝，假粉。”北川枫没有在自己的代号究竟是不是琴酒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回话，嘲讽意味十足。
他刚刚也觉得南泽野一的话有点不对，但和安室透不是一个想法，他只是单纯觉得南泽野一演出来的这种说话方式有点像他以前接触过的某个剧本。
南泽野一的站位，是大反派来着。
“代号？”南泽野一看起来也不想和北川枫讨论他这个塑料粉丝的真假。
“贝尔摩德。”北川枫又换了个代号。
贝尔摩德这个代号在组织里也很有名，但和琴酒不是一个有名法。
琴酒是纯粹因为行事风格过于残忍冷酷，导致下层乃至中层，甚至高层，基本没人不怕他。
但贝尔摩德嘛，则是因为有一段时间组织里不知怎的疯传贝尔摩德是那位先生的情人，但因为三热闹五热闹的也没人出来澄清，所以就一直这么传着了。
主要是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那位神秘的不行的boss的八卦，实在很让人惊奇，因此所有成员都把这事当个奇闻传。
“你把别人当傻子耍吗？贝尔摩德明明是个女人。”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劳伦斯进来正听见这么个对话，当即反驳了回去。
安室透觉得数字集团的晋升机制要是改成比缺心眼，劳伦斯肯定就是第一位了。
南泽野一也冷冷的扫了劳伦斯一眼，直接把人看闭嘴了。但看劳伦斯的表情，明显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哪错了，八成还以为南泽野一是在为他打断了问话而不满呢。
安室透已经推翻了自己关于数字集团对组织不很了解的猜测。
不说这一天他们两人在被确定身份后接受的询问内容，就冲劳伦斯这不过脑子的一句反驳，也知道数字集团恐怕对组织的情况了解不少。
他和北川枫应付审讯完全是走了两个路子。
安室透不会故意把组织的情报透露给数字集团，却也没有兴趣替组织反向刺探数字集团的情报，因此一直都是一言不发，或睁眼装死，或……闭眼装死。
而北川枫基本有问必答，但答出来的内容，要么是无关紧要的他自己的个人信息，稍微上点心就能查出来的那种，要么就是给些似是而非的误导性回答来反向套话。
比如北川枫说出这两个代号就是因为这两个代号在组织之外也不算秘密，琴酒和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在整个里世界都很有名，他还能靠南泽野一的反应来反向刺探数字集团对组织的了解程度。
他在心里唾弃了一遍那些该死的卧底，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但连这种情报都被人随意探听到了，那下一次被泄露情报的又会是谁，还可能是性别这种无伤大雅的情报吗？
万一是长相呢？行动信息呢？
一个恍神，安室透的思维忽然断了线。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他没有察觉到情况有什么不对，他这三天被注射了好几回不同种类的药物，出现短暂的思维空白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出什么之后也就不再过分在意。
他在意也没用，现在这种情况，什么也做不了。
精神自检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安室透也不都知道自己被注射的药剂到底是什么功效，连靠身体反应推断也做不到。更别提成天有人给他洗脑，在耳边孜孜不倦的念叨什么北川枫多么多么惨，只要他开口他们两人都能脱离这种境地一类的话。
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这些话确实潜移默化的加深了他对北川枫的愧疚心理。
想起来了，刚刚似乎在考虑之后能不能试着策反一下北川枫，要是成了可以去公安那边给北川枫申请一个特殊证人保护。安室透再一次轻易的忽略了自己的思维断片。
骗过测谎是能做到的，对付大多数测谎仪，一般来说控制住心跳脉搏什么的就行
文中的这种，除非连脑电波都能控制，否则骗不过
但控制脑电波，嗯，人类应该是做不到的，至少作者了解过的是这样
至于枫枫为什么能骗过，当然是因为他说的是真话咯，嘻
不是为了虐才让枫枫和透子变得这么凄惨的
枫枫受的伤包括被注射的药剂没有一处是没用的，都是伏笔，透子的也是
这里USFI-3的出现应该也能推断出来一点信息了，作者就直接剧透了
南泽动手的那个研究所不是随便选的，不是单纯为了引组织成员到缅甸来，药物本身也有价值
后面还会有相关剧情，就不接着剧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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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思维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