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富汇老人暂且回到了敬老院里,韩忠民急忙把家中打理了一遍。
他首先为母亲和冬冬清洗了一遍衣服,又帮母亲洗了脚。稍稍喘息了片刻之后,便又开始清扫鸽舍内的粪便。一时间下来,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天气逐渐地转冷了,树上最后的几片枯叶也随着冷风飘落了下来,慢慢地翻飞着,随即飘落在了原野上,路沟旁。
原野里,到处是青绿的麦苗,在经过了一整夜的寒霜之后,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东方的太阳已经冲破了一整夜的黑暗,本能地把暖光撒在了大地上。麦田里,那一层薄薄的蝉翼似的微霜已经开始融化了,逐渐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看着那一只只可爱的鸽子在不断地追逐着、嬉戏着,又不时地发出了咕嘟咕嘟地叫声,忠民的心情才有所舒缓了。
鸽舍内,当一些大鸽子捡了食物后又匆匆地送到了幼鸽子的口中。幼小的鸽子不停地发出了唧唧的叫声,老鸽子在不停地向小鸽子甩着口中食物。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心动,忠民看得简直着了迷。这个时候,也许是韩忠民最为轻松的时刻了。
时光中,所有不愉快的烟云已经在倾刻之间化为乌有,在他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
忽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一群鸽子。它们拉着鸽哨,正盘旋在院子的上空。鸽子们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同类的声息,都不约而同地扭转着脑袋,聆听着从远方飘来的鸽哨声。
主人正在发呆,鸽子们也似乎懂得了忠民此刻的心情。它们地好象正在自叹着自身的命运,身为同类,它们也应该和自己的同类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蓝天之上。
可是,自己却一直生活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我们何时才能够插上那双自由的翅膀,一直飞翔在蓝天之上。
主人啊!快快放我们回归自由吧!慰蓝色的天空,才真正地属于我们自由的生活。
如果有了那一天,主人也或许已经成了一个自由之人。
韩忠民在发愣之余,也心有感触:也许是自己的生活和心态上的变化,才改变了这些鸽子的命运,改变了它们子孙后代的命运;它们的子孙世代随着自己的生活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着,它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之身。
以它们自身的本能而言,它们根本没有发挥出自身生命中的光茫;如果照此下去,鸽子们将会永远失去自由之身,永远失去自身本能的翅膀。
如果是那样,它们反倒与鸡鸭没有什么两样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放它们回归自然,归还给它们自由之身,归还给它们自己该有的生活方式。
忠民心里这样想着,即刻便找了一把剪刀,剪去了鸽子翅膀上被扎着的小绳子。这样,忠民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情也似乎明显地舒畅了许多。
那些可爱的鸽子,也好像非常有灵性。它们似乎已经懂得了主人此刻的心情,都不约而同地抖动了一下浑身那些错乱的羽毛。
随后,它们都用嘴巴开始梳理起来自己翅膀上被扎得折皱的鳞毛来。
紧接着,鸽子们又拍打着它们那早已经渴望已久自由的翅膀,顿时感觉浑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它们拍打了一阵翅膀后,一下子便飞上了围墙,随即又飞上了房顶。悠然之间,它们都匆匆地飞向了自身渴望已久的蓝天。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它们都争先恐后地狂飞着,拍打着渴望已久自由的翅膀,互相追逐着,发挥着上天所赐予它们自身的本能。
只见那些可爱的精灵在天空中时上时下,时而展翅飞翔,时而在天空中滑翔。在院子的上空,在广阔的蓝天之上,它们盘旋着,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此时此刻,忠民的心情也显得格外的兴奋。他一下子跑出了厂棚,站在院子的中央仰望着那一只只可爱的鸽子,大声地叫喊着:“飞吧!飞吧!你们都尽兴地飞翔吧!你们终于可以自由了。蓝天之大,任由你们自由地翱翔吧!
从今天以后,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将自由地飞翔了。我要永远放飞你们回归蓝天,归还属于你们自己生命中自由的空间。”
今天,对于韩忠民来说,也许是一个值得终身庆幸的日子。
在病床上躺了多年的李月红,今天突然有了一点点知觉。
也就在刚才韩忠民兴奋之余,李月红的嘴巴在不经意间动颤了几下,并张了张干渴的嘴唇,又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水,水,喝水。”
尽管声音极其地微弱,但还是被正在屋子里玩耍的冬冬给听见了。
奶奶一直躺在床上,他从来就没有听到奶奶开口说过话。因为他知道奶奶已经病了,根本就不会说话。
或许冬冬是有些害怕了,便慌忙大叫着跑向了屋子外面嚷嚷道:“爸,爸爸,奶奶会说话了,可吓人了。她说要喝水,真的。”
听到了儿子的叫喊后,韩忠民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屋子。李月红仍然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看到母亲那干渴的嘴唇,他慌忙取了杯子沏了些奶茶,一勺勺地喂起母亲来。
看着儿子有些恐慌的样子,忠民忙说:“冬冬,爸爸也多么希望你的奶奶能够清醒过来。可,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医生已经说过丁,你的奶奶会永远成为植物人,清醒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冬冬,也许你是听错了话。不过小孩子以后可不要随便乱说谎话,那样的孩子别人会不喜欢的。”
冬冬显然有些不乐意了,忙嘟着小嘴点了点头说:“爸,可人家也没说谎话嘛!我不陪你玩了,我要斗鸽子去了。”说着冬冬便走出了房门,跑着奔向了鸽舍。
自从去医院看过了孟丽君之后,韩林成的心情一直处于沮丧的状态之中。
他本打算和妻子商量一番,让冬冬在自已家中住上几日,这样也好减轻一下忠民精神上的压力和生活上的一些负担。
可是妻子却不同意他这么做,说什么已经与忠民断绝了关系。孟丽君已经不在是自家的媳妇,他们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了。
忠民他这样做,完全是自作多情和自作自受,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即然他自己要找洋罪受,我们也就管不着什么了。
妻子慧慧死活不同意,韩林成也毫无办法。在他的心里,只有暗自的伤感。
回到敬老院以后,韩富汇对忠民仍是放心不下。他知道忠民的心里,仍然在牵挂着丽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