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打定了主意要走,自然也不怕众人阻拦。
只是孙琎和古墓派对他有恩情,他这一走,无疑是忘恩负义,恐怕会后患无穷。
果然,杨逍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不悔现在的举动,简直就像当着天下英雄面打他的脸!并且,不悔弃古墓派于不顾,绝对会被古墓派追杀,也会被整个江湖看不起,让明教都跟着蒙羞。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与全江湖为敌,实在愚蠢!
“不悔!”杨逍沉声道:“你当日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娶孙姑娘,为何要突然自食其言?”
不悔自知理亏,他当时答应娶孙云绯只是一时冲动。一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感情给无忌带来了困扰,二是因为想报答孙琎对他的恩情,三是想要恢复记忆。
现如今不悔得知了无忌有困难,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无忌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在一旁迎娶佳人。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没有想清楚,辜负了孙姑娘的心意。”
不悔诚恳的道歉道:“但今日确实不是成亲的好时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娶孙姑娘。”
“等我完成这件事,再回来向孙姑娘请罪。”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古墓派的人全都面色铁青,而杨逍更是当场捏碎了一个茶盏。
“很重要的事?”
杨逍冷道:“你给我老实说清楚,你是不是见过张教主了。”
不悔微怔,最终还是不想说谎,缓声道:“确实见过。”
杨逍怒道:“岂有此理!我就知道她来过,不然你也不会突然悔婚!”
每次只要一遇上无忌,不悔就再也不是那个通达明理的好儿子,反而处处把自己陷入危险绝境之中。甚至上一次,差点便失去了性命!
杨逍爱子心切,所以想尽办法让无忌与不悔分开,而无忌明明也答应他了,以后再也不和不悔来往?!为什么又要在不悔大婚这天故意捣乱!
杨逍又急又怒,当即道:“杨不悔!你今日胆敢踏出这一道门,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爹!”
不悔怔住了,他没想到以前事事为他考虑,顺着他的杨逍居然在此事上如此决绝。
不悔的视线扫向在场的众人,最后看向杨逍那张铁青的脸,一时有些无措。
但无论如何,他不可能让无忌一个人去冒险。
“这件事,我回来再给你解释,行吗。”不悔看着杨逍,“我现在真的有急事,要去寻无忌。”
哪怕知道杨逍会对他失望,然而不悔一想到无忌会独自陷入危险,他便顾不得这么多了。
杨逍站起身,周围空气在瞬间微微一滞,“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了。”
不悔见他动了内力,便知道杨逍不会轻易放他走了,但他并不想跟杨逍动手,艰难道:“……我。”
“不必说了。”
杨逍冷笑一声:“逆子不孝,缺乏管教,今日让诸位英雄看笑话了。”
“大婚暂时取消,来人,公子得了失心疯,现下说的都是胡言乱语,把他给我抓起来。”
音落,喜堂上突然涌出许多明教教众,全都是杨逍的手下。
不悔一时有些震惊,不敢相信,杨逍为了阻止他,居然要对他动手。
然而,不等不悔细想,迎面已经斩来寒光!
不悔微微下腰,轻松躲过,起身间又一脚踢飞了一个从背后偷袭的人!
他反应敏锐,又有卓越的银针机关傍身,几个回合较量下来,成功把这群人死死压制住,眼看便要成功逃出婚宴,杨逍却在这时加入了战斗。
不悔不想与杨逍动手,然而杨逍却步步紧逼,“今日就算折断你的手筋脚筋,我也不会让你去找教主!”
不悔见杨逍如此决绝,当下也不再犹豫,使出全力与杨逍对抗。
银针破空,众宾客一时之间只见现场真气翻涌,桌椅瓷碟爆裂一地。
杨逍一掌拍出,数十枚银针锵然落地,他冷道:“与其看你受伤死在外面,不如我先把你打成一个废人!”
不悔直瞪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那又怎样?”
杨逍情急之下说出实话,却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不悔怒道:“为了我好便可以随意抹除我的记忆?你这样做,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杨逍冷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既然是为了你好,何需经过你同意。”
“你总是这么霸道,如果你不是这么专横,我娘当初也不会死了。”不悔一时失控,直接把杨逍深处最不可触碰的逆鳞提了出来。
杨逍只觉得心中好似惊雷一般滚过,“你、你居然敢提晓芙?”
“我为什么不能提?”不悔躲过杨逍的攻击,冷道:“就因为你总是打着对别人好的旗号,不顾别人感受的做事,当初我娘才会选择一个人悄悄回峨眉,独自承受一切。”
不悔说:“现在,你不过又是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试图控制我!”
杨逍内心一痛,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不能磨灭的痛苦,每次他想到这件事都会后悔。
他一时竟停下了动作,不由第一次怀疑自己,难道自己这么逼不悔,真的是错吗?
而不悔趁着杨逍分神之际,一个跃身踏上房梁,在众人睽睽之下离去。
不悔先前与杨逍对战,并没有出手,而是一味避让,刚刚更是被一掌拍到胸口,受了一些内伤,然而他仍旧纵辔狂奔,急切地去寻无忌。
不悔心里也清楚,今日他当着众宾客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无疑伤害了杨逍,然而他现在满心牵挂无忌,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回来以后再慢慢补偿了。
另一边的无忌从喜宴出来以后,便是魂不守舍。纵使她知道不悔总有一天会娶别人,但当这一刻来临,但当她亲眼所见时,仍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一想到不悔现在也许已经拜过堂,正和新娘在一起,无忌便痛的心如刀割。
然而,当务之急是殷离落到了赵敏手里,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无忌只能先把这些复杂的感情放下,赶去救殷离。
不想,她刚刚准备前往松风亭,便遇见了前来拦路的不悔。
“你怎么会在这里?”无忌愣道。
“我不来,难道看着你孤立无援去送死吗?”不悔道:“事态紧急,我随你去救殷离,其他话等将他救回来再说。”
无忌要问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想问不悔为什么娶别人,又为什么抛弃新娘子来找她,但就像不悔说的那样,事态紧急,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来支配自己的情绪了。
“走吧。”无忌拽紧了缰绳朝着前面走去。
不悔在后面跟上,这时才注意到了无忌身后狭长的一道伤口,这道伤口原本藏在被划坏的衣袂里,这时随着马的颠簸袒露出来,还往外渗血,有些可怖。
不悔看到这一幕极是心疼,比这一剑刺在自己身上还痛,他策马追上去,与无忌的马并行时拽住了无忌的胳膊,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若是我没有回来,你就回去搬救兵来救我。”
“不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犯险,要不就一起去,要不就我一个人去。”无忌坚定地说道。
不悔知道无忌不是临阵脱逃之辈,虽然他希望无忌能安全,但现下他明白他是拦不住无忌的,他只好说:“走吧。”
“嗯!”无忌救人心切,便继续拽紧缰绳赶路。然而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感觉脖子后一痛,眼前陷入一片昏黑,整个人从马上摔下去。
不悔接住了摔下马的无忌,他抱着无忌一步一步走到树林深处,然后将她靠在一棵树上,柔声说:“昏睡穴半个时辰就会解开,我去去就来。你受伤了,不能再去涉险了。”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回望了无忌一眼,他挥动缰绳策马而去。
一柱香后,不悔来到了松风亭,他将马系好,小心翼翼地往亭边挪动,这时原本悄无声息的周围突然窜出一帮持剑的黑衣刺客,在离他五丈远的地方站成一列,同时他身前的密林里几张□□对准了他。
不悔压了压眉毛,眸光清冽如冰,“赵敏,我来了。”
这时松风亭旁边的草丛窸窣作响起来,片刻后从草丛里走出一个人,赫然就是赵敏,他一身元军的装扮,满脸肃然,在看到不悔之后,狂笑了几声:“杨不悔?是你,好久不见啊。你这是?成婚?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白痴才喜欢傻笑。”不悔挥动长剑,剑锋在地面划过,将他所在之处身旁划出了一道颇深的口子。他的脸上肃杀之意明显,冷冷地盯着赵敏。
见他挥剑,赵敏手下的人欲群起而攻之,却被赵敏抬手制止,赵敏阴鸷地看着不悔,笑道:“无忌走了一个时辰原来是去搬救兵了,看来今天我是从她手里拿不到虎符了。呵,不过能杀了你也不算徒劳无功。看你的样子,今天是你新婚吧,新娘子是谁?”
赵敏故意这么问,便是知道一个时辰以前无忌刚刚从他手下离开,所以不悔要娶的人一定不是无忌。想到不悔另娶她人,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到最后,杨不悔不也还是没能得到无忌吗?
“和我一样,都是你祖宗。”不悔冷声道。
赵敏眉毛一挑,“没想到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落在我手上的殷离没有这个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