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赢了

谢宜率先回过头,她听出这是徐子安的声音了。

徐子安急着从楼上跑下来,耳朵还有些红,他依着谢盈所说,“谜底的确在刚才姑娘所念的词中,就是月字。”

徐子安看了谢盈一眼,这样说,不会让谢宜太难堪。谢二姑娘顾虑当真周全,做事也妥当。

今日谢盈穿了一身云峰白,连头上的钗子也在月色下泛光,远远看着,犹如圆月高不可攀。

老板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谜底的确是月。”

众人不明白怎么会是月,都低头琢磨起来,想了一会儿就茅塞顿开了,每月到二十多日,月亮的确是有角的,初几的月牙有角,到十五又成圆月了。今儿中秋,谜题也多与月有关,他们光顾着“角”了,想动物才有角,却没想到答案最是简单。

无人看谢宜,也无人在乎她刚才念了多好的词,本来在这就是为了猜谜题,又不是作诗作词,好与不好与他们有何相干。

能猜中灯谜才是要紧的,有几人的目光还落在谢盈身上,这位姑娘虽然站在后头,可说话时胸有成竹,估计早就猜出来了。

谢宜这才明白,这里是在猜灯谜。书坊前有灯,灯下挂着灯谜,可是别的铺子前面也有。

想想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谢宜脸上一热,她不禁咬住唇。她怎么就不问问清楚,等一会儿,光凭一句话就来作词?

谢盈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她知道今日是因为自己冒失,不怪谢盈。

但是这样的事都几次了,在诗会上徐子安求诗,谢盈提出替她来写,还有前些日子在家中,徐子安的书童来送帖节礼,她又闹了笑话,是谢盈让丫鬟取来礼单和拜帖。

今日也是。

比起感激,谢宜心里更多的是难堪。难堪于被二人撞见这一幕,若二人不在,她大可以说是自己没听见前面的,不知者不怪。或是只有一人在,也好过现在这样。

可偏偏二人一起说出了谜底,默契非常,看得谢宜心里难受得厉害。不仅如此,还有人非要把谢盈和徐子安扯在一起。

老板笑着,看了谢盈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徐子安,“今日两位都猜中了,但彩头只有一个……”

徐子安只能看见谢盈的背影,他道:“我们虽是一同说的,可却是谢二姑娘先说了谜底在词中,彩头理应归她。”

老板道:“这话没错,的确是这位姑娘先说出来的,这玉兔灯就归这位姑娘了!”

众人拍掌叫好,虽然词是谢宜说的,可俨然她所说和谜题无关。谢盈为之解围,却不能因为谜底在词中就算谢宜猜中的。

而徐子安说得慢,谢盈赢得彩头也算实至名归。

谢盈微微低下头,姿态谦逊,“是诸位相让,老板也给了提示,不然我也猜不到。祝老板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谢盈给照水使了个眼色,照水过去把玉兔灯拿了回来。

老板笑呵呵的,又开始说下一个谜题,众人又忙着猜灯谜了,最好看的玉兔灯虽然被赢走了,还有别的彩头在。

谢盈不欲在这里凑热闹,朝着谢宜走过去。

徐子安上前两步,手在袖子下紧紧握成了拳,“谢二姑娘。”

谢盈点了下头,慢慢停在了谢宜面前,“早就叮嘱过你莫要心急,你在外代表的是尚书府的脸面。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去。”

谢宜低着头道:“是,二姐姐。”

谢盈又看了眼徐子安,倒是会英雄救美。

徐子安跟了两步,又喊了声谢二姑娘。

谢盈想起自己还在赌坊押了八十两银子,遂道:“公子安好,刚过乡试,公子考得如何?”

徐子安有些紧张,想了想,自己考得还算不错,便答了两个字,“尚可。”

谢盈笑了一下,梦中徐子安考中解元,在京城一众考生中排头名。既然有学问,只要稳定发挥就好。她道:“那祝公子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她冲着徐子安点了下头,就带着丫鬟回了。

徐子安目送谢盈离开,谢宜在一旁看了半响,开口道:“徐公子。”

徐子安回过神来,“谢姑娘。”

谢宜道:“刚才多谢公子帮忙解围,真是让公子见笑了,我也没想到这儿是在猜灯谜,一时兴起,才作了首词。”

徐子安摇了摇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言重了。谢姑娘若想作诗作词,如云客栈今晚有个小诗会,便以中秋为题,姑娘可以去那边。”

谢宜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她皱着眉仰头朝声音来处看去,书坊旁边是座酒楼,有两位公子站在二楼窗边。

一个一身艾绿,面容透着几分意气,眼睛圆,笑得好似小动物。另一个身穿暗蓝色长衫,上面花纹谢宜不认得,但远看流光溢彩的,估计里面掺了银线。他半靠着窗,手里拿着酒壶,因为喝过酒唇色盈润,生了双瑞凤眼,眼睛狭长,眼中带着两分嘲弄,以至于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有些凉薄。

谢宜抬头看去,若二人笑得不是自己,她倒还觉得两人衣冠楚楚,可是,那个圆眼公子又笑了两声。

纪彦道:“实在对不住,刚姑娘说见笑,我们就笑了,姑娘可莫怪。我们说莫怪,姑娘应该不怪吧。陆兄,你也是,有何好笑的。”

旁边那人往下扫了一眼,又喝了一口酒,“有人招笑,我还不能笑吗。”

徐子安皱着眉道:“二位何故笑?”

陆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子安,半响,他勾起唇角,“不笑难道哭吗?不过若是刚才那位姑娘见到此番场景,大概是要哭出来了。”

二人已经在楼上看了一会儿了,纪彦先看见的,而后招呼陆铮过来看。

也有意思,做姐姐的为妹妹解围,才刚走,没想到这好妹妹转头就朝着这男子道谢,对自己姐姐却一句好话没有。更可笑的是,做妹妹的对着男的笑,男的对着人家姐姐笑。

有这好戏,陆铮都想请人给这俩搭个戏台子。

谢宜低着头,刚出了丑,怕谢盈又回去告状,而且这俩人穿得贵气,她不敢去理论。

徐子安想起了谢盈,他看了谢宜两眼,发觉自己在这里不妥,“谢姑娘,我刚考完,同县的几个在这儿庆贺,楼上还有同窗在等我,就先失陪了。”

谢宜点了下头,也没了再去诗会的兴致,带着丫鬟回府。

纪彦咳了两声,往下张望着,“这就走了?”

陆铮:“不走做什么,难道在这儿搭个戏台子给你唱一出?”

他对着风喝了口酒,纪彦则背靠着窗沿,身子往下仰,也不怕掉下去。

纪彦看了陆铮一眼,说道:“真唱戏我就听,不然总听你的戏,我也听够了。”

陆铮瞥了他一眼,纪彦赶紧讨好地笑了笑,“我胡说的,不过,你就真的这么不理不管啊,我家里给说亲,我不愿也得应付着。”

陆铮眸子沉了沉,“以前管不了,如今更管不到。”

*

几人说话的功夫,谢盈已经带着丫鬟走远了,照水被敲打过,知道不能议论主子,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抱怨,三姑娘做事也太不稳当了,这么多人在呢,想做什么也得打听清楚再说。

这样下去迟早出事,这么多人呢,也不嫌丢人。

见谢盈皱着眉,照水问道:“姑娘,咱们这就回府吗,时辰还早,别因为三姑娘影响您的心情。”

华灯初上,长街恍若白昼,天上圆月明朗,再想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得等明年了。

谢盈不常出府,她身边的丫鬟也是,多是跑腿出门,办完事就回府。她看照云二人眼睛亮亮的,不舍地看周围景色,遂道:“再转一会儿吧。”

几个丫鬟自幼就照顾她,于她而言,比谢宜还要亲厚,梦里她日子不好过,她们的日子更不好过。那时谢盈想送几人回谢府,有母亲在,总比跟着她如意,可几人始终不愿。

既然出来了,也别想梦里的事,别想以后的事,多热闹热闹也好。

人群左右分了两拨,一拨向前一拨向后。

谢盈本来想回府,既然决定要再看会儿,她就去对面了。街上男男女女都有,男子多是三五成群,女子多是两个小娘子一块儿,丫鬟小厮远远跟在后面。

谢盈挑好看的灯买了几盏,还给宁姐儿买了泥人儿和面具,宁姐儿年纪还小,最喜欢这些。虽然反思过不能铺张浪费,但这些小东西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今儿高兴。

月底放榜,徐子安大约还是解元,谢盈这次估计能赚个几百两。徐子安心仪谢宜,这也算靠谢宜赚钱。

这梦缠了她许久,却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帮她规避了许多事,谢宜没有像梦中一样,什么事都压她一头。

在街上转完,谢盈就回府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东西她明儿让丫鬟给宁姐儿送去就是了。

次日,天气不错。

入秋之后天气好,这几日风轻云淡,让人心旷神怡。

谢盈一早就在正院请安,然后就去了寿安堂。自祖母寿宴之后,她日日过来看。

赵氏年纪大了,大夫给开了两张药膳方子,每日都要喝。不过只要和药沾边儿的味道都不好,谢盈都是亲自服侍赵氏吃药。

往日她来得早,都是她快走了谢宜才来,没想到今日谢宜比她来得还早。

谢盈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甜味儿,进屋时看着谢宜跪坐在赵氏身边,手里捧着一只白玉碗甜汤,用银羹匙一勺一勺地喂着。

赵氏吃得香甜。

谢盈行了个礼,“孙女见过祖母。”

赵氏点了点头,“今儿让宜儿服侍我喝药吧,这儿用不着你,回去吧。”

谢宜低着头,又给赵氏喝了口奶茶,这是她早起做的,如今她管家连皮毛都没学到,若是还跟在沈氏身边学,那得学到猴年马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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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自己样样不如庶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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