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扎,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吗?”金发碧眼的omega温柔地抚摸着格里扎的脸庞。
“因为好玩呀。”她咯咯笑着。
“我的朋友。”说到朋友两字的时候,金发的omega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出了声,“朋友呀,就是得一起快快乐乐地做游戏才对。”
格力扎望着她的脸,多漂亮的人呐,多漂亮的omega。
omega,她想。
omega啊!
她想。
“好无聊哇。”旁边有人发言,“打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太没劲了,真的好无聊哇。”
“那咱们玩点什么呢?怎样才能让她有点反应呢?”
他们苦恼着。
“嗯……刚刚那两滴眼泪好像是因为疼产生的生理反应。你看她现在躺在地上,就像具尸体一样。”
“不想仅仅看产生的生理反应耶,那样的话,我们的作用不就和洋葱一样了吗?”
“欸~不得不说,这裙子可真漂亮。”一omega展开那条不久前扒下来的黑色婚纱,在自己的身前比量着。
“好了好了,不要看裙子了,要好好看看她,她才是今天的主菜。这种不用承担责任的玩具,哪怕是现在这个环境也不多见呐。”
“可是我觉得她没有裙子有意思耶。”
“裙子裙子就知道裙子。”
“可omega不就是需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找一个alpha吗?”
“哇,话不能这么说呀,咱们再怎么说也是omega平权协会的。咱们是有着先进思想的群体。”
“哈哈,说得太冠冕堂皇了吧,都是自己人,说点实话吧。那个平权协会呀,不过是一种点缀罢了。它体现了我们身上的一种反抗精神,不愿意被规则束缚的精神,这说明我们是与众不同的omega,这样,才能有更优秀的alpha来关注我们呀。”
“噫~你说话好恶心耶,像那什么,那种一身正装的煽情表演家。”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却有两个人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
一个是正在挨打的格力扎,她没有资格。而另一个则是这群omega的核心,那名金发碧眼如圣洁天使的omega。
她静默地望着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又冷漠地看着他们如何轻浮地讨论着“反抗”“自由”“利益”与幸福美满的“婚姻”,她的嘴角提着嘲讽的弯度。
明明身为这群omega的领导者,金发碧眼的omega看着面前可以被称为自己同伴的群人时的眼神,竟然还不如看着格力扎时更有温度。
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含讥讽。
却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也打断了金发碧眼的omega那如同站在克林匹斯山巅之上的俯瞰——
“你们,一群骗子。”
这就是格列扎开口与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让她招致了更恶劣的毒打。
血水堆积在她的眼窝里,又顺着眼角流了下去,格力扎转动着眼珠:“你们,真是一群,可耻的骗子。”
骗了那些真正的,想要寻求帮助、保护的人们,也骗了她的母亲。
他们不是朋友。
只是骗术高超、善用言辞玩弄人心的魔鬼。
金发碧眼的omega坐在一旁:“你们下手怎么这么轻呀?再重一点好不好?我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到这种侮辱性质的句子了。”
“还有啊。”金发的omega站起身,走向绑在铁椅子上的人,“格力扎,不经过允许,你怎么能说话呢?在这个地方,在这间屋子,你以为你是可以随便说话的东西吗?”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啦。”另外一个短棕发的男性omega安慰着她,随后加入了痛殴格力扎的队伍里。
铁椅子被踹倒在地,格力扎的头也重重砸在地上。这个姿势更加方便了周围人的施i暴。
然而金发的omega还是不满意,因为从那些个杂七杂八的腿与脚的缝隙,格力扎露出来的眼神让她感到非常的不满,非常的。
她“嗤”的一声笑出来:“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格力扎?你在怨恨我吗?可是你最该怨恨的不该是你的妈妈吗?”
“是你的妈妈,长得很好认啊,毕竟与你一模一样呢,阿姨亲口跟我们说,希望我们能好好地照顾一下你。”
“是她将你交给了我们。所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大家。好像是我们大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
“是你先被你的妈妈抛弃了,我们只是在用我们喜欢的方式来进行垃圾的第二次利用呀。”
“反正你是被抛弃的东西。你应该感恩。因为我们都是一些个omega,不是那些粗鲁的alpha,或者是贪婪无能的beta,所以你不会受到更加恶劣的对待。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呀。”
“这是对朋友的特殊福利呀。我们对你很好吧。”
格力扎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唉,挖掉她的眼。”金发的omega说。
“这,这不好吧。”旁边女性omega有些犹豫。万一真死了算谁的?但她却没有犹豫更多的时间——
“没有……抛弃。”
“嗯?”金发的omega笑着歪过头,把一侧的耳朵朝向地上的人。
“没有……抛弃。”格力扎满嘴都是血沫,却仍要说,“我的母亲……没有抛弃我。”
她话还没说完,却发出一声痛呼,随后便咬紧牙关,把剩下的痛喊憋进了喉咙。
“我他妈让你说让你说!”短发的男性omega恶狠狠地踢着格力扎的肚子。他大概觉得自己在有好感的人面前被驳了面子,所以他要从格力扎这里找回场子。
格力扎咬着牙,血水覆盖了她的全身,几乎成了一件血衣:“你们,这群垃圾。”
“停。”
金发的omega面无表情的发言。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除了格力扎。她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失败了,因为她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连椅子上可笑的绑带都没法挣脱。
金发的omega抓住格力扎的头发,把她从地上半提了起来。
“你说错了呀,我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告诉你多少遍了,是你的母亲放弃了你呀。”
“你怎么能说脏话骂我们呢?你怎么能对我们露出这种怨恨的眼神呢?”
“你要想清楚呀,格力扎,嗯?”
“这份怨恨到底应该给予谁?”
“我们只是帮助了你的母亲实现了她的心愿,与你做朋友而已呀。”
“这就是我们对待你这种朋友的方式呀。”
“你这样子看着我们,真的让我这个朋友好伤心啊,你怎么能这么看着我们呢?”
有人欢快地叫着:“哎,水来了,水来了。”
“拿水干什么?”另一个人问。
“我记得用水可以做‘洗礼’,咱们帮她洗礼一下怎么样?”
于是格力扎被两个人从地上架起了上半身,有人按着她的头,把她的头按进了水盆里。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头终于被提出了水面,格力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然而却有人捧着水开始往她的头上撒。
金发碧眼如天使的omega笑着说:“这是施以洗礼呀,格里扎,你要心怀感激。”
从她身上淌下来的血液,将洗礼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受完洗礼之后呢?”有人问。
“谁知道之后要做什么?把她扔到外面让别人也一起玩玩。”
“噫~好可怕的想法,但是好有意思的感觉耶。
金发的omega却首次沉了脸色:“我说过,这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能对朋友做那么恶劣的事呢?”
大家便都不敢出声了。
可,要怎样对待朋友呢?
于是,铁制的长钉戳进了血肉里,铁与肉混在了一起。
有十字架被立了起来。
在远方,那个布满蜡烛的祈祷室,克丽丝黛珞身着黑裙,跪在软垫上,双手交握。
她轻声念着:“你们站着祈祷的时候……”
格里扎被一群人架着站起身来,在银铃的笑声里,她仿佛置身于一场狂欢,只是这个狂欢不是她的节日,她却是节日的祭品。
母亲轻声念着:“若想起有人得罪你们……”
格力扎的脸上满是血水,她的手与脚不自然地扭曲着——
很难想象,一群柔弱的omega是怎么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毕竟他们的力气那么小,连重物都难以搬起,大概是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又借用了什么沉重的外物往上砸击才能得到如今的效果?
手脚关节尽断的效果。
“就当饶恕他!”
格力扎低垂着头,什么反应都没有。从四肢传来的尖锐疼痛与胸腹、肋骨处的钝痛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可以被大脑适应的寻常事。
“好叫你们在天上的父也饶恕你们的过犯!”
血水从格力扎白皙的躯体上流下,经过她的全身,于脚尖滑落滴到地上,汇成了一小滩血坑。倘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定会让其他人误以为她已死去。
“爱你们的仇敌。”
金发的omega与格力扎面对面站着,或许并不能说是面对面,因为格力扎垂着头。
可格力扎的脸再一次被捧起,
一个吻却落在了她的嘴边。
“我爱你。”
金发的omega竟然这么对格力扎说。
这也是除了母亲外的第二个人说爱着格力扎。
格力扎只是闻到了非常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爱,是不是都会伴随着这个味道呢?她想。
血的颜色与心的颜色是相同的,所以血便也与爱的颜色是相同的。于是爱也是红色的,像血一样。于是爱,便也带上了血腥气。
爱……吗?
“善待恨你们的人。”
不只有一个钉子,格力扎的手脚全都被钉在了那个提前被准备好的十字架子上。吊起的胳膊呈现一种不自然弯曲的状态,在钉子钉入处与格力扎的肩膀之间,那条血肉的肢体呈现了一种漂亮的弧。
格力扎满身满眼满嘴都是血色的沫子,但是她的思想却并不在当下,她在想着她的母亲——
今天母亲很高兴,给她做了饭,笑着与她说了话,还送了她礼物。那是条很漂亮的裙子,黑色的,像极了母亲柜子里的那件全黑的风衣。
一个巴掌扇到了格力扎的脸上,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怎么能走神呢?我的朋友。你要全身心地,专注于我们带给你的感受啊。”金发的omega笑得美丽又轻佻,像是做了一个调皮的恶作剧,希望看到对方被整蛊后的反应。
格力扎掀动浸血的眼皮。
见格力扎的注意力回归,金发的omega露出了快乐的笑来。
“祝福诅咒你们的人。”那满是蜡烛的,祈祷室。
格力扎望着这些围着她欢笑的omega,望着他们将开了刃的铁条往她的胸膛里戳。身体被铁器划开了口子。
“哇哦,真的就像切开牛排一样呢。真不可思议。”
“生肉长的就是这个样子吗?看着好恶心呐。”
“所以这些肉类还是买着吃比较好,或者让家里的阿姨帮忙处理,太脏了。”
于烛火间,远方的母亲轻声念着:“为凌辱你们和迫害你们的人祷告。”
于模糊的血眼里,望着这些笑脸,格利扎想起母亲抓着她的双肩,对她哭喊着为什么不能与她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
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体会到受尽苦难者口中用言语无法传达的那份苦与疼。要感同身受,才有资格……谈及何为拯救。
——懂得了如何摔到,才能学会走路。要先被打碎破坏,才能知晓拼合的步骤。
要坠入地狱啊,方可对早已身处地狱的人伸出救命的援手。
这就是……感同身受。
所以宽恕吧!
所以牺牲吧!
所以爱吧!
于无边无际的血海里,成为怪物,成为救赎,成为希望,成为……那走在陆地上的主。
铁器从格力扎的身体里拔出,血匆匆地流。钉着格力扎的架子被放到墙的前面。
有人沾着她的血,在她头上侧的墙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看哦,你成为了天使呢。”金发的omega笑着对她说,“心情怎么样呀?要不要说一下成为天使的感言?”
格力扎张开嘴,她却说:
“我也爱着你。”
金发的omega愣了愣,随即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有人赶紧过去搀扶着她,防止她倒在地上。
她抹了抹眼角:“哈哈,你们刚才听见她说了什么?她竟然说‘我也爱你’,哈哈。”
真是,无可救药的傻子。
金发的omega缓了缓,直起身。捧住格力扎的脸,将额头抵着格力扎的。
满是血污的脸,与干净洁白如天使的脸靠在一起。金发碧眼的omega笑着:“你真是太不可思议,太好玩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话吗?”她问。
格力扎望着她,望着在场的所有omega——
“我宽恕你们。”
她竟这么说。
面前是一群魔鬼,她要去宽恕,宽恕这些魔鬼。
她回想起母亲温柔而悲伤的笑脸。她看着面前这些放声大笑的人们。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凉。
尽管没有火,但她看见了无数的科迪在围着她跳舞。他们狂欢,他们欢笑,他们找到了十足的乐子——
这些都与格力扎没有关系。
尽管赤身**也不会觉得羞耻,因为红色的血成了她新的衣。她的视线掠过面前的人群,看向屋顶的白灯,恍觉那是一轮太阳。
时间在这个屋子里过得太慢太慢了。
她垂下眼睛。耳边围绕着讥讽的笑。
“她竟然说宽恕我们,哈哈哈。宽恕我们,你们听到了吗?哈哈哈。”
格力扎只是在想:
母亲,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