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格力扎·瓦尔莱特这个名字,瓦拉维恰好也知道。毕竟是惹毛过叶莱克依·瓦尔莱特的家伙。而瓦拉维曾是出了名的,依附于叶莱克依的解语花。
“你找我做什么?”瓦拉维问。
“想与你做个交易。”格力扎答。
“什么交易?”其实在得知面前人名姓的时候,瓦拉维心里便已经有些底了。
“报复叶莱克依,或者给他添点堵,都可以。”格力扎答得随意,“瓦拉维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与叶莱克依关系不合,凡是他讨厌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果然不出瓦拉维所料。他看着对面的黑影,想起叶莱克依对这个妹妹的评价:一个疯子。
“我能有什么好处?”他问。
“让你的肖像画重新回到广告牌上。你依旧做那个光芒万丈的歌唱家。”格力扎说,“而不是一个躲在小黑屋里的浪荡酒鬼。”
“不够。”瓦拉维摇头,“我还要做你的omega。”
他笑得魅惑:“我了解叶莱克依,他怎么对自己的东西都可以,但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背叛他。”
“你也说了,让叶莱克依厌恶的事都愿意去做。”
“这点不行。”格力扎道,“我有恋人。”
瓦拉维安静半晌。
“那算喽。”
“你与你哥真是不一样。你哥是个风流的混蛋,而混蛋的妹妹竟是个专情的疯子。”他拉过沙发上的罩布,遮住自己的身体。
瓦拉维已经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格力扎·瓦尔莱特,便也能知道对方是不折不扣的alpha,且是极优等级,所以他清楚自己在面前人的眼里清清楚楚。
只有他自己身处黑暗里。
瓦拉维打开了别墅的灯。在刺眼的光里,他看清了这个疯子的脸。
“你信基督?”他望着格力扎脖子上挂着的银白十字架。
格力扎摇了摇头:“我不信基督。”
她顺着瓦拉维的视线,拿起脖子上小巧的十字架:“这只是个纪念品。”
见目的已经达成,格力扎没有留下的意思,起身离开之际——
“虽然叶莱克依厌恶的我都愿意去做,但前提是,要做的不能是我不想做的事。”
瓦拉维轻嗤一声:“所以呢?意思是就算你没有恋人也不会选我?”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底线。底线之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属于我的傲慢。”格力扎指向自己。
……
斜倚着软垫的瓦拉维想着刚刚离去的alpha的脸。
女人长得与叶莱克依并不相像,她更漂亮些。用“漂亮”来形容alpha是很少见的事,但用在女人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
比起alpha,她的模样更像一个omega……假如顺便忽略掉她那高挑健壮的体格。
他想到女人即将离开的时候,自己问对方的话。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给叶莱克依添堵吗?”
瓦拉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尤其是对金主。
他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可或许是因为瓦拉维在隐隐期待着什么——期待着有个人能让叶莱克依吃瘪,能让整个瓦尔莱特吃瘪。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
瓦拉维痛恨那些仗着身份、地位、金钱、资产做着上帝的家伙们。
当他得知不经允许闯进自己家门的混球也是个瓦尔莱特后,他惊喜又恶意地想着——
让这些瓦尔莱特家族的混蛋们狗咬狗去吧!狗娘养的狗玩意儿们!
可在已经打开门的女人回头看向他的时候,瓦拉维却感觉到了恐惧。
那毕竟是名瓦尔莱特,哪怕看上去再怎么无害,再怎么好说话。
他多嘴了,问了不该他问的事。没有哪个金主会喜欢一个刨根问底的宠物。
可他……他到底感到怨恨,怨恨叶莱克依,也连带着无法真正理性地看待这个与叶莱克依有着相同姓氏的alpha。
会被惩罚吗?瓦拉维回想起屈辱疼痛的记忆。他死死盯着这个女人。
瓦拉维突然有种直觉,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其实早就被对方看穿了。因为他没有好好藏住那份冲天的恨意。他不该讥讽、冷嘲、怒骂。
瓦拉维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是最听话、最乖巧可人的宠物。
他以为女人不会回答他。而倘若是叶莱克依,他不仅不会回答他,还会让他明白宠物该是什么样子。
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停住脚,似乎也很意外瓦拉维的提问。
但她还是转回身,给了个答案:“为了……得到瓦尔莱特家族?”
从她略带停顿的口吻里,瓦拉维深觉这个瓦尔莱特的答案是现编的。
——他却被对方的眼睛吸引了。
瓦拉维见过**满得几乎流出眼眶的眼睛。可这个瓦尔莱特的眼睛没有分毫的**,哪怕是在谈论着谋得一个家族的阴谋。
对方似乎对此深信不疑,似乎瓦尔莱特家族势必会成为她的。
不同于其他野心家,这名瓦尔莱特的野心甚至可以用“轻佻”来形容——“得到瓦尔莱特家族”对她来说只是个幽默的玩笑。
瓦拉维总觉得女人的眼睛令他很熟悉。他的脑海闪过很多张人的脸。直到他想起自己曾经参与过的一场歌剧。
歌剧讲述的是场谋杀案。
里面的凶犯就是这样的眼神。
只不过歌剧的表演外放些,这个女人善于隐藏。
她隐藏得很好,可瓦拉维是个更好的表演者。戏剧充斥在瓦拉维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演得好就能得到资源、金钱与地位,成为上帝,演得不好就会沦落为乞丐,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狗般默默无名地死去。
没有人能在“演戏”上胜过瓦拉维。比起歌唱家,演员这个职业或许更加适合瓦拉维。只是歌唱家的头衔似乎比演员更崇高,所以瓦拉维选了前者。
原来是这样啊。
男性omega瞪大眼睛,眼神癫狂又愉悦,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极为兴奋的东西。红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白,男人的嘴角怪异地上扬着,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
原来是这样。
他在心里愉快地想。
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毁掉”。
不是一场谋求,
而是一场谋杀。
哈哈,瓦尔莱特的疯子们,哈哈。所以“得到瓦尔莱特家族”会是场玩笑,哈哈。
格力扎平静地看着男人扭曲癫狂的脸,十分有风度地在门口等了一会男人的下文。
见瓦拉维只是盯着她无声地发笑,她离开了,并关上了门,很有礼貌的。
室内只剩瓦拉维一人。在白惨惨的灯光里,他盯着门的方向——
直到现在。
然后,痛快淋漓地疯狂大笑起来。
……
离开瓦拉维的住所,格力扎看着纸片上记录的地点——她让瓦拉维把叶莱克依曾经提到过的地点一一写在纸上。
不管是在闲谈时还是上i床时,只要是叶莱克依提到过的。
这个傲慢的alpha从来不把omega当人看,又与瓦拉维这么个聪明心细的omega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再怎么小心,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毕竟谁能在宠物面前也能像面对敌人一样谨慎小心?
记录下来的地点很多,有些是格力扎知道的地点,有些是她不知道的。
她在找一批东西。
有很多事需要她亲自去确认。
格力扎将纸上的内容记在脑子里,然后拿出打火机,把纸点燃。
火光映在她的眼睛,她盯着那团燃烧的火。
直到手中的纸化为灰烬,直到灰烬散入雾都的风里,又被碾碎在她黑色的长靴下。
……
五颜六色的灯光跳动着、闪烁着,动感的音乐震耳欲聋,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呻吟,有裸身如羔羊的alpha、omega交叠着,律动着。
装潢华丽的包厢中充斥着靡靡的味道。身处其中的人们失了理智,追逐着原始的快乐。
却有一块真空区。
叶莱克依暗蓝色的衬衣敞开着,露出胸膛,两只手搭在猩红色的沙发脊背。他的前额贴着块纱布,渗出了红色的血。
一旁的贴身保镖奥比尔面无表情地开口:“少爷,伤口裂开了。您需要静养。”
叶莱克依声音带着倦怠:“裂开就裂开,疼痛有助于清醒。”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人堆:“你不去玩儿会?”
奥比尔依旧保持着那张死人脸:“不用,少爷。”
“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叶莱克依无奈地笑道。
“与那个没有关系。”奥比尔面无表情。
“唔,确实有点脏。”叶莱克依不再看向人堆,他捂着额角,“还挺疼。父亲真是下得去手。”
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放在手中颠了颠:“比这还要大上两圈,更重一点。”
又拿着烟灰缸碰了碰自己前额的伤处:“扔坏了可怎么办?我还得继承很多东西。真是没轻没重的。”
他说着,却抬手把烟灰缸扔进人堆,正正砸中了一个面色潮红的漂亮omega,鲜血涌了出来。omega身上的alpha愣了愣。他哆嗦着抽开身,跪在地上。而omega因为失去了支撑,“咣当”一声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地躺在深色的地毯上。