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夏夜的晚风都带着闷热 ,周衍这么想着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烦躁地扯了扯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只想快点回去冲个冷水澡。
但他没走几步,就被巷口阴影里的一团“异色”钉住了脚步。
那是个少女,背靠着斑驳的砖墙,双臂抱在胸前,闭着眼,像个被遗落在暗巷里的破碎人偶。
一头惹眼的粉发被阳光照着,与她身上纯黑的短上衣、短裤格格不入。脚边随意扔着件黑色皮衣,褶皱里还沾着几星尘土。
少女的胳膊被短袖暴露在外面 ,黑色的衣服显的少女的胳膊更加白皙 ,衬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更加显眼 ,短裤下的腿上也有轻微的擦伤 。
“啧。”他低声啧了下舌,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烦躁的怜悯。这副模样,说是桀骜不驯,不如说是只被雨淋湿了翅膀的幼兽。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手指刚要抬到半空,那少女忽然睁开眼。
是双很漂亮的眼,瞳孔亮得惊人,像淬了碎星。
没等周衍反应过来,那只白皙却带着伤痕的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周衍盯着她手腕上自己清晰的指印,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打架了?”
少女一怔,随即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冷得像冰:“不关你事。”
他仔细看了看少女的样貌 ,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有些无辜 ,少女长相有些张扬,眼睛很亮,像小鹿一样。
周衍挑眉,小姑娘还挺倔。
可他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
少女哑哑的开口 “救救我”声音很微弱 ,宛如猫儿的声音一般 ,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除了擦伤,便是青紫的痕迹 ,但周衍看到眼前人身上很瘦 ,纤细的腰仿佛一只手可以抓住 。
少女正痛苦地蜷缩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嘴唇毫无血色,正当周衍要带少女走出巷子时,少女突然朝他倒来,周衍反应迅速,赶忙接住了少女,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少女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地回答:“可能...低血糖了...”周衍听少女这么说,便扶着少女走出巷子。
周衍将少女放到长椅上,便转身跑去附近买东西的。
少女在周衍走后便弯曲了身体,用手紧紧捂住腹部,懊恼地想着:“早知道出来时吃点东西,也不至于低血糖倒人身上了”。
少女的耳根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不知是天气闷热所致,还是因为害羞,又或者二者皆有。她趴了一会,听到有脚步往这边走,便用力掐住大腿上的肉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缓缓将身子抬起。
当少女抬头时看到少年逆着光跑向她,少女的心跳与呼吸停瞬间漏了一拍,少年的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 ,但在光线下,少年的脸显得格外耀眼,少女心里想着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
两人坐在长椅上,周衍为少女上药,他看到少女一直紧握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东西,在少女的脸前停下并张开手,少女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真知棒?
“那个…我不知道你吃什么味的,就每个口味各拿了一个 ”周衍的声音有些含糊。
少女看到他的脸颊和耳朵都泛着红,心里感觉有一股热流涌入,轻声道:“谢谢。”少女从中拿了一根荔枝味,拆开放到嘴里。
“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少女对上他的眼睛 ,少女明净的眼睛很坚定,但周衍读懂了 ,她不想回答。
这时,少女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打破了这份安宁,少女尴尬的撇过头,周衍看到少女有些手足无措 ,站起身,少女听着旁边的人的动静 ,当她转过头来时,少年不见了 ?
少女环顾四周,站起身想去找。
便看到那人从小巷子里出来 ,少年嘴里叼着个棒棒糖 ,手里拿着她的衣服,朝少女走来。
“走吧,带你去吃饭”说着走在少女前面回头望了一眼,少女不明白,两人认识不到半小时,他说带自己去吃饭...
周衍见少女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
“不是饿了吗?走啊”
少女只好跟着他,周衍带少女来到附近的饭馆。
正是黄昏,餐馆里吃饭的人不少。
周衍和少女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那里正对着空调出风口。
就在这时,餐馆里走出一个和周衍年纪相仿的男生。
“哟,稀客啊,我们周大少爷怎么屈尊来我这小饭馆了?”男生打趣道。
“林盛,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周衍瞥了他一眼。
林盛是周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关系铁到不能再铁,对方肚子里多少坏墨水都心知肚明。
“我这不好奇嘛,”林盛一边抱怨,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周衍,“自打中考完,你发个消息得等半世纪才回,约你出门你也不去,跟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似的。”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周衍对面的少女身上。
“哎,这位是?”林盛好奇地问,“哥们,不介绍介绍?什么时候认识的,该不会……”
周衍打断他:“别瞎猜,我刚在小巷子里碰到她,这小姑娘低血糖了,赶紧把菜单拿来。
林盛本还想再八卦几句,但听到少女低血糖,也不敢怠慢,连忙拿来菜单递给周衍,还额外给少女端来一碗糖水。
“谢谢。”少女轻声道谢,端起碗喝了起来。
“看看想吃什么。”周衍把菜单递给少女。少女接过菜单,认真地翻看着。
林盛又接着和周衍闲聊:“是你回家那条小巷子?”
林盛笑着说:“不是我说,你这相当于捡了个对象?你小子可真有福气,老天爷这是给你送媳妇来了吧?我怎么就没这运气呢。”
周衍撇撇嘴,嚼着口香糖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可不敢,毕竟,朋友妻不可欺。”林盛说完正要躲开。
周衍的拳头已经锤在林盛头上。“开个玩笑,你这人真较真。”林盛赶忙讨饶,他可不想再体验头开花的滋味,周衍出手可从不会手下留情。
这时,少女选好了菜,将单子递给周衍。周衍看了一眼,然后给了林盛:“快去。”
“得嘞,不打扰你们。”林盛笑着走进后厨。
餐馆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低着头看手机。
少女趴在桌子上,纤细的手指随意划着屏幕。菜上齐后,周衍看着少女吃,少女被盯着有些别扭,手夹东西老是滑。
周衍反应过来,盯着小姑娘吃饭终归不太好,便低下头看着手机。少女注意到周衍的视线消失了,才安静地吃着饭。
林盛在帘子后面偷偷观察着,注意到周衍的耳轮红了一圈。
他立刻给周衍发信息:“衍哥,看上这姑娘了,一见钟情?”
周衍回了个省略号,又发了一条:“一见钟情?我就没有过。”
“也是,咱周大少爷都是被人追,吊着人家。”林盛又发了个表情包,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两个红色感叹号,周衍这家伙竟然把他拉黑了!!!
林盛的妈妈阮沐楠女士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林盛揉着头,无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妈,你那么暴力,会失去你的亲亲儿子的。”
“滚蛋,少来恶心老娘,赶紧去洗菜。”
“哦。”
过了一会儿,林盛又收到了周衍的消息。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机,看到周衍发的是:“手滑了,你也不差,整天撩小姑娘。”
林盛回了他一个中指的表情包,然后拿起洗好的菜走到菜板前。
少女吃完后,周衍抢先结完账。少女看着周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饭是我吃的,你付什么。”
“你是我带来的,都说带你来吃饭,怎么能让一小姑娘付钱。””少女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大不了下次再遇见,你请我吃顿饭不就成了?走吧,送送你。”周衍朝着后厨喊了一声,“盛子,走了,明天出来玩。”
林盛的手从后厨帘子后伸出来比了个OK,还不忘打趣道:“到时候你可别又跑路啊。”
周衍把少女送到一条和他家附近很像的巷子外。
少女轻声说:“就送到这儿吧,今天真的谢谢你,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
周衍把外套递给她,又将口袋里剩下的棒棒糖塞给她,少女发现里面竟莫名多了好几根荔枝味的。
“一定,下次再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周衍看着少女,轻声问道,手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
“好,你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
她不想欠别人什么,也想再见到那位少年,他实在是太耀眼了,他就像一束光照亮少女暗淡无光的生活。
可她清楚,那束光不会只为她停留,只是此刻恰好照亮了她,他本就是个如此好的人。
少女含着糖,转身走进巷子。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