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渊

他们…他们…处理异常的人…

消失的主管,自杀的高管,幽灵编号…被派来清除她的caelum…宴棠意识到,难道派来暗杀她的caelum,其实就是男人口中所说的“他们”?

正是这一刻,所有拼图像血一样回涌上来。

宴棠脑中闪过那个夜晚:

会议室里,他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握枪的茧。

掐灭火光的那一瞬。

那场追击,静得诡异——没有调动系统、没有触发警报,只有他一个人,悄无声息,精准如算法。

他没有编号。

没有身份。

也没有情绪。

她曾以为他只是系统雇佣的特殊执行人,但现在……

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污秽,却把“他们”这两个字吐得像是诅咒。

像人一样走路,却不是人。

宴棠脑中某一块坚固的结构,微微崩裂。

她想到Caelum最后一次逼近她时,那双眼睛底下藏着的不是杀意,是无法被允许的犹豫。

他当时不是任务失败。

是背叛了指令。

如果她再往深里想一层——

这个男人说,“杀了我,他们就会来。”

Caelum杀了她,谁会来?

谁来“清除”那个清除者?

答案太安静,安静得像是多年前就被系统写入的一条黑色协议。

宴棠后背冒出一股冰意。

她终于意识到,Caelum可能并不是那个“执行人”——

他是执行人中的异类。

是那群“他们”中,第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个体。

是那个,不该拥有犹豫的程序之外的变量。

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所了解的世界,究竟被伪装了几层?

她被这毛骨悚然的感觉包围,正在这时,她听到了caelum的声音:“宴棠…宴棠?”

是他们之间的加密通话,是caelum检测到她不正常的心率。

他声音低沉,带着细微的喘息感——像是一路奔袭而来的风声,又像是心跳与警报交织后的迟疑。

“宴棠?”

她一时没回应。

静默在这片发霉铁锈与疯言乱语的地底室,耳蜗中回荡着他那两个字,像是一种呼唤,也像是某种确认。

他不是在问她是否安全。

他在确认她还“是她”——

还没被替换,还没被取代,还没有被那些系统底层的规则拖入深渊。

宴棠低头看了眼掌心,掌心沾着石灰、血迹,还有自己刚刚掐断这个男人腕骨时留下的细微震颤。

她轻声开口:

“我在。”

然后顿了几秒,又补了一句: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那头静了一下。

Caelum的呼吸明显顿住,随即压得极低:

“你在哪里。”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但她听出来了。

他听见了那句话——“杀了我,他们就会来。”

而他,没有否认。

没有反驳。

他甚至连掩饰的意图都没有。

宴棠闭上眼。

寒意从尾椎骨缓缓升起,冷冷地爬满她的背脊。

她轻声问:

“你就是他们的一员,对吗。”

Caelum沉默几秒,然后回应了她一句:

“我不是他们。”

那语气不是辩解,而是一种迟来的、疼痛的分离。

他像是剥下某层残余的身份,在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

“我是那个被系统丢下的人。”

男人的眼白泛黄,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死死盯着宴棠耳边那枚嵌入发丝间的骨导通讯装置,像是盯住某种妖异的器官。

“你在跟谁说话……”

他的声音颤抖,喉结滚动,像被什么更深的恐惧猛然卡住了呼吸。

“你们能互相感知……你不是人……你也不是‘他们’……你是什么东西?!”

宴棠没有转头。

她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将折叠刀收起。

身上的灰尘、血迹、信息流的脉冲微光,在昏黄灯泡下衬出她整个人的形状——清晰,却不容置疑地陌生。

她从背后取下备用终端,冷静地保存了Caelum的声音。

那句“我是那个被系统丢下的人”,她单独加密,存进只属于她的私人频道。

再没有人能听见。

——不能让他知道更多。

——也不能让这个人再开口质疑。

她看向地上的男人。

目光里没有怜悯,只有精确。

“你问我是谁?”

她语调很轻,但像是刀从水面划过,留下破碎的涟漪。

“我是系统放弃的那批人之一。”

“只是我选择了回来。”

男人惊恐地往后缩,手里的锈铁棍“哐啷”一声跌在地上。

宴棠俯身拾起它,手指拂过那层油垢与锈斑,看向他:

“现在换你告诉我。”

“还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活在系统底下?”

她声音缓慢,却像是要将这整层地底的呼吸都掐断。

“说出来,你就还有用。”

“说不出来——”

“那你就和这锈桶一起烂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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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之下
连载中妙笔生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