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整个人显得憔悴疲惫。
无忌心疼地抚摸上他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不悔,你受苦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悔虚弱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一般地说:“我没事,无忌,不要嫁给赵敏。”
他伸手想触碰无忌,却被铁铐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只有铁链哐啷作响的声音。
“不悔!”无忌叫他,与此同时一行泪水坠落胸膛。
无忌身上突发寒意,原来是末了半个身子的水冰冷刺骨,她心疼难耐,自己在这冰水里浸了不过一会儿便这般痛苦,可想而知不悔是怎样捱过去的。
“我去找赵敏,我现在就去找他把你放出来!”说完,她转身欲走,不悔却叫住她:“无忌别去,赵敏凶残,你若要他将我放出水牢,他必定会让你用虎符来换。我没事,我能挺得住。”
无忌抽泣了几声,抹抹眼泪转过头去,她知道赵敏不会轻易答应,可她就是想去试试。
“不悔,你坚持住,很快你就会出去的,只要……”只要她和赵敏成了婚。她埋下头,后半句话实在说不出口。
不悔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再次恳求:“如果你用嫁给赵敏这个条件来换我的命,那我宁愿现在就爆体而亡。”
“可是…可是你要我再眼睁睁看你死在我面前吗?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嫁给赵敏,至少,至少你跟我都还活着,不是吗?”
不悔努力向着无忌靠近了几分,而后附在她耳边说:“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无忌,你听我说,在元军中有我们明教的内应,他会帮我们逃出去。”
无忌瞳孔放亮,觉得有了希望,“真的?”
话出口她觉得自己声音大了,连忙抿嘴不再说话。
“千真万确。无忌,你只要与赵敏虚以委蛇,千万不要嫁给她,能拖就拖,给我们争取时间。本来我并不打算告诉你,怕赵敏发现端倪,可是我又害怕你认命,害怕你真的觉得我们穷途末路,只有嫁给赵敏才能救我们。”
“可是,你的毒怎么办?”无忌想到这里,瞬间又气馁了。若不是因为不悔中毒,她也不会轻易就范。若是有永久的解药,或许不悔说的办法还可行。
不悔道:“古墓派在大都经营多年,联络过的异士众多,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求雕先生,怎么会解不开我这小小的毒。”
听完不悔的话,无忌心里的石头似乎有些落地,她重新燃起希望,从自己带来的罐子里拿出解药喂给不悔:“前提是你现在要好好活着。”
不悔将解药咽下去,注视着无忌:“无忌,为了你,我绝不会轻易去死,我们要一起从这里出去。”
“好,一定会。”
无忌话音刚落,水牢中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赵敏手持折扇站在水牢岸上,调侃道:“行了行了,用得着那么难舍难分吗?”
无忌警惕的看向门口,身子侧开将不悔挡住大半,赵敏今日穿的一袭纯白锦缎修身长衫,腰间束一根金封翠玉腰带,他手持一山水图白玉骨折扇,缓缓踏步进来。
那模样俨然一副潇洒翩翩公子,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只是看到无忌护不悔的模样,眼底阴狠更盛。
“你来干什么!”
赵敏冷笑一声:“这里是我的天牢,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一只待宰的羔羊有什么资格问屠夫?”
无忌手紧紧握成拳,她以往怎么没发现赵敏这么可恶,现在听他说话都浑身不舒服。
“好了,解药也给了,人也看了,我的王妃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这些话落到不悔耳里,格外刺耳,他半身浸泡在水中,冷笑道:“好好笑吧赵敏,这是你最后一次开怀大笑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赵敏看着不悔动怒的模样心情格外的好,他不介意再多陪他说说话。他最是喜欢将人心态搞崩,看着人发疯抓狂,“你不仅嘴硬,还恬不知耻,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还有脸跟她亲亲我我。”
赵敏鄙夷的语气似尖刀,但不悔不是自扰之人,他当下抬起戴着手铐的手,微笑着轻抚无忌的发丝,挑衅道:“强扭的瓜不甜,原来你们这些鞑子是想要吃苦瓜才从来中原的,早说嘛,中原人智慧无双,可以将羊粪制成瓜饼塞到你们嘴里。”
赵敏虽隐忍着不动声色,但眼中怒气却昭然若揭,“杨不悔,你就是个废物,每次都被我算计到,你想保护的人你保护了吗?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很深情?太好笑了,没有能力的人摆出的深情有什么用?拿命换?你有几条命啊?”
“够了!你闭嘴!”
无忌终是忍不住了,不悔也许在口舌上可以胜过赵敏,逞一时之快,但现实是不悔是赵敏的阶下囚,赵敏被他出言羞辱,一定会让手下狠狠折磨不悔的。
“我跟你回去,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让不悔在水里。”无忌软了语气,希望能再为不悔争取一点。
赵敏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忌:“你现在又跟我讲条件?昨晚那样反抗我,你还跟我讲条件?如果你顺从一点,哄的我开心了,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无忌!你不要求他,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你求他!”不悔突然嘶吼起来,哪怕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钻心的疼,他也不想看到赵敏得逞的嘴脸与侮辱无忌的话语。
可无忌知道,不悔越是强硬,赵敏越会折磨他。为了让不悔不再刺激赵敏,她收了话,狠下心没有再看不悔一眼,转身出了水牢。
赵敏见无忌已经走了,不悔他迟早要弄死,便也不想费心思看他,转身跟上了无忌的脚步。
无忌冷着脸走了一会儿,赵敏紧跟不舍,无忌看着已经离天牢很远了,这才转过身看向赵敏:“你能不能放他出水牢。”
“可以,你跟我洞房后。”
赵敏说的很简明扼要,无忌见他的条件自己根本不可能达到,便也不想再谈下去。
回到房间,赵敏找人送来了喜服,这喜服样式跟她在明教穿的并不一样,很明显是蒙古新婚样式,无忌嫌恶的看了一眼就将婚服丢了出去:“我不穿这个,喜服给我送民间的样式。”
丢出来的喜服刚巧丢到了赵敏脚下,赵敏绕过喜服,走进门将折扇甩开,轻摇了一下:“你嫁给我就是蒙古的媳妇。”
“笑话,我作为明教教主,军队在前线反元,我却背着他们穿你蒙古的衣服,我不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与你成亲我答应了,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若不同意,就带我尸体拜堂。”无忌这次很是坚决。
赵敏沉默了半响,随即挥手:“送民间喜服给王妃。”
无忌坐在那,已经想好了,既然不悔让她拖延时间,那么她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将时间拉长,不管怎样,都要为不悔争取时间。
午夜后,天牢外坚守的武士昏昏欲睡,突然一个黑色人影身法鬼魅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待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阵烟迷晕了过去,应声倒地。
随后,那人凭借自己轻功成功通过重重关卡,到了水牢,水牢正中不悔被吊着,气息已经越来越偌了。
他快速过去,从怀里掏出窃取来的水牢铁链钥匙,一个翻身倒立,挂在铁链上为不悔解开了铁链。
不悔悠悠转醒,因为被吊的太久,又身受重伤,铁链一开,就一头往水里扎去。还好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起,随后用轻功上了台阶。
“不悔!不悔!你坚持一下。”
不悔缓缓睁开眼,入眼看到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和另外半边疤痕丛生的面庞,眼底一喜:“范右使!”
范遥之前已经暴露了卧底身份,但他对王府的人很是熟悉,因此可以轻易易容成金刚门的人混入王府。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出去,你的解药我后面找机会给你偷。”范遥没有多余废话,背起不悔飞速离开了天牢。
范遥在汝阳王府卧底多年,对于王府的道路以及暗卫布置机关非常熟悉,所以这一路来非常顺利,他将不悔放在一处安全之地,随后马上飞鸽传书通知了杨逍。
因为他还要去处理后续问题,所以也等不及杨逍来接,只能先行回了王府,之后易容成金刚门的阿四巡查天牢。
“兄弟,醒醒!你怎么睡在这!”
被迷晕的武士被浇了冷水清醒过来,一看是阿四,马上道:“四大师,不好了,有一黑衣人来迷晕了我们。”
“怎么会如此,快去看看犯人还在吗!”范遥表情非常认真着急,这天下若论演戏,范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汝阳王府潜伏这么久,还丝毫没有引起人怀疑?
他装模作样的跟着武士去了水牢,一看那里空荡荡的,黑衣武士还没反应过来,范遥就大叫:“不好!犯人逃跑了,快去通知王爷,全力搜捕!”
黑衣武士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四大师,你看到的是贼人手段高,如今犯人跑了,你可要帮我给王爷说好话啊!”
范遥无比严肃:“如果将人抓回来就没事了,但是现在没有王爷指令也调动不了人,你先去通知王爷,我会帮你说话的。”
“谢谢四大师!”
赵敏正在花园小亭中喝酒,突然有人来报不悔逃脱,他当即摔了酒杯。
“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能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